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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黃昏時分,白夫子再次上周老夫人家。
白夫子把上門禮交給蕙永,問候老夫人:“老夫人福壽綿長,好日子更在後頭,保重身體啊。”
“項檀在外麵好好的,咱們娘幾個在青衍鎮的日子就能過好。”周老夫人應話。
白夫子懂她的意思,笑道:“老夫人放心,項檀不在家,還有我白某人在青衍鎮呢,不叫旁人欺負你們。我來找荇姑娘。”
荇菜端茶進屋,胸有成竹道:“若是絕筆稿有問題,先生早來了。”
“荇姑娘聰慧,料事如神。我是來給你送書。”白夫子把藏青底白字封麵的《爛黃瓜》書交給荇菜,“風評出來了,主人公秦天被大家大罵特罵,說他朝三暮四,見一個愛一個,不珍惜身邊的好女人。隻因有純陽體質,就隨意玩弄她人的感情,且不負責任。
總之,彆說這本是香檀老人的絕筆。這筆名再出書,怕是都沒人理會。”
“那不能。”古代行情下,應有不少推崇朱琴天作風的人。
荇菜笑道,“單單隻有香檀老人的絕筆太過顯眼,以防不必要的麻煩,請白先生多請幾個人用此相似筆名再寫幾冊雜七雜八的話本子。”
“為何,世上真有秦天其人,擔心他前來報複?這仿用項檀的筆名,不怕項檀回來找你算賬?”白夫子突然道,“你和項檀真是挺配呢。”
荇菜的臉色頓顯尷尬,拉扯唇角:“先生,彆亂點鴛鴦譜。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請先生務必按我說得去做。不管有沒有秦天此人,事涉修真界,為這個家,我們都要以防萬一。”
白夫子自知失言,見荇菜如此慎重,也鄭重地應下此事。
他轉話題:“主人公與主人公的風評確實不一樣。太仲被人推崇敬仰,秦天被人作為辨彆男子濫情的標準。
如今大街上都在議論,香檀老人到底是男是女,可以把一個男人寫得人人都想愛,另一個男人則是避之,惟恐不及。”
荇菜聞言就笑。
論文筆肯定不如項檀,至於《爛黃瓜》能風行,在於一個“真”,以及同太仲話本的打包出售,這是恰逢其會的銷售策略。
白夫子同荇菜接觸越多,越喜歡她說話直接、為人真誠又機敏。
兩人打開話匣子,他就得多說些:“往日我懷疑姑娘說假話,如今看啊,項檀去修仙……應是真事。”
荇菜被突然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數月來,她把這裡當成異世的第一個家。雖然屋子裡有項檀的影子,也聽旁人提起他,都會自動忽略掉這人。
白夫子再次翻出舊事。荇菜知道,此地是不能久留了。但是,她真得很喜歡智慧又善良的周老夫人,勤勞可愛又懂感恩的蕙永。
【罷了。朱琴天深藏的純陽之體已經在天下人前暴露,崩人設的局已經散出去,接下來就去做我該做的事,將朱琴天與秦天聯係在一起,打開青虞宗人的視野。
若是穿書是因為師姐的劇情,興許回家的可能性也在她那。無論是哪種情況,我都得再見師姐一次。】
青虞宗在山澤國。若要過去,得穿過歐絲國、高昌國地界。
細想原書劇情的第三幕,兩人到達青虞宗拜師前,朱琴天同改頭換貌的金花在即穀成為朋友,再相攜前往山澤國拜師。
現在一路不停地趕過去,幸運得話趕得上青虞宗的擇徒大會。
荇菜客氣地送走白夫子,又同周老夫人和蕙永處幾日。
第三日的晚間,荇菜在飯桌上說起次日離開的事。
蕙永覺得太突然,哭得差點失控,逃回房間。
周老夫人控製著情緒,緩緩道:“沒事。她早知道有這一天,明個兒就好。”
老夫人麵上不說,心裡早為荇菜的離開做著打算。
月前,荇菜在飯桌上說起離開的事,老夫人在期間趕出兩套秋冬裙衫,備下的荷包裡放張一百兩的銀票,一把二十兩的散銀。當夜,她和抹淚的蕙永把這些全部打包好,放在堂裡的方桌上。
等明兒個一早,荇菜起來就能發現它。
翌日,荇菜拿起桌上沉甸甸的包裹,站在堂屋發了會呆。
腦子裡有個聲音說:你可以選擇留在這,代替項檀照顧老夫人和蕙永,做一世寫話本子的假書生。平平安安、平平常常地度過一生。
屋外的天色朦朧有光,朝陽即將升起。
荇菜背上包裹,踏出堂屋。
院中的石桌上放著溫熱的饅頭和粥。蕙永天不亮就起來做早膳,做完後又躲回老夫人的房間。她也害怕離彆。
荇菜的心再次掙紮,眼裡是滿滿的感激,以及一份抹不清的愧疚。
她坐下後快速地吃過飯,臨出院門,腦子裡的聲音再次想起:她們不會發現項檀失蹤,你可以留在這代替他,平安喜樂的生活,有親人有家,比在外麵漂泊輕鬆多了。
荇菜踏出沉重的步伐,立在院外大門口,聽著內宅吱呀的開門聲,毅然離去。
【老夫人,對於項檀的事,我有責任。所以,我要幫他做最後一件事。】
步伐越來越快,麵上綻出輕鬆決絕的笑容。
【踏出那方小院,你就不再是社會主義人荇菜,而是修真界的荇菜。】
天色尚早,街上幾乎不見人,荇菜直接去鎮上的大牢。
三個多月的平靜生活,她不僅讀了天生大陸的地理誌,更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仙俠世界。
水麵風平浪靜,底下波瀾詭譎。公序良俗,在不同時期,它的順序不一樣。這個世界,良俗在前、公序在後,犯法殺人,人比法有用。”
荇菜直接進入大牢,如入無人之境。在穿書前,她是想都不會想這樣的事。
“你還在睡覺,什麼都沒看到。”
值守大牢的守衛在瀲灩的紫海眼眸下失神地轉身,趴在桌上入眠。
荇菜穿行在大牢中間的過道,兩側關押的犯人或睡或醒。醒的犯人但凡看入荇菜的眼睛,腦袋發空,繼續去睡。
荇菜悄無聲息地走到江郎的牢門前。
“江郎?”
