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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師德在貝凱的無差彆挖煤術的驅使下挖坑的時候。徐聞的華南糖廠卻在悄悄的進入一場風暴的中心。
華南糖行的開張是非常低調的,低調到文同不但沒有使出另一個時空他熟悉的商業促銷手段,連本時空的放鞭炮、舞獅子之類的事情也一概沒有。裝修一新的糖行的櫃房就在某天悄悄的卸下門板開始營業了。
結果第一天的營業情況就非常好,雖然許多人不知道這裡出了一家新開張的糖行,但是對來這裡送甘蔗加工糖的蔗農們來說,能夠不出大門就把糖換成銀子比還要趕著車感到海安街上去賣糖可就方便多了。
每個賣糖的蔗農都得到了存有二扣糖款的折子,這種新舉措讓蔗農們感到新奇,許多人紛紛打聽,這二扣的銀子什麼時候才能取?廖大興按照文同事先的說法:隻說到時候會上門來通知大家。雖然多數人對這樣的回答將信將疑,很懷疑這二扣的糖款是不是真得會給他們,但是對大家來說反正也沒損失什麼。
這樣平靜的過了幾天,每天都能收到將近一百石的糖,文同雖然對此不甚滿意,但是考慮到自己攏共也才一萬兩銀子,真要買賣太紅火了怕也吃不住,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這天,他剛剛起床,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前一天因為閒著無事,就把阿朱給收用了,度過了一個充滿漏*點的夜晚。此刻他在女奴的悉心服侍下,邊刷著牙。邊打量著阿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偉大了――居然能把一個活生生,隨時準備好獻身,還不算太重口味的女人丟在一旁幾周時間忙工作。對自己的工作態度和精神,欽佩之情油然而生。
“要對自己好一些。”文同拿毛巾洗著臉,正想著常師德什麼時候能從越南回來,到時候用米支付糖價會不會出現問題,隻見廖大興急匆匆的從外麵闖了進來。
“什麼事?”文同吃了一驚。他到這裡久了,知道這些人對上下尊卑關係非常嚴謹,這裡是內宅,象他這樣的掌櫃要見他首先要通報。擅自進來不用問是有了大事。
“回掌櫃的話:今天的糖行感覺不對!”
“怎麼不對了?”文同感到奇怪。
“人……太多了……”廖大興氣喘籲籲,滿臉的不安之色。
“賣糖的人?”文同還沒轉過彎來,“好事啊。”
“是,是好事。”廖大興也說不出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畢竟開糖行就是為了收糖,自然是賣糖的人來得越多越好。但是他畢竟是商場上的老手,從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裡還是聞到了一絲暴風雨的前兆。
“但是人增加的太快了――”廖大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奇怪!”
“走,去看看。”文同心想還是到現場看看再說。隻是常師德不在,北煒又帶著人出去偵察了。隻好把諶天雄叫來,好到時候有個商量。
倆人匆匆趕到糖行門口,此時還沒有取板開門,門外的空場上就已經聚集許多蔗農,牛車、擔子、手推車、背簍,林林總總的運輸工具裡裝得都是滿滿的糖,而且後麵的道路上還不斷有人湧來。每個人的臉上都繃得緊緊的,人人的心裡似乎都隱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但誰也不願意把這個秘密告訴彆人,唯恐這消息外泄,等會就誤了他們的搶占先機。
看起來的確很詭異,但是文同和諶天雄都看不出有什麼問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開門的時間就要到了,文同隻好一揮手,關照廖大興:
“開門吧。”
門一打開,行裡剛把大秤之類的東西搬出來,聚在門外的蔗農們就一擁而上。每個人都象小跑一樣的急步衝向領取過秤處。頃刻之間就把四個過秤處都給擠滿了。起初還有些秩序,自覺的排好隊,但是後麵的人在不斷的湧進空場來,全部向過秤處湧去,秩序頃刻大亂,整個空場裡頓時被人群擠滿了,牛在人群的擁擠中發出嘶鳴聲。
夥計們被這股人潮嚇得不知所措,有的目瞪口呆的站著,不知該如何應對,有的則手忙腳亂的替擠到麵前的人過秤。
在混亂中有人的糖簍大約是散了,發出了絕望的嚎叫:“我的糖――我的糖――”
他的叫聲立刻被洶湧的人群淹沒和牛不耐煩的嘶叫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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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同一看勢頭不妙,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大有問題。但是眼下不是找原因的時候,趕緊關照文清:“你跑步去起威鏢局,叫廖大化把手下沒出去的鏢師都給我拉來!快!”
