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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分界正文卷第八十八章老白乾呼叫二鍋頭扔下了這一屋子的綾亂不理,胡麻與掌櫃的悄然離開,拴上了門。
不知多久村子裡的人才會發現這屋子裡的碎屍殘肢,想來一定會鬨起大亂子來。
但胡麻與老掌櫃,如今卻是不會把這件事主動聲張出來,因為這種慘案,已經達到了村子裡一定要報官的程度,卻不是紅燈會的櫃上,任意的安撫幾句,就能輕易過去的程度了。
周圍這些村鎮裡的命案,與胡麻他們那個莊子的內部事務不同。
那莊子是紅燈娘娘會的櫃上,夥計們都等於賣命給了娘娘會,死上一個兩個,自行處理,官府根本不會管。
但這十裡八鄉的村子寨子,名義上卻還屬於官府的轄治,當然了,話也隻是這麼說,如今的胡麻也早已明白,如今這各州縣的官府,也就隻是個擺設。
自從太歲出世以來,天下大亂,夷朝早已名存實亡,各處都差不多自治,這些名義上還是隸屬夷朝的州官,顧自己還顧不上呢。
某種程度上,紅燈娘娘雖是邪祟,倒更像是這方圓百十裡內正兒八經管事的。
為啥說咱紅燈娘娘是方圓百十裡最大的邪祟?
因為連官老爺都偷偷的拜哩!
紅燈娘娘不同意,他就做不了這官老爺,不定什麼時候便被人害死了。
摸了黑,順著村裡的小路繞出來,就見村頭上,周大同他們正拉了車,在那裡等著,想來這交換也順利,不僅車邊草繩係了幾隻羊,車上還多了些瓶瓶罐罐,鹽巴醬菜之類的。
“醬菜家的小娘子真不錯啊……”
本來周大同正跟周梁趙柱興衝衝的聊著,忽地見到老掌櫃跟胡麻過來,尤其是老掌櫃沉著一張臉,也忙不說話了。
胡麻擺了擺手,坐到了車上,眾人便忙忙的往回走。
有的拉,有的推,很快遠離了這村子,對胡麻和掌櫃的做了什麼,他們好奇,卻也不敢問,夜色裡看不真切,但聞到了掌櫃的身上似乎帶了些血腥味,但他們幾個,也隻裝作沒有聞到。
回到了莊子,拴羊的拴羊,搬醬菜的搬醬菜。
胡麻見巡夜的人已經主動出去了,便也省了事,不多時灶下燒好了飯,眾夥計們吃了。
現在胡麻晚上都是跟了掌櫃的一起吃,灶下便不燒他的飯,而胡麻安排好了外院的事,才進了內院,見著油燈邊,老掌櫃的已經換了一身白色的大褂,老仆人也已經做好了飯。
擺在胡麻位置的,便是那一大碗血食,油光光的,幾乎冒了尖。
“先吃飯吧!”
老掌櫃的坐在一邊,抽著煙杆,並不著急說什麼,隻是指了指桌子上的飯。
胡麻已經跟著吃了一段時間,當然也不問什麼,便默默的吃了,然後主動收拾好了碗筷,送到了小廚房裡。
“想來你也看出了什麼。”
老掌櫃的一直在旁邊默默的抽著煙杆,等胡麻吃完了,才淡淡的道:“見識著那些行子的手段了吧?”
他這一開口,便能聽出平靜裡的痛恨。這個整個亮堂寬敞的屋子裡,便一時被複仇的氣息所充斥,似乎變得有些壓抑陰暗,桌子上的油燈,都被吹得呼呼作響。
胡麻忙道:“正想請教掌櫃的,那張會動的人皮……”
“皮影戲罷了……”
老掌櫃淡淡的開口,道:“殺人抽骨,畫皮為影,沒有他們不會的。”
“這還隻是對普通人,若是得罪了他們,那更是什麼歹毒陰損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裡屋裡,胡麻聽到了一陣水聲。
似乎是缸裡的吳禾妹子,激動的身子都開始發顫。
不必掌櫃的提醒,胡麻想起了那豆腐趙家那女子的慘狀,也明白了這些人的陰狠。
這還隻是壇兒教的普通教徒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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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感歎著,便也直說,道:“這樣的人,本該早早除了了事。”
“當然要除了,但那可不是個輕省的活。”
老掌櫃沒有在胡麻的臉上,看到畏懼與遲疑,似乎心裡也稍稍安慰,倒有些坦然的道:“我等這壇兒教的人回來,等了一年多了。”
“這一年來,我做了很多準備,但還是沒有太大的把握。”
“唉,我本以為,他們會在年跟裡,趁莊子裡無人時過來,卻沒想到,他們比我想的還要心急,竟是早來了一個多月,相應的,留給了你學本事的時間,也是有些緊促了。”
“……”
胡麻隻是認真的聽著,這時候才道:“掌櫃的,你彆怪我多嘴。”
“這件事,為什麼不跟城裡麵說?”
“……”
“城裡?”