江郎猛地抬頭,衝到柵欄邊,伸手抓向荇菜。
荇菜往後小退半步,微笑地麵對赤目欲裂的江郎:“聽說再過三天,你就能出去。”
“老子出去第一個弄死你。”江郎抓緊欄杆,桀桀怪笑,油黑的雙目卸去偽裝,隻剩陰狠的醜陋人性。
“是麼。”荇菜波動心弦,致周身血液循序加快,血中熱力上升。麵色微粉,雙眸綻出暗藍紫色,直射江郎。
江郎的本能覺出危險,卻被異於常人的眼睛捕捉住神智。
“你更不能出去了。花錢雇的三人想要書生怎麼死來著,要對他做非常不好的事啊。
這樣吧,不要讓彆人糟蹋你,你就自己……愛撫自己,直至……”荇菜無聲地嚅動紅唇,儘管沒有發聲,江郎失控的神智已經接收到主人的指令。
“是。”江郎鬆開抓欄杆的手,往後退得同時脫掉全身衣襪,雙手撫在前後禁地,痛苦地捏抓和刺入。
他的整張臉明明已扭曲,卻無法停下來。混沌的腦海裡隻有一片暗藍紫海,無情地命令他按指令去做。
荇菜悄然地離開牢獄,同所有趕早市的人一樣穿梭在大街,與相熟的人打招呼,牽上昨日找人備下的驢子,優哉遊哉地出青衍鎮。
她回首青衍鎮的牌坊,背上包裹,騎上驢子,向大道的另一個方向行去。
鎮上大牢裡的江郎被人發現時已經全身血肉模糊。然而,他還沒死,不僅不讓旁人碰,發癲的他用看不分明的雙手抽搐著淩虐自己的身體。
衙役把這邪門、震驚的事報告給官老爺。
官爺嫌晦氣,讓人在晚間時把奄奄一息的江郎丟去鎮外亂葬崗。自此,這人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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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荇菜扶著額頭站起來,環顧眼熟的山洞,快速地衝出去,被一道乍現的光幕彈摔回地。
“彆做多餘的事,以你練氣後期的能力衝不破這葬魂鎖。”男人全身上下一身黑色勁裝,隻露出一雙被煙熏妝包圍的眼白,中間是如點星的漆黑雙眸。
他的雙手掐訣,禦使一枚鵝蛋大的透明晶石到荇菜的額前,念誦,“魂歸三緣,奪。”
荇菜被一股吸力逼地張口,卻發不出聲音,像是被什麼東西敲記悶棍,腦子發懵。
一股奇怪的力量拉扯她的靈魂,撕扯荇菜脫離金蓮的身體。
“咿,這麼牢固?”往常好使的勾魂術不見效,黑衣人加大法力,用晶石吸扯荇菜的靈魂,卻依舊無法剝離靈魂。
荇菜感覺身體潮熱,《還陽功》的功力開始在經脈裡流轉,抗擊這股外來吸力。
在兩力的撕扯僵持下,她似承受不住暈過去。
黑衣人收起晶石,走到荇菜的麵前。
他抬起荇菜的臉,另一手劃過荇菜的麵容:“確實是那人的氣息,靈魂也吸不出體。”說完,撫掌在荇菜的額前,意圖吸走她的靈力。
“哦,你要做什麼?”荇菜豁然睜眼,瀲灩紫眸死死地盯向愕然睜大眼的黑衣人,緩緩地屈起上身,咬牙問,“你是誰?”
“攝魂術。”黑衣人脫口而出,人想動卻掙脫不出紫海眼眸,在彼此魂術力量的衝撞下,受不住說,“我是……三……呃……”
荇菜眼都不眨,伸雙手巴拉下他的麵罩,在對方驚恐抗拒中咬牙切齒地說:“自從死過兩次,我就決定不再做好人。呃……”
她看著拿掉麵罩後的漆黑膚色,抽動唇角,“黑人?”
這不像是煙熏妝,更像是與生俱來的膚色,都黑進脖子裡去了。
黑衣人羞憤欲死,拚勁全力催動體內的靈力,硬讓眼眸出血,模糊眼前的景象。
他強行掙脫出攝魂術,掐訣遁走,餘留點點白色的靈光飄散空中。
“咿?”回神的荇菜出手抓一把靈光,打開掌心後空空如也,像極項檀消失的場麵。
靈光乍現。荇菜倒吸口氣:“黑人絕對不可能死了。若是他可以化靈光離開,項檀也可以啊?
若是項檀的身份特殊……收養的孩子,若他是修仙者呢?
靠你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