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半個月工夫過去了。
邢金陀猶如化作雕像,立於山巔一動不動,而周圍的武夫或平頭百姓,都隱隱感覺到一絲不耐。
有人暗罵一聲調頭就走,不屑於此浪費時間。
有人還在隱隱期待,堅持守下去,覺得邢金陀身為宗師,不可能這般戲耍眾人。
虛空中,邢德山等人已經等的很不耐煩。
看著下方麵容蒼老的邢金陀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樣,邢德山眼裡的嘲諷越來越甚。
“你們說,他是不是因為失去了仙道修為,覺得在我等麵前抬不起頭,才要在這群螻蟻麵前裝神弄鬼?”
邢德山嗤笑道:“我這位堂弟,自小就心性高傲,不屑於跟我們這群人玩,之後又進上古仙路得了傳承,晉升仙苗,看人更加眼高於頂。
可如今,卻淪落到需要在一群螻蟻麵前尋找存在感,真要傳回去被人知曉,指不定要被笑成什麼樣。”
“邢師兄,你說他會不會輕易把傳承交給我們?聽說他領悟的那一門傳承,蘊藏的仙意名曰破軍,攻伐之力甚是恐怖。”
“若是我等也能領悟到仙意,就是堂堂正正的仙苗,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幾位想簡單了,仙意……除了在上古仙路內可以領悟,就算他把傳承交給我們,我們也難領悟其中奧妙。”
“與其說是他們這群仙苗領悟了仙意,不如說是他們被那些仙門挑中,才有了仙意。”
“不試試怎麼知道,邢師兄,我們不如直接出手吧,彆繼續等下去了,這無疑是在浪費時間。”
“再等等,我倒要看看,他今次到底有什麼手段。”
邢德山擺擺手,眯著眼睛盯著邢金陀,其實以他對邢金陀的了解,雖然不願承認,但對方的的確確沒有故弄玄虛的心思。
這次他說要武破虛空,有可能……是從那門仙意裡悟出了一招半式。
他想親眼看看,或許,能對修為有所提升。
他們在打量邢金陀,而方塵此刻也在打量他們,不僅是他們,在另外一個方向,還藏著數名身著道袍,來自大衍道門的修士。
從他和玉仙子離開虛仙劍宗開始,這幾名大衍道門修士便一直在尾隨跟蹤。
他們所施展的這門遁法,從幾人的交談中可以得知名曰氣遁術。
尋常修士無法瞧出端倪,隻是在方塵麵前,他們的線條是那麼的顯眼。
“你們說這兩位在這裡湊什麼熱鬨,隻是因為跟邢金陀有些許交情?可此人如今早就是廢人一個,以前他是修士,鑽研武道隻是受人詬病。
如今他連仙道修為都沒保住,似乎早就被化自在門革除了仙籍,還在鑽研武道,真是走火入魔之輩。”
“也許他也在好奇,這位邢金陀今日到底會以何等方式武破虛空,嗬嗬……我修仙這麼多年,如今雖是分神,也從未聽說過哪種仙術可以破碎虛空,更彆說武夫的手段。”
“不用理會太多,我們的任務隻是跟著這兩位便可,其他一概不理。”
“是。”
幾名道袍修士不再言語。
又過半個月。
天氣開始轉涼,期間下了幾場小雨,加上一些雨夾雪,翠竹峰漸漸被一層淡淡白霜所籠罩。
“冬天要來了。”
玉仙子伸手捏過一朵如霧似鬆般的雪花,放於舌尖細細品嘗,她突然笑道:
“世子,是甜的。”
七殺殿主突然看了她一眼,也接過一片雪花,放在舌尖細細品嘗,隨後淡淡道:
“沒有味道。”
“我在世子身邊,吃什麼都是甜的。”
玉仙子笑道。
眾人微微一怔,麵色有些古怪,七殺殿主輕輕點頭,似乎懂了什麼。
石宇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玉仙子這般愈發俏麗可愛,忍不住道:
“爹,我想成親了。”
“成。”
七殺殿主輕輕點頭。
“我想娶她。”
石宇指了指玉仙子。
“娶。”
七殺殿主再次點頭。
石宇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想看看方塵是什麼表情,卻發現方塵壓根沒有看他,頓時露出戲謔之色。
對方,怕極了。
又一個月過去。
許多武夫就算再有耐心,也忍不住搖頭離開,翠竹峰從剛開始的萬餘人,到後麵陸續還有人趕至,而如今,卻隻剩下寥寥數千人。
不僅沒有人再上山,反而每天都有下山的人。
雪越下越大,甚至壓斷了翠竹,發出如鞭炮般的聲響,讓此間添了幾分生氣。
這一日,旭日初升,第一抹陽光落在邢金陀身上,他渾身肌膚仿佛有金芒流轉,漸漸放出璀璨之光。
本來興致缺缺的眾人在看見這一幕後,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瞪大雙眼死死盯著邢金陀。
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因此錯過重要時刻。
在場的天玄武夫從邢金陀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令人心悸的氣息。
甚至連七殺殿主這樣的武帝,也覺得這股氣息十分滲人,令人隱隱有一種跪地膜拜的衝動。
金芒籠罩邢金陀,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尊金身佛陀,蒼老的麵容也在逐漸變得年輕。
方塵一眼看出,這並非是壽元增添的跡象,反而有點像是回光返照。
虛空中,邢德山等人麵麵相覷,神色顯得十分古怪,不等他們開口,下方的邢金陀卻突然虎軀一震,閉著眼睛打起一套拳法。
每出一拳,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會產生漣漪,隨著拳勁而蕩漾。
就好似邢金陀並非立於山巔,而是在深水之中。
“好可怕的氣息,他並非吹噓!”
七殺殿主神情十分凝重。
呼延病麵色微微一沉:“不能讓他真正突破,到了那時候,就算不武破虛空,我等也拿捏不了他。”
七殺殿主點點頭,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剛要準備出手,不料上空突然出現一道身影。
這道身影遇風就漲,化作一尊身高兩丈許的巨人,似一座小山般朝邢金陀壓去。
眾人看呆了,他們從未見過這等景象。
世間怎會有人生的如此之巨?
“堂弟,把你傳承自上古仙路的煉體之法交出來吧!”
邢德山長笑一聲,一拳朝邢金陀砸去。
恐怖的拳勢,僅僅是餘威,便直接壓的在場武夫紛紛跪地不起。
眾人目光駭然,如果隻是他們跪下也就罷了,連七殺殿主和呼延病這等強者……竟也都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