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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八節 現場調查
駐在警乖乖得站在那裡被許可痛罵了一頓――許可是有資格罵他的,在舊時空許可乾過警察工作。要不是他的誌向是情報和海軍,他早就該在警察總部裡混上一個高級職務了,起碼不比慕敏低。
警察總部給歸化民警察製訂了詳細的工作流程和辦事手冊,許多東西都做了簡化,儘量做到通俗易懂,但是許可到“警察閣子”一看,駐在警的辦事水平隻能用一塌糊塗來形容。相形之下,幾個派出所的警察業務素質要好得多了。看來還是要有元老帶著辦事才容易上正軌。
現在有一個本地的士兵可以供差遣,比這一問三不知的警察要強多了。當下許可關照他帶路去打聽消息。
安熙已經在縣衙監獄裡問來了“jian夫”的口供――不過按照馬甲的提議,還是按照現代法學理念,改叫“嫌疑人”合適。
至於婦”――改叫“當事人”――馬甲關照暫時把她送到縣衙監獄“保護拘留”起來――他深怕鬨出什麼有男方宗族搞出抓jian沉豬籠之類的把戲,到時候事情就鬨大了。
現在許可親自來搜集倆人的通jian證據。法學會的辦案人員經過一番討論之後發現這案子還有點不好他們查詢了下大明律和大誥的相關規定,發覺通jian問題,大明律的規定是除非是當場“拿jian”,人贓俱獲,否則是“非jian所捕獲勿論”,也就是說僅僅靠風聞或者事後得知,官府是不管得。
就算是當場拿獲,也不過是jian夫jian婦均“杖九十婦“從夫嫁賣,其夫願留者,聽。”隻是限製不許嫁賣與jian夫。
從這一點看,大明律對通jian罪的實際執行力度並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很輕微的。所謂的“嚴厲”不過是法律豁免了本夫“登時格殺”的罪行而已。而且事後殺害jian夫jian婦依然是要追究法律責任的。
“我覺得這法學思想還算先進。”安熙評論道,“重證據。”
“先進是先進,但是我們的案子就難了。”許可想,這一來,按照大明律這“jian夫”就屁事都沒有了。水兵沒能“抓jian在床”,不過是“風聞”,說白了就是沒證據,按照大明律就是“勿論”的結果。這和最初他們定好的“破壞軍婚”的基調不合拍。
“沒事,他承認了。”安熙因為親自去找“嫌疑人”和“當事人”談過話,倆人承認:他們確實有通jian的事情,前後偷偷摸摸的來往了大概三四個月。
“口供當然好。但是我們要開創一個即重口供也要重旁證、物證的法學理念。”馬甲開口道,“古代社會的法學理念就是重口供,所以才會鬨出嚴刑拷打,屈打成招這套來得,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後世。我們的思路是,即要口供也要證據。”
搞現代的一套“零口供”辦案,在本時空是行不通的――穿越集團根本沒這個技術和專業能力。先進的理念必須有先進的基礎。不過,物證、旁證畢竟代表了先進的方向,比起口供來對百姓更有說服力,馬甲希望通過這個案子把這個理念傳達出去。
許可由符富帶著,先去了嫌疑人的家。嫌疑人和水兵都算住在美洋村的東村,兩戶人家均是福建的耕人出身。不過嫌疑人一家來得早,十幾年前就落戶在這裡了。
“我聽說他家的老頭子來得很早,在村裡給人扛活,幾年前死了。就留下三個兒子。這人原有二個兄弟,他娘應該還活著。”符富邊在前麵帶路,邊說這家人的情況。
東村裡的道路已經鋪了碎石,村裡的街道也很乾淨,但是總體水平明顯沒有移民居住的西村來得好。許可想,這樣土著和移民不鬨矛盾才怪!他想著,隨口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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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兵一家的情況呢?”
“也是福建耕人,扛活的……”
許可邊聽邊在腦子裡記。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因為根據審訊記錄這嫌疑人是十八九歲的小夥子,而“當事人”已經年近四十了。雖然因為最近二年在東市當售貨員,衣食無憂,相貌不算蒼老,但按照當時的標準也是半老的婦人了。這士兵說過這nv人還生育過三四個孩子。從案卷的照片看根本沒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照宅男們的說法“根本硬不起來”。要不是安熙的親自去錄得口供,倆人均承認確有此事,許可甚至覺得很可能是嫉妒的丈夫在胡猜疑。
許可問道:“他是個小夥子,怎麼會和這個半老婦人打得火熱?”
