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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南海暗暗點頭:這幫老財不愧是人精,火柴這種廉價的日用品,看似利潤微薄,賺得是蠅頭小利,但是市場的潛力卻是無窮大。而且火柴的生產難度是最小的--吳南海不知道他們是否意識到這一點。
火柴生產的關鍵性原材料是化學品和切杆機隻有元老院的企業能生產。從不利的角度來看他們的所謂火柴廠本質上隻是一個組裝廠;但是換一個角度想:火柴廠隻需要打開機器生產火柴杆,蘸上藥就完成了。對工人、設備、技術和廠房的要求都降到了最低水平。投產周期非常之短。隻要設備和原料一到位,馬上就能批量生產。
果然,火柴廠一號項目從一開始就陷入了激烈的競標,價格很快就從五千元一路飆升到八千五百元。
吳毅駿冷眼旁觀,這其中最熱衷這個項目的都是“二等大戶”,在過去他們算不上廣州城的頭等商人,這回大約是要借著澳洲人的東風青雲直上了。
幾個他感興趣的人,比如梁辰龍和霍麥雄,都沒有舉牌喊價。梁辰龍麵色凝重,老霍卻是一臉輕鬆的看著拍賣,仿佛與自己無關一般。
看來,這不是他們看中的項目。霍麥雄看中的可能是造紙廠,梁辰龍可就不好說了……
在他的思緒中,一號標的最後以九千七百元落槌。會場裡響起了一陣議論的嗡嗡聲。沒有拍到的摩拳擦掌,準備在二號和三號標上一鼓作氣拿下標的。
果然,接下來的火柴廠二號和三號標的爭奪愈發激烈。最後二號標拍出了一萬一千二百元的標的,而三號標更是到一萬三千。最終三個標先後都被拍下。不過,正如吳毅駿觀察到的一樣,這裡麵沒有一個屬於“頭等大戶”。包括也報名參加這次投標會的高舉--也沒有任何的出價動向。
莫非他們也看上了紡織廠?這倒讓吳毅駿有些緊張起來了。紡織廠的標的是所有項目裡最高的一檔裡,僅標的費就高達兩萬五千。
如果沒有人和他競爭,直接以底價拿下自然最好。但是也做好了準備:最高打算出到三萬五來拿這個項目,再高的話,他也力有未逮了--畢竟運轉起來還有大筆的花銷。
接下來又是一個熱門項目:汽水冷飲廠。
項目標的一萬元,何方回剛一開標,沒幾分鐘就漲到了一萬三。汽水和冷飲,在過去一直是隻有在紫明樓才有的奢侈享受,不論是帶著特殊香氣的“格瓦斯”還是五顏六色,酸酸甜甜裝在玻璃瓶子裡的果味彈珠汽水,都是從臨高不遠千裡的運送來得,隻有相對廉價的果汁刨冰和各種口味的冰棍才是在廣州本地生產的。
儘管格瓦斯、彈珠汽水的價格在廣州很高,但是對臨高情況較為了解的商人們都知道,廣州汽水的高價源自於距離。如果在廣州生產,那麼它們的價格就會和在臨高一樣廉價。
在這懊熱的廣裡,夏天能來一瓶清涼甜美,消暑解渴的汽水,那是莫大的享受。隻要價格到位,不愁不能大賣。何況這個汽水冷飲廠是帶有“製冰”設備的。哪怕汽水和冷飲一文不掙,光是每年夏天銷售冰塊也是很大的生意。過去紫誠記每到夏季都會從臨高進口冰塊銷售--那可不就是拿著水還錢嗎?!
