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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俗的世界沒有人知道，在乳名雀兒，大名商紅玉的女子誕生之日，天空之上，也有著目光垂落下來。
“族叔，要我說，她就很適合做你的聖徒。”
“聖堂之中一直都沒有人，但這丫頭卻有幾分聖徒的模樣。”
張百刃開口笑道，旁邊的張神陵也沒有反駁。
許久之後，他轉身離去，繼續塑造屬於太皇黃曾天的仙池。
“有資格，但能不能成，還要看接下來的造化。”
原地隻留下了張百刃一人，他摸了摸下巴，看著下方那繈褓中仿佛和自己對視的女嬰。
這丫頭……算是我張家的人嗎？
他不知道，但是既然那家族女兒已經自願離開家族，女嬰姓了商，那他也就不強求將其取名張姓了。
自然而言，他也不會出手阻擋彌漫在那凡俗國度上空的福氣與災禍。
或許太上剛才的意思也是如此，成與不成，一切都看造化。
來自未來的靈魂，和一株不死藥凝聚的肉身，彙聚形成的一個生命。
珍貴嗎？珍貴的，重要嗎，張家有兩位仙，可能還會有第三位，第四位，所以也沒有那麼重要。
九宮棋局開出來的寶貝，無非和棋局之中一樣，所有的人和事都是棋子而已。
棋子能不能跳出棋盤，一切都要看命中造化。
“不知不覺，我似乎也開始注重因果了。”
張百刃審視自身，他明白不僅僅是他，三界之內的許多生靈，如今都很看重因果二字，或者是天機造化。
比如之前那個打上了群星之中的洛書，對方似乎掌握了某種特殊的力量，因果糾纏，未來張家若是與群星開戰，這位會是一個助力。
自己如今也是，聖徒關乎著太上家主飛升的事情，目前來看，人世間這個女孩，是第一個有可能成為聖徒的小家夥。
一株不死藥，就是他們之間的因果。
張百刃拿出來的涅槃玉，自然是為了張神陵而拿出來的。
……
孔雀王朝。
距離這個國度的巔峰，已經過去了十五年。
十五年時間，對於修行者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甚至遠方的某些戰場之上，十五年也不過就是一個刻度而已。
但是十五年，對於一個凡俗國度而言，卻可以說得上是滄桑巨變，青壯變成了老人，輝煌的王朝也逐漸開啟了下坡路。
十五年，同樣也能讓嬰兒成長成一個落落大方的青年。
商紅玉已經十四歲了，張海穎在猶豫，她知道自己的血脈子嗣，是絕對擁有修煉的天賦的，而且不會太低。
十五年前她放棄了修行界，來到了凡俗國度，十五年的時間，她的想法也不是沒有變化。
尤其是如今。
“聽說，皇帝快要不行了？”
張海穎在商敖的身邊問道，這位成熟起來，逐漸承擔起郡王府的世子也是皺起眉頭，隨後有些無奈。
“跟你說了多少遍，那是陛下。”
張海穎並沒有聽進去，什麼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壽命到儘頭，都得死上一回。
“隔牆有耳，這段時間千萬不能說錯話。”
商敖拉著張海穎的手，有些無奈，伴隨著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國家也即將發生大變，他的父親，一位郡王也因此而忙得不可開交，頻繁出入宮廷與郡王府所在州府之地的貴人之所。
按他的想法，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明顯自己的位置的，但是沒辦法，郡王府牽扯太深了，想要獨善其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知道你的意思，府裡你那些姨娘，怕是要忍不住了吧。”
張海穎冷笑兩聲，生下周紅玉之後，她便再也沒有生育過子嗣，因此各方麵流言無數，堵都堵不上。
這其中當然有著這座府邸的人使壞，想要在皇帝死後，郡王卸任，讓他們的兒子能夠上位。
這樣的話，她和麵前的世子，就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早知道當年我就應該狠下心，丟掉世子之位的，結果爹偏偏用什麼王朝鼎盛，氣數穩固的說法，陛下也不允許我放棄。”