“是!”文清扭頭就要跑出去了。
“回來!”文同又想到了,光鏢師有什麼用,人太少了,“順路拉些民兵出來!”
廖大興趕緊爬上一張桌子,拉著嗓門喊道:
“大家不要擠,排好隊,一個個的來,華南糖行全天收購,有的是時間――”
他喊破了喉嚨,人潮中卻沒有一個響應他的。廖大興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雖然他不知道這些人都擠來賣糖是為了什麼,但是類似的事情他是經曆過的,幾年前雷州下出乎意料的在冬天下過一次大雪,開春之後,官府平糶賣米,來糧行買米的人就是這樣,男女老幼幾乎把櫃房都擠暴,青石板的櫃台都被生生的擠塌,在衙役們趕來維持秩序之前已經活活擠死了十幾個人。
今天不會也是這樣吧。被嚇破了膽的廖大興呆如木雞,站在桌子上不知道喊什麼了。
諶天雄急道:“廖掌櫃,你繼續喊啊,不喊不是更亂!”
“是,是。”廖大興又拉直了喉嚨開始喊話, “大家不要亂,慢慢來……”
文同有心也站上去安撫人心,奈何自己對雷州話一竅不通,上去也是白搭,正急得團團轉,周士翟已經帶著廠裡職工的民兵隊來了。民兵們都拿著藤棍,戴著安全帽。
他們猛衝上去,將人群迅速的隔離開。這使得混亂的秩序有了些好轉,原本被擠得站不住腳的夥計總算又能回到被擠到的桌子前,繼續收糖的稱量工作了。
過了一會,起威鏢局的人也到了,他們人少,卻有經驗,在路口迅速的卡住不斷湧來的人群,隻許排成隊的進去。
諶天雄心生一計,關照道:“廖掌櫃,你立刻帶著櫃房的人,把兌換銀子的地方給我移動到院子另一麵去。”
這樣可以避免人群在糖行門口滯留太久,便於疏散。
“是,小的這就去――”廖大興早就腿都軟了,趕緊帶人去了。
這邊周士翟又帶著民兵和鏢師把出入的道路都清理出來,人群開始慢慢的疏散開,空場上不再人頭攢動,也恢複了隊列,但是剛才那十多分鐘的混亂局麵已經留下了悲慘的痕跡:幾十隻破爛的草鞋,十多隻被壓破擠爛的筐子,還有灑了滿地的糖。有人正邊哭邊拿著衣服去檢。
“這是什麼事啊!莫明其妙!”文同焦急道,幸好是沒出人身傷亡。但是這幅模樣不是大大的損害了糖行的形象?他趕緊關照趕來的文秀:“去,帶幾個女人去把糖都收拾起來,還給他們。”
“蹊蹺,太蹊蹺了。”諶天雄一看這模樣心知不妙,一定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這幅亂相絕非好兆頭。他心裡一動,趕緊對文同說:“趕快去糖廠,這裡人多了,我怕廠裡麵會亂!”
文同驚出一身冷汗來:鏢師、民兵都在糖行這裡,不會中了調虎離山計吧?要是有人在糖廠裡放火……他趕緊關照周士翟,帶幾個鏢師趕回糖廠去。時刻注意情況。
但是糖廠那邊卻很正常,來加工甘蔗的蔗農並沒有增加多少,這個消息讓文同等人稍稍鬆了口氣,隻是湧來賣糖的蔗農越來越多了,夥計們手忙腳亂。幾個人臉色陰沉,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讓夥計去問,卻什麼也問不出來,這些蔗農一個個神情緊張,卻出乎意料的都不肯說為什麼都要到這裡來賣糖。
諶天雄到底社會經驗豐富,轉了幾個念頭有些明白了,趕緊叫來一個鏢師,要他去海安街上打聽打聽,特彆是那幾家糖行,看看他們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鏢師剛走,廖大化卻來了,一路小跑的進了院子。
“幾位……掌……掌櫃……櫃,不……好了……”廖大化的麵色慌亂,氣都喘不過來了,“海安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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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安街怎麼了?”文同的腦子已經明白過來,肯定是海義堂在其中搗鬼了!“海義堂?!”