老掌櫃的聞言,冷笑了一聲,道:“說什麼?說那批血食還在這裡?”
“嗬嗬,我若說了,他們也隻會派人過來找出那批血食,運回城裡去罷了,那壇兒教的人沒了念想,又怎麼回來?”
“嗬嗬,血食能不能找回來,我並不在乎,甚至這掌櫃的要不要做,我也不在乎,但我隻在乎一件事,要幫著我家妮子,報了這個大仇!”
“……”
胡麻聽著,默默點了點頭,這些,他本也想到了,隻是還是問一嘴更穩妥而已。
沉吟了下,才認真看向了掌櫃,道:“那等他們來了,掌櫃的要我做的,究竟是什麼?”
到了這時,心裡也確實有些奇怪。
若是與壇兒教的人見招拆招,廝殺一趟,掌櫃的似乎不必這麼幾次,刻意提醒。
掌櫃的見問,微微沉默了一下子,卻沒有直接回答。
吧嗒抽了口煙,才忽然看向了胡麻,道:“伱這條右腿,煉到什麼程度了?”
胡麻道:“已經感覺到有些暖了。”
如今這條右腿早已煉的有了火候,不僅如此,他的右手,也能動幾根手指了。
老掌櫃自然不知道真實情況,聽見胡麻右腿已經感受到了暖意,心情也變得好了一些,輕歎了一聲,道:“難為你了,看樣子那些血食給到你身上,一點也沒有浪費。”
“不過,就這也還是慢了。”
“壇兒教可不會等我們,這段時間,你多吃些血食吧。”
“煉成了這條腿時,便過來找我。”
說到這裡,才認真看向了胡麻,道:“我教你出來,就是為了做這件重要的事情。”
“能把這事做成,咱們爺倆之間的人情賬也就算清了。”
“但你若是做不成,嘿嘿,那就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同樣的,也是我家妮子的命。”
“……”
聽他說的這般鄭重,胡麻倒也隱隱感覺到了些許壓力。
半晌,他點頭道:“我會儘力,哪怕隻是為了幫禾妹子出了這口惡氣。”
老掌櫃低低的歎了口氣,也並不多說什麼。
待到胡麻轉身走出了內院,側屋裡,才響起了禾妹子帶了顫音的聲音:“大大,胡麻大哥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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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要不就跟他明說了吧?”
“……”
老掌櫃隻是默默的坐著,良久才道:“你不想好了?”
側屋裡沒有了說話的動靜,隻隱約聽到了吳禾低聲的啜泣。
……
……
“掌櫃的怎麼感覺有些怪怪的?”
而出了內院之後的胡麻,則是心情悶悶的,事情看似明朗了,起碼確定了壇兒教真的會回來,但是,對於自己而言,反而更有了種模糊的感覺。
自己從老掌櫃手裡學到了本事,幫忙是應該的,更何況對付的是那等妖人?
但老掌櫃究竟想要自己做什麼事,為何藏的這麼深?
另外,就算確定了這批血食沒有被運走,壇兒教的人又究竟把它把藏在了哪裡?
血食這東西可不是什麼金銀財寶,隨便找個地方埋起來就行。
這東西最招邪祟,就算人找不到,在一個地方久了,邪祟也會被吸引過去。
當然,擺在了自己麵前的最重要的問題,卻是一個選擇了,老掌櫃這策劃了一年的報仇,在等著自己幫忙,二鍋頭老兄,同樣也在等著這批血食的情報。
自己夾在中間,又怎麼選?
這倒看似是個難題,但胡麻卻很快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回到房裡,緩緩行功了半晌,繼續煉活自己的右腿,以及右手,直到這剛吃下去的一大碗青食,也緩緩消化,化作了命香,彌補了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勤奮煉活消耗的空子。
然後,他進入了睡夢,也來到了本命靈廟。
如今不是逢零之日,但他已經決定主動進入靈廟,喚醒二鍋頭老兄。
很簡單不是麼?
現在的自己,究竟是幫了老掌櫃報仇,還是謀這批血食?
胡麻的答案,是全都要。
一切都未曾明了的情況下,自己兩手都要準備著。
幫人家報仇是應該的,哪怕與壇兒教為敵,凶險萬分,可這是胡麻該做的事情,要還了這傳法的恩情。
但那批血食,也要謀算著,這是身為代號老白乾的轉生者,不能錯過的機緣。
……
……
正抱了這種想法,當自己出現在了那霧氣彌漫的本命靈廟裡,胡麻緩步來到了香案前,看著香案後麵,那一尊神像的左手,已經被絲縷金痕纏繞,幾乎完全的顯化了出來。
而右手同樣出現了部分金痕,隻是不像左手一般完整,另外,盤坐的右腿,同樣顯化了一部分。
這些是自己的本事,也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倚仗啊……
胡麻默默的想著,先將自己掌握的情報與計劃,仔細梳理了幾遍,才來到了香爐前,伸手按著了香爐爐壁。
深呼了口氣,低聲開口:“老白乾呼叫二鍋頭,有要事商量,可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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