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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間無人居住的宅邸，方塵皺眉苦思。
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總覺得這些蛛絲馬跡裡，有些地方充滿著矛盾。
心念一頭，脖子兩側又長出兩顆腦袋。
他要三顆腦袋一起思考此事。
“事情起因，雲幽域一役，因為井月寒出手，也間接導致血靈教謀劃失敗。”
“因此血靈教要報複虛仙劍宗，便借蓋武在虛仙劍宗訪友時，令其對小玉下手，從而引發矛盾。”
“唆使的叛徒被抓，虛仙劍宗方麵查探出對方在離霄國待過。”
“如果對方是虞青梅或她大哥耀陽靈君的人，又怎會讓蓋武成為棋子？”
“這名叛徒來自血靈教，但……不屬於虞家的人，可又在離霄國待過……”
“如今虛仙劍宗……已經知曉離霄國存在血靈教蹤影，各個方麵都會有所針對，那些長老們和九位峰主也不是吃素的。”
“針對離霄國，會引發什麼？”
“會發現離霄國裡藏著血靈教？”
“可這名叛徒本身就來自血靈教，為何要暴露自己把火引到離霄？”
“內鬥！？”
三顆腦袋互相對視了一眼。
方塵總算發現哪裡不對勁了，這件事，似乎存在著另外一種目的。
看似血靈教在報複虛仙劍宗，才讓人蠱惑蓋武對玉仙子下手。
而實際上，這是種下了一顆種子，通過那顆種子，讓虛仙劍宗的目標從鎮天王府挪到了離霄國上。
今日蓋洪來此，秦虎成與他之間的交談便可見一斑，連斬靈司都在懷疑此事，懷疑離霄國。
“要說雲幽域一役，血靈教最恨的應該便是我，可他們卻選擇虛仙劍宗來報複，這一點當初沒有細想，的確存在著一絲不合理之處。”
“不對不對，還有一點……雲幽域的謀劃是以誰為主？如若是以耀陽靈君為主，或許真的就是氣憤虛仙劍宗插手，所以不惜讓自己的侄兒成為棋子？
來達到報複虛仙劍宗的目的，順便告知天下人，血靈教的謀劃不可輕易破壞，否則必有代價？”
“但凡有人的地方，必有江湖，這句話用在修行界也不會例外，血靈教同樣適用。
神姬說過，血靈教即將要有一次大動作，助一名玄仙晉升仙王。
一名玄仙成就仙王，肯定會引發一些利益爭鬥，血靈教中，或許有人不願看見這種事發生？阻攔這名玄仙晉升仙王？”
“虞青梅的大哥在荒院丹部修行，他是耀陽靈君的可能性高達九成，而他也是那名玄仙晉升仙王的關鍵，需要他出手煉製血靈神丹……”
“要成就玄仙的……是離霄皇？他是虞家在血靈教中最大的靠山？”
“有人從雲幽域一役失敗以後，便開始著手謀劃此事，或者在這之前……已經在暗暗盤算，恰好借用此事來做個遮掩？”
撤去三頭六臂之術，方塵梳理完眼前的線索後，漸漸看懂了一些眉目。
假設離霄皇是血靈教修士，身為玄仙，其在血靈教中的地位應該也是舉足輕重。
但凡如此，必有其敵。
畢竟血靈神丹這種東西，是血靈教修士晉升最為緊缺之物。
以此為利益核心，不同的派係也必然產生一些摩擦與衝突，甚至互相謀劃。
這不也正是血靈教修士最擅長的手段麼？把自己的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
離霄皇的敵人，知曉他近年要晉升仙王，所以事先開始謀劃，最終讓虛仙劍宗以及斬靈司的目光，都落在離霄國。
