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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時一到,他就開始用煤氣火逐漸的加熱尾部的玻璃管。使其逐漸彌合成條再自然的的折斷。這個工序要求非常仔細,不能讓玻璃管出現一點縫隙,否則就前功儘棄了。蕭白朗的墨鏡幾乎要湊到火頭上了,汗珠從勞保帽子裡直往下滴落。
“好了!”隨著蕭白朗的一聲大吼,一個完整的亮晶晶的熱水瓶膽終於誕生了。它被小心的裝入藤條編製的熱水瓶外殼裡,固定好。
“裝開水吧!”
莫笑安見所有的工人全都汗濕衣背,厚厚的土布勞保服後麵都滲透出汗漬來,心裡很是過意不去。車間裡的熔爐、退火窯散發熱量使得車間裡的溫度將近50度。唯一的降溫措施就是廠房上麵的通風窗口,門口的兩個大木桶――裡麵裝滿了製藥廠配製的口服生理鹽水和枯草茶。
“太辛苦了。”莫笑安感慨道。
“工廠都是這樣的。”蕭白朗猛喝了一大杯子茶水,又吞了片鹽片,“製藥廠還拿了很多解暑藥過來。爐前工十五分鐘輪換一次。出不了事。”
過了一小時,莫笑安從熱水瓶裡倒出水來――水依然是滾燙的,再用工業溫度計測量,溫度幾乎沒有下降。
測試下來保溫效果令人滿意。莫笑安精神大振,關照人從食品廠拿來很多桶裝的格瓦斯分給工人算是犒勞。土著工人們其實並不大理解這麼大費周章的做出來的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處,但是看到莫笑安如此高興,知道大約是做出了什麼好東西了,都跟著笑了起來。
“再做些廣口的保溫瓶吧。”
“再要機械廠開幾副模具就行。”蕭白朗滿口答應。
“林掌櫃,請――”
站在船舷邊的小海匪們恭恭敬敬的做了個請的姿勢,林佰光定了定神,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從容的從甲板上跨到了棧橋上。
棧橋搭建的很是粗糙,踩上去搖搖晃晃的。海水在腳下急速的流動撞擊著,飛沫四濺。南日島的海灣裡,密密麻麻的泊滿了落下帆的大小船隻。現在正是黃昏時分,許多船上冒出嫋嫋的炊煙。
林佰光終於在這一生中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大明海盜的營寨。夏日的夕陽下,海灣裡是連綿不絕的船隻,桅杆如林,帆篷成雲。
無數大大小小的船隻從岸邊一直排列到海灣的儘頭。林佰光幾乎看傻了眼。現代時空裡他從沒有哪一次一下子能看到這麼多的船隻,現在眼前這副景象怎能不讓他感到吃驚。
這不是現代的工業社會,是一切都要手工完成的時代。這樣多的船隻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建立起來!
