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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遠鏡裡道長笑容可掬的從轎子裡來,動作略顯笨拙。明清緊隨其後,拿著扇子扇風。
“可憐的張道長。”葉孟言想到張應宸身上穿著的全套防具,這些東西在道袍下可熱得很。
要不是還有個冰袋幫忙降溫,張道長估計非得半道上就中暑不可。
望遠鏡裡張應宸在一群人的簇擁下,一邊施禮,一邊往裡麵走。葉孟言倒是蠻佩服他的勇氣的。在他看來這樣“裸露在狼群中”和送死也沒什麼兩樣。
葉孟言輕輕拍了下麥:“各小組注意!‘仙人,已經進去了。注意觀察!”接著他又開始呼叫:“道長,測試!”
“正常。”耳機裡出來了道長的聲音。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裡,葉孟言猶如在看一場無聲電影,這無聲電影冗長而無聊。一會道長被請到大廳上,一會又被請到席棚下。一大群人在那裡朝著香堂磕頭,香煙嫋繞。隱隱約約的還能聽到傳來的喇叭、鑼鼓、笛子的聲音。
望遠鏡中的張應宸努力保持著最好的風度,葉孟言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流露不耐煩的表情,大約是身上的保護設備太熱的緣故。
好不容易挨到開席,張應宸被讓到客席之上。有人送過冰水鎮過的手巾。一上午的折騰有點讓他筋疲力儘。但是也並非全無收獲一些搖擺不定的香主和司香拒絕在上午的第一場儀式上磕頭拜香,還有些覺得雙方都得罪不起的,乾脆躲起來或者偽裝中暑不能參加。
這讓張應宸信心大增,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古往今來民間教門的“教主”們在勢力膨脹到一定程度之後往往會有當皇帝得天下的念頭,受到許多人的無限崇拜,甚至有人願意以死相隨,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讓自我膨脹了麼?就算明明知道自己沒有“法力”,也會產生“天命在我”的錯覺。
這一狀況顯然嚴重出乎馬畏三和宣得的預料。張應宸一臉淡然的笑容和客客氣氣的表現讓他們感到很是棘手。按照原計劃,應該由總壇來人施展法力·當場將違命者處死。但是張應宸的在場使得他們的計劃有所變動。
“先得把這個外道的威風打掉!”宣得對手下麵授機宜,“暫時不要動那幾個叛徒,到酒席上動手……”
眼看著張應宸已經到了酒席桌上落座,葉孟言知道馬上就要動手。他詢問助手。
“風速風向?”
“31米/秒!西南風!”
“距離?”
“到戲台正前方為41033米。”
他立刻開始計算彈道儘管還不知道具體要射擊的目標·但是目標肯定就在這個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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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拉一聲,葉孟言已經推彈上膛。助手打開隨身的一個藤盒子,把裡麵的知了全部放了出來。
鬆林裡,立刻陷入了蟬鳴大合唱的噪聲中。
儘管張應宸對對方的用意並不知曉,但是隨著出現在席棚裡的人愈來愈多,某些人僵硬的臉色,說明正戲的戲碼很快就要上演。
到目前為止·馬畏三等人在言辭舉止中倒沒有什麼失禮之處。但是從他表情呆滯,說話考慮再三,時不時還要離開現場來看,他顯然不是這次首腦。真正的首腦應該是還在幕後的總壇使者。
請客的桌子是八仙桌,每桌上已經上了八碗八碟,都是大魚大肉。沒有酒盅,用得大號的茶盅,倒頗有綠林好漢的氣質。張應宸作為貴客被引導著坐了首席。陪坐的有男有女·一個個表情肅穆,毫無喝酒的雅興。雖然仆人們已經斟上酒,桌子上的氣氛冷漠異常·即無人喝酒也無人夾菜。
再看每桌桌子上的人的麵色,也個個陰晴不定,顯然,人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大事。許多人更是把目光直接投射到張應宸的身上。
老子被圍觀了。張應宸心想。正在胡思亂想,忽然有人開口道:“牛五更!你既然來了香堂,怎麼敢大膽不參拜上香?”
