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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宛姑娘。”夏侯芸昭挪開了視線,看向阿宛道:“若是有人告訴你,先越國公未死,你是否也會覺得無關緊要?”
阿宛心中一緊,“夏侯將軍此言何意?”
“何意?”夏侯芸昭麵沉如水,“事實真相與身後虛名,不是所有人都會選後者。先越國公從未問過我,便自行替我做了決定,我饒不了她。”
“先越國公已逝,夏侯將軍就不能為她留一份安寧嗎?”阿宛猛地吼了出來,夏侯芸昭毫不客氣道:“怎麼,人死了,我就不能追究了嗎?”
阿宛神情一滯,卻見夏侯芸昭轉頭望向方紫嵐,“世子夫人,你覺得呢?”
方紫嵐雙唇緊抿,夏侯芸昭冷哼一聲,“世子夫人若還有什麼話,趁早全說了,免得日後沒機會了。”
“我沒什麼好說的。”方紫嵐心知肚明,夏侯芸昭不僅認出了她,而且就是衝她來的。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好坐在堂上,給李祈佑添亂了。
於是她站起身,朝李祈佑行了一禮,“蘇家案子已明,我心願已了。請王爺恩準我先行一步,回去照看夫君。”
李祈佑的神情晦暗不明,卻還是頷首同意了。他看著方紫嵐離堂,夏侯芸昭跟了出去,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尚未了結的案子上。
方紫嵐沒有回頭,她知道李祈佑既已下了決心,便不會善了。加之諸葛鈺、蘇昀、裴瀟澤、周朗等人都在堂內,她沒什麼好擔心的,反倒是她身後的夏侯芸昭,來者不善。
見狀,始終躲在暗處的夏侯彰意欲悄悄尾隨,卻被一道素白的身影攔住了,“夏侯大人留步。”
“謝先生?”夏侯彰愣了愣,不敢置信道:“信上說,家主大人不遠千裡,孤身入關……”
“昭昭不是家主了。”謝琛淡聲打斷了夏侯彰的話,唇角輕彎,“昭昭不願牽連夏侯家,我便不能來了嗎?”
夏侯彰欲言又止,謝琛麵上笑意更深,“我姓謝。”他說罷,身形閃動之間,又攔下了一人。
“大當家這是要去何處?”謝琛不動聲色地擋在一身衙役裝扮的紅泰麵前,看向的卻是他手中的那把梅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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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琛,好久不見。”紅泰把梅劍抱在懷中,試圖遮蓋住劍柄上的梅枝,卻無異於此地無銀三百兩。
“大當家若是要為她送劍,不妨作罷。”謝琛掃了一眼紅泰藏在懷中的劍,聽他問道:“為何作罷?”
“如果梅劍不在她手中,昭昭麵前,她尚有狡辯的餘地。”謝琛說得輕描淡寫,紅泰冷了神色,“有意思嗎?夏侯芸昭本就是衝著她去的,梅劍在不在手,夏侯芸昭都不可能放過她。”
謝琛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大當家既然知道,何必白走一趟?”
“她到底怎麼得罪你們這對夫妻了,非要置她於死地不可?”紅泰的手覆在了劍柄上,似乎隨時會出手。
“大當家,比起她的處境。”謝琛斂了笑,正色道:“你還是考慮自己為好。”
“夏侯家可以與我無關。”謝琛拔劍出鞘,“但昭昭,與我有關。”
方紫嵐以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盯著阿宛道:“你願意說便說,不願意就算了。”
“你都把我留在這了,哪裡還容我不說?”阿宛小聲嘀咕了一句,撇嘴道:“我聽說因之前榮安王遇刺告禦狀那件事,鬼門上下便對榮安王頗有微詞,不知公子為何隱忍不發,但公子一直說他自有打算,我在猜楚江王回京,會不會就是公子的打算?”
方紫嵐略一沉吟,紀寧天與榮安王之間的關係頗為隱秘,便在鬼門之中也是鮮有人知,故而鬼門中不明真相的人心有不滿倒是情理之中。但以紀寧天的脾氣,向來是彆人一刀,他會十刀奉還,寧願旁人畏懼,也不會忍氣吞聲,斷然不會對榮安王手軟。
因此,楚江王回京,必是發現了什麼,且八成是能夠拿捏榮安王之事……
“說起來,我也發現了一件事。”楚彬的聲音扯回了方紫嵐的思緒,“這些日子我常跟著鄭將軍出入皇家驛館,因榮安郡主極少出門,我便偷偷去了她的廂房附近觀察,發覺她的貼身婢女對她的態度很是奇怪。”
方紫嵐追問道:“什麼樣的奇怪?”
楚彬一邊回想一邊道:“那婢女看似對榮安郡主尊崇備至,但言行之中處處透著規訓的意味,像是生怕榮安郡主有什麼出格之舉,失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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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方紫嵐不由地皺了眉,幾件表麵上毫無關聯的事,卻都與榮安郡主有關。榮安王此番入京,便是為她選婿,而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楚江王也帶了名女子入京,有沒有可能……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道:“榮安王的軟肋,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軟肋?”蕭璿兒秀眉微蹙,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榮安郡主。郡主乃是榮安王獨女,榮安王看自己這個女兒,可比看自己性命要重得多。”
是了,榮安王的把柄可以有千千萬,但軟肋從始至終隻有一個,便是榮安郡主。
紀寧天不會拿榮安王的把柄作為要挾,隻因榮安王最大的把柄——勾結鬼門,與他有關,他不會蠢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既然拿不到把柄,便隻有抓住了軟肋,才有絕對的籌碼壓製對方。
也就是說,楚江王帶入京的那名女子,極有可能是真正的榮安郡主,至於皇家驛館中的那位,則是冒名頂替。如此一來,榮安郡主為何從不現於人前,就有了解釋。
不是不願,而是不能。尤其是進宮請安時,若被人發現,便是欺君罔上,罪不可恕。
好似一場貓鼠遊戲,紀寧天是揪住鼠尾巴的貓,榮安王便是那隻鼠,百般焦急四處奔走,卻始終逃不出貓的掌控。
當貓鬆手之時,鼠麵對的是捕鼠夾還是逃生路,無人知曉。
除非……真正的榮安郡主回到皇家驛館,一切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