這樣的一支艦隊,揚帆啟程,走到哪裡不能建立起一個全新的國家!中國人在陸地上擴展到了農耕民族生存所能達到的極限,在海上卻止步不前,始終徘徊在近海,沒有踏出這關鍵的一步來。
林佰光在歎息之餘眼睛裡流u出貪婪之色。可惜這樣一筆巨大的財富,很快就會從海麵上消失了:不是化為海上的熊熊火炬,就是被鄭芝龍吞並。想到這裡,一種急切的心情籠罩了他。
船隻多數是四五十多噸的小型沿海用的漁船或者貨船,結構簡陋,看上去和他在臨高看到的普通漁民的船隻沒什麼兩樣。間或才有些上百噸的大船夾雜其中,甚至還有西方式的帆船。林佰光注意到幾乎每艘船上有大小款式各不相同的火炮,用各種方式架設、捆綁在甲板上,海盜們很是隨意的坐在火炮邊吃飯、抽煙,船上甚至還有女人和小孩子。
這種大聚落式的海盜群體看上去還真是稀罕。
忽然有艘船上傳來女人的尖叫聲,循聲望去,不由吃了一驚:隻見一個女子被赤條條的捆在船幫上,一個精瘦的海盜正用泡了海水的鞭子狠抽她的光赤的背脊、屁股和大腿。每抽一下,女人就發出足以撕破耳膜的尖叫聲,在木頭上拚命的扭動著身子。
船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熟視無睹的自顧自的乾活抽煙的。
因為距離遠,林佰光隻隱隱約約的聽到男人的嗬斥:“……你以為自己是什麼?裝正經也不看看地方!看我不打爛你個臭,還給爺拿喬……”
這極富*情趣的場麵卻讓林佰光打了個寒顫――他提醒自己,自己要麵對的就是這樣一群人,他們幾乎不受任何法律和道德的約束,心裡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施十四將他引到岸上。和他想象的不一樣,南日島上的海盜根本沒有搭建任何寨子、堡壘的之類的設施,岸上有些托上沙灘正在修補的船隻,海盜們搭建了些草棚就算是臨時的住所了。顯然,海盜們並不認為有人能夠衝上岸來直接威脅到他們――船隊就是他們的堡壘。
林佰光因為事先已經換上了明人的裝束,所以沒有引起很多人的圍觀。一路走來,隻見岸上有幾座用殘木石塊的籬笆圍起來的空地,四麵有拿著刀槍,揮舞著鞭子的海盜在看守,裡麵或蹲或躺的關了許多人,男女老少一應俱全,有穿著綾羅綢緞的大戶也有破衣爛衫的窮人。隻是在這既不避風也不遮雨的地方一蹲就是十天幾個月的,很多人已經麵無人色,渾身肮臟不堪。籬笆牆外的木樁上掛著幾個人,大概已經是死了,上麵蒼蠅亂飛。
籬笆牆外麵大約有墳地,埋得不深,發出一股令人惡心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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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票房。”施十四道,“各處抓來的票子都關這裡。”
“這等窮鬼也抓來作甚?”林佰光故作驚訝道。
“上岸劫掠的時候哪裡來得及分窮得富得,一鍋端來了再說。”施十四道。
“既繳不出贖金來,抓來何用呢?”
“和你們澳洲人一樣,用來乾活。”施十四笑道,“咱們沒你們這麼心靈手巧,做得出這許多精巧的貨色,但是大幫裡的各色雜活有的是,有些不花錢的手下使喚也便利些。”
被抓來的繳不出贖金的一律用來役使,從打柴、燒火、修船、挑水之類無一不乾,睡的是u天,吃也是有一頓沒一頓――海盜並不關心這些俘虜的死活,若是能熬過幾個月不死,首領發了善心也許就會放人,若是大幫裡缺人就會被拉去當海盜。
稍有姿色的女子用來滿足生理需求,等到大夥膩味了,就送到大陸上賣掉,有時候送到南洋去賣――在南洋的做生意的中國商人們雖然可以拿土著女人將近,但是從國內來得女子更能得到他們的青睞――賣出個好價錢來。
林佰光隨著他穿過票房,遠遠的看到海邊的小山上居然有一座完整的寨子,上麵飄揚著諸彩老的字號,不由吃了一驚。這寨子修得好整齊規整!待到走近一看,卻見寨牆已經塌毀了多處,寨子裡的屋子也有坍塌的,再看寨牆上的敵樓、旗杆座之類,他知道這原來是座明軍的水寨,荒廢了許久之後又被海盜所占用而已
