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中西文化的交融之地。
它的繁榮從五六十年代就已經開始,到了90年代達到頂峰,繁榮發達,堪稱真正的世界一線城市。
經濟發達、文化發達,衝擊著剛改革開放的內地,影響了好幾代人。
發達的影視業展現出獨屬於港島的傳奇與浪漫,有令人向往的紙醉金迷,還有驚心動魄的黑幫仇殺。
內地很多人認識港島,就是從錄像帶、vcd開始的,也就是在這個年代,在大陸形成了港風,還有追星。
但是有多光彩照人,就有多烏煙瘴氣。
21k、義安幫、勝合會、大圈幫……這些是耳熟能詳的大幫派,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小幫派。
據說早些年高峰時期,港島70的人都是黑幫成員,以至於內地對這裡最耳熟能詳的就是黑社會。
深水埗,鴨寮街。
雷震帶著舒錦一身落魄,偷渡來到港島,按照老貓給的電話聯係到曹建國。
這是當年跟老貓在同一個貓耳洞裡,看著彼此把褲襠抓的稀爛的兄弟。
因為受傷先行退役,後來為了生計選擇逃港,在這裡加入了大圈幫。
“港島就是好!”
走在鴨寮街上,雷震發出感慨。
舒錦撇撇嘴,她倒沒看出哪兒好的。
印象中的港島應該非常繁榮才對,各種高樓大廈,但這裡的房子破破爛爛,小店鋪一家挨著一家,空氣中還有一股魚腥味。
倒是女人都穿的大膽時尚,穿著吊帶拖鞋就在街上逛悠,露出大片白花花的皮膚。
“北姑,你好靚。”
“一起玩呀,大哥罩你啦。”
兩個男人湊過來,對舒錦評頭論足,眼睛裡滿是輕浮。
“啪!”
“啪!”
雷震兩耳巴子抽過去。
“啊!”
“嗷……”
慘叫聲中,兩個油膩的男人躺倒在地,滿嘴是血。
“他媽的,找死!”
雷震滿臉狠戾,上去又是狠狠踹幾腳。
“雷震,彆打了。”舒錦拉著他道:“人家又沒惹咱們,就是上前搭個話。”
“知道北姑什麼意思?”
舒錦搖搖頭,她不知道具體什麼意思,但大概清楚這是港島本地人對內地女人輕蔑的稱呼。
“北姑,特指從內地來這裡賣淫的女人。”雷震點上根煙說道:“你說該不該打?”
“打!”
“跑了……”
兩個男人滿臉血,已經從地上爬起來,跑出幾十米之後才轉身發出凶狠的聲音。
“大陸仔,你他媽敢打我,等死吧!”
“這裡是鴨寮街,熊哥的地盤,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給我等著!”
兩人放出狠話,捂著臉匆匆離去。
這是個偶然事件,也基本上是必然的。
當地居民一眼就能認出他們是從內地過來的,甚至剛才有人從他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還故意捂著鼻子。
這是港島人對內地的輕蔑與鄙夷,他們看不起內地人,這不是片麵現象,是普遍現象。
“老婆,有的時候長得太好看也是錯。”雷震摟著舒錦笑道:“等著看我怎麼收拾這群外國人。”
“外國人?這不都是咱們東方……”
“沒回歸呢,全是外國人。”雷震吐出口煙說道:“就算是回歸了,人家也是高高在上。老婆,我這可不是挑起對立麵,咱熱臉沒必要貼身冷屁股對吧?”
對港島的態度,他一直都不怎麼感冒。
源於對方看到內地人的眼神,仿佛他們是優等民族,內地的人全是又臟又臭的低等人。
彆說現在是這樣,未來幾十年後依舊是這個樣。
大概源於內陸逃過來的,隻能做最低等的工作,比如女人賣淫、男人做苦力、小馬仔。
“你說的都對。”舒錦柔聲笑道:“但咱們初來乍到,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我沒想多事,他們可以打我、罵我,但不能侮辱我老婆,這是我雷震的底線!”
“老公——”
舒錦滿臉感動,情不自禁把雷震的胳膊摟的更緊了,歡悅的就像吃了棒棒糖的小女孩。
所以嘛,說話是門藝術。
震哥的長處很多,其中會說話絕對是優勢之一。
深水埗算是港島很窮的地方了,但鴨寮街很有特色,八十年代提到音響必提到鴨記,也就是鴨寮街。
包括各種電子產品之類的,頗有種華強北的感覺,也可能是華強北模仿的鴨寮街。
排檔、車仔檔充斥著鴨寮街,在這裡可以買到各種各樣的小型家用品、手機、汽車用品等等。
“鴨寮街的名字起源於鴨寮,也就是給鴨子蓋的棚。五、六十年代,地攤擺賣出現,不少人會將家中的破舊電器拿到鴨寮街擺賣……”
邊跟舒錦講解鴨寮街的出現,邊按照地址找到曹建國的街店:建國電器行。
剛走進去,一個瘸腿中年人就熱情的迎上來。
“老板,有什麼需要?”
“我這裡各種音響、電視、手機齊全,而且價格便宜,質量有保證,清一色行貨。”
這是曹建國,雷震在電話裡聽過的他的聲音。
但是跟想象中差距太遠,他盯著對方,想從其臉上找到喝血酒刮光頭的痕跡,可惜隻是生活留下的滄桑。
“曹建國?”
“老貓弟弟?”
“對,我是雷震,這是我媳婦舒錦。”
不是說老曹是大圈幫的老大嗎,怎麼縮在這裡賣電器,而且還瘸了一條腿。
似乎是看出雷震的所想,曹建國咧嘴笑笑。
“現在哪兒還有大圈幫?你們待在內地不知道,這些年大圈該走的都走了,我這種走不了的隻能留下。”
“來來來,彆在門口杵著了,進來坐。”
曹建國很熱情,招呼雷震兩人進來坐下,然後托著瘸腿倒茶,又順便從外麵要了兩樣點心。
“曹哥,你怎麼……”
雷震看著他的瘸腿,沒直接問。
“槍打的。”曹建國拍拍瘸腿笑道:“兄弟,讓你見笑了,其實我哪兒是什麼大圈幫老大?但是又沒法告訴老貓,出門在外,當然報喜不報憂,嗬嗬。”
說的輕鬆,但雷震能清晰感受到不為人知的酸楚。
“但你放心,既然我們連長交代了,我肯定得辦好。以後你就在我這裡待著,什麼時候內地風聲過去再說。”曹建國拍著胸膛做保證。
能做出這種保證,是他跟老貓的過命交情。
都知道他在這裡混的風生水起,大圈幫老大,手底下小弟數百個,沒事就跟人槍戰。
但實際上個中滋味,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