廖大化拚命的點頭:“他們從昨起,把糖價調到一兩五錢了!”
這下大家都有些愣住了,調價到一兩五錢,這群糖商的腦子是怎麼轉得?難怪蔗農們都湧到他們這裡來了,每石差一兩不是個小數目!他們不打算做這買賣了?一時間誰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文同的臉色卻刷得白了。這裡其他人都不知道糖廠裡到底有多少存銀,他卻是明明白白的。常師德走得時候是一萬兩多些零頭,這一周已經在收購上花掉了一千多兩,如果都按這個勢頭湧過來……
他已經不敢想象了,文同從來沒想過在這個時空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而且他還不是一個搞商業的人。
“我明明是個糖廠的技術員。”看著大眼瞪小眼正等他拿主意的一群人,他痛苦的想道。
幾個人雖然不知道銀子有多少,但是看文同的模樣,心知不妙。諶天雄低聲道:“老文,你現在還有多少底子?說出來大家好合計合計。”
“不過一萬兩了。”文同不自覺的打了個埋伏。
廖大化這下也明白了,原來東家的銀子不夠了!他趕緊道:“掌櫃的,我這就去看看大興那裡,現在出去多少了!”
“好。你快去吧。”文同此刻已經有些上火了。
消息很快就回來了:開市之後的一個時辰,華南糖行已經收進了一百多石糖了。華南糖行每天也要做五個時辰的生意,一天就是六百石到七百石,要支付一千多兩銀子。九千兩銀子,最好的情況下也隻能隻頂六七天了。
然後就是可怕的資金鏈斷裂……
文同隻能吩咐文秀去傳話,要夥計們收購的時候悠著點,不要速度太快,保持現在的均速就行,儘量減緩糖的入庫速度。
但是這不是長久之計,隨著蔗農來得越來越多,速度太慢勢必會造成*人群擠壓,到時候亂起來就不是他們能壓製得住的了。
廖大化小聲道:“東家,今天頂過去了,明天我們也改成一兩五錢吧。”
“也隻有這樣了。”文同左思右想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雖然這對華南糖行算是一次聲譽上的打擊,好在大家都降價,華南也不算是出頭的一個。
諶天雄說:“還是趕快向執委會和廣州通報,請求對策吧。”
文同同意,趕寫了報告,一麵向廣州放出信鴿,一麵派人直接回臨高去報信。
但是來得人群絲毫不見減少,終於人潮在道路上積壓起來了,來得人臉上都帶著焦急的神情,糖跌價了,而且跌得還這麼低,這對辛苦一年的蔗農來簡直就是晴空霹靂,這個價錢真要賣出去,不要說賺錢,怕是連本都回不了了!特彆是那些借了貸的,更是心急如焚,自己運了糖過來不算,還叫了妻子兒女去前麵打聽華南是不是還是二兩五錢的行情?聽說是的時候,他們都小鬆了一口氣。隻巴望著自己能早點輪到,把千辛萬苦才做出來的糖早早的拖手。
廖大化雖然心慌,但是多少還鎮定些,趕緊要文同從糖廠職工裡抽調些女人孩子,燒枯草茶,一桶一桶的送送去,免費供給排隊的蔗農飲用“去去心火”,又在沿路搭了些涼棚,供人休憩。現在的天氣已經夠熱了,再這麼一折騰,難保不出幾條人命。為了避免排隊的紛爭,趕緊采購了一批竹簽,采取了排隊取竹簽,按號喊人過秤的製度,鏢師們也和民兵一起維持著隊伍的秩序,總算把秩序都給維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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