“頭等大戶”們這時開始加入交易,由於他們的加入,戰況立刻升級,沒幾分鐘就上升到了二萬元,最後以二萬六千的價格被一位經營絲綢的商賈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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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毅駿悄悄鬆了口氣,他原來最擔心的就是這位會和他競拍棉紡廠項目,現在他既然已經拿下了汽水冷飲廠,棉紡織上應該不會再和他相爭了。
下一個項目卻冷了:造紙廠。造紙這行當,即苦且累。浸泡原料的時候冬天寒徹透骨,夏天臭不可聞,而這廠子的標的卻還不低,居然要八千元。一經開標,果然隻有霍麥雄出價。何方回三問無人再加,這造紙廠的項目便歸了霍麥雄。
“這老霍,對他的老本行倒是念念不忘。”吳毅駿心想。
隨後的競標拍賣中,吳毅駿最擔心和他相爭的高舉,拍下了“建材廠”。這個標的高達四萬五千元。而且生產的都是建房的粗笨之物:磚頭、石灰、灰泥之類。原本就無人看好,高舉便以底價拿下了。吳毅駿覺得,這多少有給澳洲人捧場的意思。
申家父子則以二萬二千元的代價拿下了搪瓷廠的項目。吳毅駿也如願以償的以底價拍得了棉紡織廠項目。而梁辰龍,卻拍下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的項目:服裝廠。
這年頭,除了澳洲人和他們手下的歸化民,極少有人穿成衣。所以大戶們對隻能做澳洲人生意的服裝廠到底能有多大的買賣持懷疑態度。而且這服裝廠的標的還高得出奇,竟然要一萬五千。梁辰龍同樣是以底價拿下了項目。
看來我以後要常常和梁家打交道了。吳毅駿心想。他被茶房招呼著,來到一旁的桌子上。這裡有辦事員現場辦理相關手續。他拿出德隆的支票本,現場開出一張兩萬元的支票來。在支票上用大寫字寫下“貳萬圓”的時候,他的毛筆在微微顫抖,這是他這輩子經手過的最大一筆支出。上麵不但承載著他的全部身家性命,還包括他的信用。
最終,除了兩個流拍的項目之外,有二十個項目拍賣成功。吳南海原本多少有些緊張--這件事是他力促而成的,要是最後的結果不如人意,豈不是大大地丟了麵子。結果雖算不上大獲成功,也算是“圓滿完成”了。他已經看過全部的轉讓收入:一共三十五七千四百元。雖然這筆錢並非“純利”,但是將這筆錢投入到相關的設備製造上又能產生出連帶的效益,至於項目落地之後的投資,那就是滾雪球一般的產生效益了。
隻要讓銀子流動起來,一塊銀元就能變成十塊。產生更多的產品,更多的稅收和更多的就業。想到這裡吳南海的心情激動又快活,當即命人把專供元老的“蘋果起泡酒”拿來,他高高舉起了斟滿了起泡酒的高腳玻璃杯
“諸位,為我們未來的實業大計乾一杯!”
眾人轟然應聲:“乾!”
飲過慶祝酒,吳南海和何方回便退場了,讓大戶們“儘興”。高舉有意籠絡,便叫茶房每人送了一份茶點套餐。
“如今咱們都是元老院麾下的企業了,大夥彼此之間要多多照應。”高舉拿起茶杯,“我這裡就以茶代酒,祝各位財源廣進!”
拍得項目的大戶們此刻的神情都輕鬆了不少,說笑著喝著茶。原本茶社裡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原本多少猜忌的空氣中似乎也變得親熱起來了--他們現在都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少數幾個沒有拍到項目的,巴巴地趕著高舉身邊打轉,詢問什麼時候才能有新的項目出來。高舉道:“時才不還有兩個項目,你們又瞧不上。等再有至少亦得一二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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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項目實在是太貴了,能不能掙錢也不好說。”少不得又是一番訴苦和“不得已”的說辭。吳毅駿看著這些人的表演,心中頗為得意,說到底,你們不就是瞻前顧後怕花錢嗎?!說到底,賺錢一要膽子大,二得看準時機。來不得半點遲疑。
懷著自己“英明果斷”的良好感覺,吳毅駿回到了家中,立刻把心腹小廝叫來:
“你去董家一趟,告訴事已成。請他這幾日得空的時候來議事。”
打發走了小廝去送信,他又把管家叫來,吩咐道:
“這幾日若是工商聯或是澳洲人的人來送信,不論我在何時何地,都要立刻通報!”
按照拍賣會上的高舉的說法,這幾天很快就會有歸化民乾部甚至元老來和他洽談具體的實施步驟。吳毅駿聽說過澳洲人辦事素來以雷厲風行著稱,一旦開始實施,就要進入到買地蓋房這些具體事務中去,接下來必然是花錢如流水。
董家給了他三萬元,雖然董家老太太已經明確告訴他,這筆錢歸他全權支配使用,自家不參與經營。但是吳毅駿覺得慎重起見,重大的事情還是應該知會董季重一聲為好。
他正在書房裡踱步,想著這棉紡織廠的經營事項,陳雸忽然進來了。
“老爺!”他稟告道,“定老爺找到了!”
“哦?”吳毅駿精神一振,心道這真是天助我也!立刻問道,“他人在哪裡?”
“定老爺如今生了病,借住在廟裡,情形很不好……”
“怎麼回事?”吳毅駿皺眉道,“給他請大夫了沒有?”
“老爺,”陳雸踏上一步,低聲道,“定老爺似乎遭了人的毒手,我也沒敢節外生枝,趕緊先回來稟告老爺了。”
“到底怎麼一回事,你且說個明白!”吳毅駿知道這裡頭必然有蹊蹺,陳雸自己搞不定了才會回來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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