聽說話的聲音是個女人,張應宸趕緊把目光轉過去,隻見說話的是個少年,一身藍府綢褂子,腰束白帶·雖然看上去很飄逸,但是打扮卻不符常規,顯得古怪張應宸知道這多半是走江湖的裝束。為得是“帶相”。
座位上的眾人一陣騷動,張應宸從鄰座壓低的聲音裡知道,這是個總壇“下降”得“捧香使者”,位份頗高。
被叫做牛五更的·是個土頭土腦的中年漢子。張應宸認得他:是本地一個香堂的香主,最近來“參拜”過自己,表示要“皈依”。他本人原是個'主,如今因為水旱災荒不斷,已經變窮了。因為覺得自己年來供奉教門不遺餘力,災荒年月沒有幫襯他不說,還要他繼續“供奉”,甚至把救濟香堂難民的花費也算在他頭上。因而對教門和馬畏三都有所不滿。
張應宸知道牛五更是個沒什麼膽子的地道農民,沒指望他能“信仰堅定”,所以對他出現在馬家寨也沒覺得意外。
沒想到他今天居然不去參拜上香。不由得對他有點刮目相看。
牛五更趕緊顫抖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使者······老爺······長上,小老的腿腳不便,才時又中了暑熱……”說話語無倫次,看上去怕得厲害。
他原本沒預料到張應宸會到場,生怕自己參拜上香惹惱了“張神仙”。所以借故中暑,想借此逃過,沒想到馬畏三根本不放過他們,所有宣稱中暑發痧的,一概不放走。
“你見香不拜,已經犯了法條!要受天打火燒之刑!你可知罪?”少年聲色俱厲,手指直戳牛五更的鼻子。
“小的······”牛五更張口結舌,呆在那裡,目光卻向張應宸投了過來。張應宸知道,多少搖擺不定的人正看著自己,稍有怯場就會讓自己的聲名受損。
雖說他的武力強大,但是有時候名聲比武力更重要。他咳嗽了一聲,頓時將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了。
葉孟言原本在望遠鏡裡已經看得昏昏欲睡,忽然看到道長站了起來,精神頓時為之一振。趕緊調整了下焦距。看到張應宸正做出義正詞嚴狀,對某個穿得很奇怪的少年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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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隻見院子裡砰一聲,火光乍閃乍沒,頓時煙霧彌漫。葉孟言被嚇了一跳:這是什麼?
院子裡,此時磷臭撲鼻,焦臭味和著刺鼻的煙硝隨風而散。煙霧散開隻見牛五更已經倒在地上,渾身焦黑,散發著皮肉的焦臭味,正在不斷的抽搐,眼看是活不成了。
“五雷天心法!”在場的人頓時驚呼起來,一個個麵色煞白。
少年傲然道:“這就是叛大道,投邪魔的下場。”
張應宸大怒,他沒想到對方會立刻就殺人立威。雖然這五雷天心法他沒看明白,但是從空氣中刺鼻的硝煙味、磷味和硫磺味來看,應該是一種火器。
他平靜了下心情:“爾等濫殺無辜,殘害生靈,還敢自稱正道!”手指往捧香使者一點:“下地獄去吧!”
槍砰地響了一聲。葉孟言被震了一下′鳥在樹葉間轟然翻飛起來。他罵了一聲,用不著拿望遠鏡觀察的助手提醒就趕緊拉槍栓第一發子彈打空了,落在目標不遠處的地上,隻打起一股土煙。
他迅速修正目標,屏住呼吸迅速的又開了一槍。
在院子裡的人都感覺到了子彈掠過的呼嘯聲,但是沒人意識到那是什麼,雖然有人注意到使者腳邊幾尺遠得地方騰起了一股煙霧,但是沒容他們轉過念頭來,使者已經撲到在地,他雙臂往上一伸′好像想抓住一個看不見的把手似的,栽倒在塵埃裡。
院子中的場麵頓時凝滯住了。正如大家都沒想到捧香使者會使出五雷法擊斃“叛徒”,而張道長居然一指就“點死”了對方。這是法術還是武功?
不管是宣得、羅賽春,還是馬畏三,都沒料到張應宸的“法力”如此之高,即無“行法”又沒有“運功”,隨隨便便的一指就要了使者的命。
所謂的五雷天心法,宣得和羅賽春都知道實際是用特質的噴筒噴出噴出火藥硝石,由硫火彈引爆,靠得是獨門的機關“消息”和使用者的快捷手法。這個少年是總壇捧香使者中的最強者,不但使用手法老到,武功也不遜色。
幾個人麵色大變,宣得猶自強作鎮定,袖子一甩,冷笑道:“雕蟲小技!”他一揮手,喝道:“破魔衛道!”
五個總壇來得護法使者一躍而出,手中各拿寶扇、花籃、拂塵和桃木劍等法器,瞬間占住張應宸周圍的五個方位。
這五個方位,今天一早已經用特質的磚塊標記,下麵連接著秘密設置的“消息”,五個磚塊各自可以觸發一種“法術”。足夠讓張應宸在被嚇得失魂落魄之後再鬨個五勞七傷最後一命嗚呼。
當然,視覺效果也是相當好得,足夠讓沂州的教徒們三年五載裡不敢再有任何的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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