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福築小院。
這是被嚴密保護起來的區域,原本是一幢王府,
大府宅被好幾條胡同圍著,早些年這些胡同裡住著王府的下人,現在則是駐紮一支警衛團。
再往外是呈現出環形的樹林,大概得有一公裡左右,把裡麵遮擋住。
繼續向外延伸三公裡才是自由通行的馬路,而馬上路散布著各種便衣,時不時對人員進行檢查。
以這片舊王府為中心,方圓五公裡都被嚴密保護起來,可以說蒼蠅也彆想飛進去。
其安保級彆設計高到不能再高,但凡還有改進的空間,都會用在這裡。
因為裡麵是智囊團所在地,福築小院則坐落在相對中間的位置,屬於被核心保護中的核心。
李紅魚就住在這裡。
葡萄藤遮陽的小院子裡,她右手扶著腰,慢慢的坐在石凳上。
孕期六個來月了,肚子已經明顯大起來,行動也開始有所不便。
平日裡都是涵寶陪著她,但今天她讓涵寶去彆的院給人送東西,算是支走了。
因為她父親來了。
李九祥坐在對麵,笑盈盈的看著腹部隆起的女兒。
“紅魚,家裡一切都好,你不用掛念,安心養胎就好。”
“真沒想到你能用出這一招,不愧是我的女兒,這算是把雷震釘死了,嗬嗬。”
李九祥,紅門國內紅旗堂口大龍頭。
麵相和藹,衣著樸素,穿著一雙千層底,舉手投足間給人一種貴氣的灑脫感。
“爸,我是因為喜歡雷震。”李紅魚輕聲說道:“從沒想過用孩子要挾他,這是個意外。”
“理解,俗話說知女莫若父。”
“有了這個孩子,雷震就沒法動你,更沒法動咱們李家。你是誰?你是國家智囊團的李紅魚,住的地方都在中間。”
“你的情緒影響的是國家大事,而且你待在這個地方,就算雷震想把孩子除掉都做不到!紅魚,你是咱家最大的功臣,哈哈哈……”
平日裡李九祥也見不到女兒,因為得先打申請,走流程,然後再經過六道安檢才能進來。
並且會客時間都有限製。
他也是才知道女兒懷孕了,而且懷的是雷震的孩子,難以形容心中的暢快。
“爸,能不能放下仇恨?”李紅魚懇求道:“這個孩子一定會成為緩解的紐帶,我不希望……”
“紅魚,你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當年他母親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現在雷震為了報仇都殺瘋了,餘紅星全家死光,還被淩遲割成碎片。
“他下一個目標就是我,是你的爸爸跟媽媽,還有兄弟姐妹,以及那麼多的親人,你想看到我們都死在他的屠刀下嗎?”
麵對父親略顯猙獰的麵孔,李紅魚低著頭默默流淚,雙手輕輕放在隆起的小腹上。
“紅魚,這裡麵的事你不懂,隻要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就行了。”李九祥繼續說道:“外麵的事不用管,到時候孩子生下來之後姓李,是咱們家的。”
看到女兒流淚的樣子,他的語氣放緩了,轉而進行安慰。
“閨女,過陣子讓你媽來一趟,做你最喜歡吃的糖醋魚。你媽呀,天天想你,經常半夜坐在床頭哭。”
“唉,我們為培養出你這樣的女兒驕傲,但當中苦楚誰又能知道?常年見不到,想的時候隻能抱著小時候的照片看……”
安慰的同時打起感情牌,甚至李九祥的眼睛都紅了,伸手擦拭掉眼角的淚水。
“彆說了。”李紅魚抬起頭哭道:“我是不通人情世故,但不傻!從小到大,最讓我感覺到溫暖的地方不是家裡,是霧都唐人街的小院!我在那裡打破碗不會被罵,他們還怕我割傷了手指……”
在唐人街小院嘗試融入生活,雖然乾過貼黃符的天真事,但她真的不是傻,隻是思維模式不一樣。
再不通人情世故的人,總有開竅的時候吧?
家裡把她當成資本,借此瘋狂擴張,自己隻是父母手中的一張牌。
“爸,您彆打孩子的主意行嗎?我求您了,放過我們好不好?”
“仇恨恩怨是你們的事,不要強加到我跟孩子身上好不好?這是我的孩子,我的!”
李紅魚滿臉淚水,雙手死死護住小腹,唯恐有人搶她的孩子。
這是母愛,當她能感覺到孩子像小魚似的在肚裡遊泳的時候,母愛就泛濫了,無法割舍。
保護孩子,是她現在的本能。
“紅魚,這個孩子牽扯到咱們家幾百條人命。”李九祥怒道:“你是我的女兒,是你媽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你想逼死父母嗎?”
麵對父親的憤怒,李紅魚起身護著小腹不斷後退,淚眼中充滿悲傷。
“紅魚,是爸爸不對,不應該對你發火。”李九祥深吸口氣,壓住怒火輕聲說道:“雷震是要殺這個孩子,但爸爸媽媽是要保這個孩子,因為這是我們的親外孫,血濃於水呀。”
李紅魚搖頭,繼續往後退。
她不相信,因為在家裡受到的是創傷,直到自己展示出過人天賦的時候,就被當成資本了。
“嘭!”
李九祥重重拍桌子,發出怒喝。
“給我站在那裡!”
“好賴不分的東西,白養你了?信不信我打死你!”
眼見對女兒的掌控要消失,他開始發聲威脅。
這個法子屢試不爽,因為李九祥深悉女兒對他的怕,是從小深烙在骨子裡的。
而李紅魚的不通人情世故,又增加這份恐懼的掌控。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童年的恐懼陰影往往會伴隨一生,幾乎難以消除。
“他叫燦年,紀念我度過第一個什麼都不用想、打碎碗不會被罵、每天可以傻樂嗬、蠢事做儘的年。”
“雷震很好,沒你說的那麼壞;鳳儀姐很好,我做錯什麼她都細聲哄我;涵寶特彆乖,小貓很可愛,小虎子有點傻……”
沒法選擇出生,這大概是開竅後李紅魚最大的悲哀。
“我從來沒有以身入局,是你們把我想的太複雜。我對唐鷹舞說過以身入局,是為了穩住她,好給雷震鋪路。”
李紅魚搖頭後退,把想說的都說出來。
“沒有大智若妖,我隻是喜歡做我喜歡的事。喜歡推演,我就推演;喜歡雷震,我就喜歡。”
“我想好好幫雷震,也是幫你們……”
“他要去獵人學校,從進入學校的那一刻開始,就要執行滲透西方的臥底行動。”
“我要全力幫他,隻要幫的夠多,他也許就放下了仇恨,你們不用寢食難安,嗚……”
李紅魚複雜嗎?複雜!
因為推演本身就是無比複雜的,不允許簡單思維。
李紅魚簡單嗎?簡單!
推演是她的工作,自身則是簡單到極致的女孩。
喜歡什麼就是喜歡什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如果真的不喜歡雷震,必然會拒絕,但她喜歡!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天真的女兒?”李九祥滿眼凶光道:“你再敢後退一步,我就把你肚裡的野種打掉!”
李紅魚被嚇到了,雙手緊緊捂著肚子,站在那裡瑟瑟發抖,眼中滿是恐懼,腦中浮現出童年的一幕幕。
李九祥笑了,很奇怪童年時木訥蠢笨的女兒,竟然突然開智,進入了智囊團。
幸虧那會打罵的多,不然還真控製不住。
但他忽略了一點——母性!
“救命!”
李紅魚突然大喊,拖著發軟的腿,不顧一切的往後退。
意外發生,整個人朝後仰躺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