符富乾笑了二聲:“首長,我們這裡一直就是男多nv少。從大陸上過來的耕人原本就是窮人,大多沒有帶老婆的;又沒有錢,想娶妻比登天還難――”
自己當年當家養小廝的時候,符不二經常拿符喜、符悅和符一金作為激勵他們努力乾活的籌碼――娶妻難是明代的海南各州縣的主要難題。
“是這樣。”許可點點頭。這樣就能說得通了。
他們一路走,一路身後已經跟上了一群孩童和無事的閒人。大家都聽說首長要去“審案”――這種通jian的案子一向是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案件,大家都想看個熱鬨。
倆人一路走到靠近村子儘頭的地方。符富指了下兩座房屋,是兩座是這裡常見的農舍,竹木屋架,竹篾牆糊黃泥,屋頂上蓋得是稻草。
但是貧窮也是有等級的:一座屋頂上的稻草已經發黑了,還長出了雜草,黃泥開裂,許多地方露出了已經腐朽的竹篾,有的地方乾脆就有了破是蘆葦編得。半敞著,屋子裡黑的,還沒走近就聞到了一股臭味。就破敗的水平來說,全村最窮大概也不算言過其實。
另一座就好很多,稻草是今年夏收水稻的新草,還是金黃è的。黃泥牆上塗抹著白石灰,修繕的很整齊是木頭的,現在關著,掛著一把鎖頭上還釘著“軍屬”字樣木牌子。
不用符富解說,許可就知道這二家誰是誰家了。他看了看四麵,不遠處有一堆木料――大約是哪家人準備蓋房子用得,已經晾乾了。他走到木料上坐下,要符富去把兩家在村的家屬和鄰居朋友都叫來。
“首長,你是要審案啊。”
“不,這不是審案,是了解情況。”許可說,“審案得上法院去。”
“您要提問人犯,還不叫審案?”
“這不是犯人,是旁證。”許可耐心的解釋其中的差異,給這士兵一點普法,心想以後應該在部隊裡也搞搞普法活動。
符富連連點頭:“我這就給您找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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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的閒人們聽說首長要“審案子”,一下來了許多人看熱鬨的。鬨得人聲鼎沸的。連駐在警和符不二都聞訊趕來維持秩序了。許可也不管這些,先從最先到場的嫌疑人的娘開始詢問。
嫌疑人的母親說得是一口閩南話,好在符富從小和耕人打jia道,懂方言,就臨時充當翻譯,順帶筆錄。
許可打量了下眼前的婦人,乍一看,此人蒼老的足有六七十歲的模樣,但是仔細看,似乎並沒有這麼老。
婦人見到許可就跪了下來,許可擺擺手:“站起來說話。”
“民婦不敢。”大約也知道自己的兒子犯了事麵上無光,婦人頭也不敢抬起了。
“站起來說話,我們不興這個。”
符富也在一旁幫腔:“首長叫你站起來就站起來,這是澳洲的規矩。”
許可待她站起身來隨口問了幾個個人問題,這才知道她還不到五十,然而頭發已經花白,臉上滿是皺紋,蒼老不堪。穿著的衣裙是本地的染藍土布――這種土布非常結實,足夠銅錢厚,但是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是補丁連綴著補丁了,有的地方藍è已經退乾淨,露出發白的布身,可見這衣服的曆史有多悠久了。
許可問了問嫌疑人和當事人通jian的事情,這婦人也不隱諱,一五一十的都說了,承認確有此事:
發端是因為當事人在東市找了份nv夥計的活,是吃住全包的,而家裡的丈夫當了兵,家裡便成了沒有人照看了。
“……她怕夫妻都離了家房屋菜園無人照應,就托了我們母子照看。我孩兒每天幫她種園子地,將收到蔬菜擔到市集上售賣,得了錢便與她一人一半。十天半月的,還要去東市送錢送菜予她……”
這樣送錢送菜的過程中,一來二去倆人之間的關係就慢慢的升溫了。
“……她看我家中窮困,假借周濟我母子常常來往我家,勾引我兒。我們兩家是同鄉,又做了多年的鄰居,我若是知道她存著這樣的心思,斷然是不會受她的錢米的!”婦人越說越生氣,一副“兒子是好得,都是狐狸jing給勾引壞得”的模樣。
“你有三個兒子,日子怎麼過得如此不堪?”許可覺得奇怪,家裡有三個強勞力的話,按照現在的傭工工資水平,就算不進工廠,不到工地上乾活,就是在鄉下給人扛活的收入都不至於過得如此的淒慘。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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