寨子周圍,密密麻麻的搭建著許多棚子帳幕,大約是諸彩老手下的親信和大小頭目的居所。挎著刀拿著竹竿矛的海盜們也多了起來,林佰光知道,此地大約已經接近諸彩老的牙帳了。
一行人一路向著明軍的廢寨而去。沿途不斷地碰到巡邏的小股海匪們,比起在海邊遇到的難民一般的海盜來要顯得要精悍些,顯示他們離諸彩老的中軍越來越近了。
不過,就算以林佰光不專業的眼光看,諸彩老的陸上營寨並不見得高明,一看就是毫無章法的隨意安的,崗哨、巡邏隊都很隨意,不少地方的設防非常鬆懈,徒居其表。
這樣一支看起來水平就一般海盜人馬。也能屢次登陸,深入內地搶劫州縣,而且多半還是所向披靡了。要麼他最強的人馬不在南日島,要麼就是他的對手實在太濫。林佰光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明軍的戰鬥力的評估,在穿越集團中一直有兩種極端,一種是覺得不堪一擊。大有幾百人槍就能打遍廣東乃至直取南京的。一種是覺得敵人再濫也是正規軍,我們再強也是業餘選手,沒有全身裝甲、a47、馬克沁機槍就難以取勝。
現在看來,起碼廣東福建的明軍是沒什麼好怕的,諸彩老如此水平的人馬也能縱橫廣東福建兩省,讓明軍無可奈何,以臨高縣保安團的裝備、訓練和紀律水準來看,以一敵十不見得行,打敗三四倍的敵人是毫無懸念的。
又走了一陣,雖然還隔著較遠的距離,但是晴空之下林佰光還是能夠清楚地看到寨子上的大旗上麵繡著著鬥大的“諸”字。旁邊還有一麵旗幟,繡著“三軍司令”。
這大明的軍旗海盜也掛起來了。林佰光啞然。看來即使是土匪海盜這樣的造反派,也有崇拜體製的弱點。
到得寨門外,施十四停住了腳步。和站崗的小海匪說了幾句話。回過頭道:
“林掌櫃!勞煩您在這裡坐一會。容我先進去回稟一聲。”施十四說,“大掌櫃的要是在寨子裡,很快就會見您。”
“好,你去吧。”林佰光點點頭。施十四和周圍的吩咐幾句,自顧自的進去了。這邊的小海匪們端來桌椅,請他坐下,又端來一碗茶來。
林佰光見茶碗是缺了口的,邊緣還有一圈汙漬,茶水黃澄澄的,不知道什麼味。他強忍厭惡之情,喝了一大口,還砸了一下嘴,做出滿意的樣子來。
茶水即苦又澀,還有一股海水的鹹腥味。林佰光卻道:“總算喝上碗茶了!”
送茶來的海匪一笑:“茶好不好,小的們不知道,這水又鹹又苦的,不加上點茶葉還真喝不下去。”
南日島上雖然有淡水,也經不起這一萬多人馬雲集,每天的喝水很成問題,多數人隻好隨地掘井取水。這樣的小島上地下水多少被海水滲透,隻能勉強度日而已。
看門的海匪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林佰光是施十四送來的,顯然身份不低。他一身打扮非富非賤,渾身又透出精悍之氣來,大夥估摸著大約是哪一路的同道。招呼起來也客氣幾分:最近大掌櫃的日子不好過,來個同道大約是談聯合的事情。
林佰光也有意引他們說話,他當過辦公室主任,屬於特彆會說花,能搞人際關係的。他自有一套能說會道的工夫,很快就和守門的幾個搭上了話頭,混了個自來熟。
很快,林佰光就從這小幾個小海匪嘴裡知道了一些事情:雲集在這裡的船隊基本上是諸彩老的全部家當了,據說大掌櫃的要帶著他們去“乾票大的”。乾票什麼大的,他們不知道。林佰光可知道,顯然是指進攻閩安的事情。
林佰光沒有打聽船隻、人數這類敏感的事情,他覺得這不是需要關心的。他想掌握的是海匪們的士氣和供給的狀況。要在部隊的潰散的時候拉走人馬,這個才是至關重要的。從和海匪們聊天的隻言片語中,他感覺得出海匪們士氣不高――把這一大群人馬聚集在一起,每天的吃喝拉撒就是極大的麻煩。為了供應糧食蔬菜,不得不每天派船隊出去搜羅,就是這樣,也不時有船斷頓的。有些小股因為吃飯困難,取水又不便,來而複去,已經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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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我們這裡的中軍,天天吃喝不愁,有時候還能有點肉吃。其他的小股,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隻好天天撈魚吃。”有個海匪還得意的說道。