“若真是如此，對方後麵應該還有一些謀劃，而離霄國這邊……出現了蓋武這件事後，也應該會有些警惕。
可這相當於陽謀，隻要你想晉升仙王，就不得不走到這個圈裡來……”
“罷了，此事我修為太低幫不上什麼忙，等殺了蓋武，再把荒院那位耀陽靈君的消息告知神姬，後麵事……便讓那些大人物去解決。”
方塵笑著搖搖頭。
他可不曾自大到覺得以自己眼下的修為，能夠摻和進這種層麵的爭鬥。
隻要把他所知曉的消息傳遞給神姬，也能讓血靈教惡心惡心，若他們因為內鬥或因為斬靈司、虛仙劍宗的緣故，導致一名玄仙無法晉升仙王。
這損失……可比簡簡單單死幾百幾千個血靈教修士都要來的大。
嘎吱——
一道十分細微的開門聲響起，緊接著一名青年緩緩走進這間無人的宅邸，站在院子裡望著天上的明月。
“蓋武？”
方塵微微一怔，這道身影赫然是剛剛回來不久的蓋武。
本以為對方今夜會待在皇宮中，不曾想對方卻來到此處。
這座無人居住的宅院……屬於蓋武？
“為何還不現身？”
蓋武輕聲道。
方塵眉頭微皺，他知道蓋武不是在說他。
他朝某處望去，隻見一名眉宇間充斥著英氣的青年緩緩走到蓋武麵前。
“你大哥這幾日會在此地探查，如何讓他發現點端倪，就看你的手段了。”
秦虎成微笑道。
陰影中，方塵看不見自己的神情，但他知道，自己的神情十分難看。
他怎麼也沒想到，秦虎成會出現在離霄，更沒想到，他與蓋武……看起來會如此熟悉。
“放心好了，為了此事……我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斷然不會讓他的計劃失敗。”
蓋武自嘲一笑。
“你可想清楚了？是你家老祖要晉升仙王。”
秦虎成輕笑道。
蓋武看了他一眼：“到了此刻，還在試探我？你彆忘了我姓蓋，不姓虞，我和你，都是那位大人的追隨者，唯有他，才有資格君臨天下。”
“很好，此舉若是能成，大人必將視你為心腹，正如我這般。”
秦虎成笑了笑，“這一路可還安逸？我師弟不在京都，還以為來找你了。”
“有蓋洪隨行，方劍首又怎敢來找我？”
蓋武淡淡道：“你有空，可以試探試探他，看看他可願與我等同行。”
“他？”
秦虎成眉頭微皺。
“對。”
蓋武輕輕點頭，“我看的出來，方塵身上藏著諸多隱秘，也未必真對虛仙劍宗忠心耿耿。
如今這個時代，大人要完成他的心願，需要這樣的人才幫忙。”
“不可輕易試探。”
秦虎成輕輕搖頭：“我挺喜歡這位方師弟的，如若出手試探，他不答應，那便是生死之敵，我不願見到這一幕。”
“你喜歡他？嗬嗬，如果他知道當初那件事是你拿的主意，你覺得他是要先殺我，還是先殺你？”
蓋武嘴角微微上揚，眼裡閃過一抹淡淡冷嘲。
“不管是殺我還是殺你，以他如今的實力……都做不到，況且，他也不會知道此事。”
秦虎成看了蓋武一眼，抱了抱拳：“我先走了，接下來，看你的了。”
“去吧。”
蓋武輕輕點頭。
秦虎成走了，蓋武獨自一人在院子裡賞月，隨後輕聲呢喃：
“今夜的月，很圓。”
言罷，他轉身離去。
至始至終，這樣大好的機會，方塵都沒有選擇出手。
因為秦虎成那句話。
“不管是殺我還是殺你，以他如今的實力，都做不到。”
方塵麵無表情的站著。
秦虎成見過他問道，知曉他的實力，既然如此卻說出這番話，隻能說……蓋武身上有保命的東西，足以讓他充滿自信。
“秦師兄……如果不是……我也挺喜歡你的。”
方塵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