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7點，醫院。
雷震起了個大早，準時來到醫院。
“雷震，你來啦！今天就能見到寶寶了，我好開心！”
李紅魚緊緊握著雷震的手，激動的眼淚都流淌下來。
這是她的兒子，為之願意忍受無數痛苦也要留下來的孩子，今天終於要見麵了。
“我也很開心，兒子終歸挺過來了，紅魚你受苦了！”雷震蹲在病床前，眼圈也有點紅。
小紅魚的確受了很多苦，從小到大。
未來還會受苦，因為她家的人全都沒了，哪怕不喜歡那個家庭。
痛恨原生家庭的人希望他們全都死掉，可真的全死之後，又會陷入無儘的悲傷。
孤家寡人，說的不僅僅是皇帝。
而是每一位失去家人的流浪者，哪怕曾經的家人很不好，但人終究是感情動物，更是血緣生物。
“雷震，我要你第一個看到他！”李紅魚哭著笑道：“就是不知道長得像誰，最好多像你一點，因為你好看。”
“我還是覺得兒子多像你一點，因為我的小紅魚是最可愛的，貼黃紙驅魔的事都能做出來。”
“討厭，我那會什麼都不懂……”
雷震巧妙的把李紅魚的思緒引向霧都那段日子，讓對方開開心心。
“剖腹產還得等一會，我出去跟他們交代點事。”
“好，我等你。”
哪天生，幾點幾分生，都是定下來的。
袁三才跟老爺子坐在外麵，全換上了長袍，頭發也梳理的整整齊齊，很是得道高人的樣子。
“9點9分準時見孩子，見到就走，什麼時候孩子挺過18歲才能再相見。”袁三才叮囑道。
“草……”
雷震苦笑，但已經到了這份上了，不聽也得聽。
18年，他見不到兒子……
“還有更苛刻的，18年之內你不能為孩子提供任何幫助跟保護，包括他身邊人，也就是小魚。”
“隻能任由孩子跟著小紅魚長大，你也不能打聽她們娘倆在哪，否則關卡難過，所以你得準備好。”
雷震點頭，他是得準備好。
見完孩子就得走，往後18年甚至連小紅魚都見不到，連音信都不準查。
“需要這麼苛刻嗎？”雷震歎口氣道：“如果她們娘倆真的遇到危險了怎麼辦？”
“你不是在小魚身邊放了隻凰嗎？放心吧，一切有我們，讓孩子普普通通的長大，避天命。”
老爺子開口，他把一切都算過了。
“雷震，你的命我看不透，你兒子的命我也隻能看一小半。這孩子是殺印相生的命格，殺生印，印生身，殺不離印，印不離殺，殺印相生，功名顯達。”
“18歲之前身弱印強，18歲之後才會慢慢改變，這種命格有殺先論殺，七殺猛如虎。”
說到這裡，老爺子盯著雷震看了好一會，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知道你兒子的印在哪嗎？你就是他的印，見一麵就好，否則孩子承受不住。”
“之所以點睛鎮魂，就是因為印太強，身太弱，你們父子以後怕是……”
老爺子沒有再說下去，也許是沒看透，也許是看透不說透。
“父子反目成仇？”雷震追問。
“就看你怎麼做了，因為你是他的印，你強他就弱，你弱他就強，所以你們父子不會相安無事，除非……”
“除非怎樣？”
“殺生印。”
玄之又玄，但雷震大概能聽懂點苗頭。
但到底懂不懂無所謂，隻要兒子能好好的就行，因為這個兒子大概就是唯一的了。
“雷震，彆想太多，就按照師兄說的來做，保證不會錯。”袁三才笑道：“見麵就點睛，看完趕緊走，其它的事一概不搭理。”
“好，我知道了。”
雷震深吸口氣，轉頭看了眼病房。
“紅魚知道這個事嗎？”
“會知道的，但不是現在。”
“嗯，我出去抽根煙。”
看了眼時間，距離見孩子還有一個多小時，他走出去站在走廊處點上根煙抽起來。
“兒子？嘿嘿……”
雷震自己在笑，他感覺跟做夢似的，自己就這麼有兒子了。
其實他並不在意孩子究竟是兒子還是女兒，畢竟人死之後就是一把灰。
若乾年後有沒有後人給燒紙，反正也不知道，不需要苛求這個事。
但不能沒有兒子！
這就是雷震的倔強，嘴上不承認，心裡樂開了花，他也是有兒子的人了！
“兄弟，拿著。”
雷震從懷裡掏出紅包，塞給門口黑衫。
接著把走廊從頭走到尾，給每一名黑衫發紅包。
“兒子閨女都一樣，其實閨女好，以後房價肯定狂飆，生兒子得給買房、買車、彩禮等等。”
“都說閨女是賠錢貨，其實以後兒子才是賠錢貨！都拿著，絕不是行賄，沾點喜氣，沾點喜氣，哈哈。”
“對了，手裡有錢趕緊買房子，要不了多久帝都的房價會瘋狂上漲……”
嘴裡說的兒子閨女都一樣，這邊則是先把紅包發了一圈。
五樓發完不過癮，又滿樓的跑著發紅包，笑的合不攏嘴。
8點50分，雷震走進病房。
蹲在那裡握著李紅魚的手，眼中滿是溫柔寵溺。
這是第一次對小紅魚露出這種眼神，代表對方在他心裡的地位。
“還是打麻藥吧。”
“不打，我要跟你一起看兒子。”
“乖，咱們不全麻。”
“不打，我不怕疼！”
“……”
一旦小紅魚開始堅持，誰都勸不動。
她就想親眼看到兒子從肚子裡出來，用最清晰的視野感受自己孕育出來的生命。
9點鐘，醫生就位。
老爺子也進來了，閉著眼睛坐在旁邊，右手握著一支黑漆漆的篆筆，左手捧著個小盒子。
9點08分，剖腹產開始。
隨著醫生下刀，李紅魚身體輕顫，疼的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浮現。
這隻是第一刀，隻是開始。
隨後就是第二刀、第三刀……
李紅魚的眼淚流淌出來，指甲深深扣進雷震的肉裡，但死死保持身體穩定。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醫生精準控製。
當來到9點09分的時候，七個月大的早產兒出現在雷震眼前：皺巴巴的皮膚，呈現出絳紫色，薄的血管都能看見，身上覆蓋著一層絨毛，很多地方都沒有發育完全，就像是……
老爺子猛地睜開眼睛，左手大拇指彈開盒子，右手篆筆在裡麵蘸了一下，以肉眼難追的速度在孩子後背輕輕一點。
一星金芒隱現，隨後滲出點點血跡。
雷震轉身就走，把兒子的模樣死死記在心裡：你好，李燦年！雷皇 ，18年後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