這樣雲山霧罩的侃大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林佰光已經喝下第四碗茶,快要挺不住了的時候,突然從中軍營寨裡傳出了嘹亮的海螺聲。
“大掌櫃升帳了!”小頭目說,“大掌櫃的怕是要立刻見你了。”
隨著海螺聲響徹營寨,忽然冒出來許多小股的海匪,個個刀劍出鞘,紛紛朝著寨牆、道路兩旁湧去站隊。
這是擺出迎接的威儀來了。林佰光暗道。
從好的一麵來說,這是對他這個使者的尊重,從糟糕的一麵說,是下馬威。或許二者兼而有之,就看自己如何的應對了。
看著眼前熱鬨紛亂的的場麵,林佰光心裡感慨萬分,自己力排眾議,孤身冒險來到這裡,就都是為了能混入海匪集團的內部,諸彩老這個縱橫海上的梟雄,大約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到來的目的居然是要挖他的牆角――
正想著,幾個穿著整齊的海匪從大門裡的道路上一路跑來,來到近旁高聲道:“請問哪位是來得同道?”
從他的喊話中,林佰光猜到諸彩老並不願意把自己到來的消息泄u出去。至於他為什麼這麼做還不明白。隻能見機行事了。
林佰光拱手道:“正是在下!”
那頭目換了個禮,然後說道:“這位同道,我們大掌櫃的請您先行到老營休息!請!”
原來海盜們也叫“老營”,這稱呼難道是明朝軍隊裡的常用詞麼?
林佰光點點頭,向門口的站崗的幾個海匪拱手作了一個四方揖道:“眾位兄弟,多謝各位照顧了!後會有期!”
眾人忙慌忙恭敬地拱手回禮。都覺得這同道處事漂亮,禮節周全,隻是不知道是哪一路的好漢?
沿著道路直到老營門口的時候,門外已經擺出了兩行隊伍迎接林佰光的到來。
這批人衣裝整齊,武器閃亮,看起來十分的驃悍,顯然是諸彩老的精銳親信。比起沿路看到的難民式的海匪來,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排列在道路兩邊的海匪們手中的兵器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一眼看過去就感覺到氣勢迫人。他們一色握著的明軍製式長槍,跨著日本打刀。冷漠的麵孔上是一對對凶狠的眼睛,射出駭人的眼光。
在兩邊如狼似虎的海匪的目光盯注下,林佰光走上了通向中軍的道路,那種無言的威壓感的確駭人――過去林佰光看到電視電影裡的這種鏡頭,隻覺得裝模作樣,設身處地才能感到期間的恐怖感覺,一度他的麵色有些發白,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
正在這個時候,先前進去稟報的施十四跑了出來,高聲喊道:“有請貴客!!”
林佰光強定心神――事已至此,怕也無用。不由得閉目在心中向上蒼祈禱:
“在各個時空裡奮鬥的穿越前輩們,把你們的王八之氣通過時空傳達到我的身上吧!”暗暗祈禱數遍之後,重新睜開雙眼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都是勁道,身後隱隱約約有一光環,上麵大書二字:“主角”。
“有勞帶路了!”
跟著施十四走了一會兒之後,麵前的道路上出現了一道轅門。門旁又有海匪喝道:
“來人取下刀劍!”
“我沒有。”林佰光坦然道,“這位兄弟是不是要搜查一下?”
“不必,不必!”施十四趕緊過去和人交涉。他一路陪同而來,知道這林掌櫃身無寸鐵隨身,完全是赤手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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