張海穎在旁邊聽了許久，最後沉默的問道：
“是不是，要動兵了。”
商敖打了個寒顫，看著身旁的妻子，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如此敏銳。
但……也不奇怪，這些年來，郡王府裡那些女人，遭了多少罪隻有他們兩個人清楚具體的原因。
“要不要動兵，還要看國師的態度。”
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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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穎沒有想到，會有修士出現在這麼一個普通的凡俗國度之中，應該是個練氣修士，成為了皇室的座上賓，風頭無兩。
甚至於隨著深入他發現，這個凡俗國度，其實並沒有完全和修行界隔絕，除了那位國師之外，至少還有數十位練氣修行者存在，不局限於仙道修士，還有一些其他道統之中的修行者，手段……對於凡俗來講，也算是詭異了。
郡王府也有一位，被郡王以禮相待。
“你都這麼說了，看來那位國師並不站在太子這邊，兵戈之事，免不了了。”
張海穎搖了搖頭，看著遲疑的商敖，她起身離去。
“娘！”
來到院子中，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雀躍走了過來，拉著張海穎的袖子。
身後，一群侍女焦急的說著什麼規矩，什麼大家閨秀的話，卻被張海穎一眼定在了原地。
不是法術，是這些年來的氣度威儀。
驅散了所有人之後，張海穎看著麵前的女兒，有些心疼和微微後悔的道。
“紅玉，你又去找艾先生了？”
“對啊。”
“娘，艾先生可厲害了，他折出來的紙鶴竟然真的會飛，我一直以為那是戲法，但是今天我親眼看著那紙鶴帶著他飛到了樹上，那棵樹好幾丈高呢。”
商紅玉眼神中亮起了星星，無比的好奇。
“是麼……”
張海穎猜測那應該是一個妖修，手段比較低級。
但對於商紅玉來說，這就很高端了。
“可惜，艾先生說什麼我沒有靈根氣海，不能和他一樣。”商紅玉有些沮喪。
對於此，張海穎是一點不相信的，這是張家的血脈，那老東西看不出來就看不出來，絕對不是什麼事實。
不過……靈根什麼的，並不難觀察。
除非……
張海穎看著商紅玉，除非是得到了淩霄機緣，靈根被藏住了。
她抬頭看著天空，眼神中流露出猶豫和掙紮。
“老祖宗們，真的是不願看到這孩子蒙塵嗎？”
她本不能生育，但卻懷上了，在她看來，這不是什麼上天的恩賜，而是老祖宗們的賜福。
他們看到了商紅玉的出現，知道她能夠得到淩霄機緣，所以不願這孩子因為自己而無法降生，以及不能修行。
“紅玉，你想修仙嗎？”
張海穎忽然回過頭來，看著商紅玉說道。
“啊？我？”
商紅玉有些局促，“艾先生說……”
“不用理會那個老東西的話。”
“我隻是問你，你願不願意。”
商紅玉呆呆地看著麵前有些陌生的娘親，“有什麼代價嗎？”
“艾先生說他修行每到滿月的時候，都會疼痛難忍，但隻要渡過了就會變厲害一點。”
“沒有什麼代價，我這裡就有修行的功法，不過你要記住，如果你成了修仙者，那你就會擁有第二個姓氏了。”
“我的姓氏。”
商紅玉看著麵前的娘親，還不怎麼懂對方的意思。
轉眼間，三年過去。
“娘，我可以修煉功法了嗎？”
商紅玉端坐在蒲團之上，這三年來，她感覺自己把一輩子吃的苦都吃了，但娘親說這是為了磨練她的心性。
“你不缺天賦，你也不可能缺天賦和悟性，但修行一道，最重要的是毅力，是內心。”
“既然走上了這條路，你就一定要走到那最高的地方去，走到那天空之上。”
張海穎平靜地說道，而在這座莊園的外麵，上百名全副武裝的兵丁嚴陣以待。
不多時，遠方傳來喊殺聲，數百名士兵混戰在了一起。
“娘……”
“不要擔心，既然你想要修行，那麼這些事都不應該動搖你的內心。”
商紅玉低下頭來，看著鮮血流淌到自己腳邊。
許久之後，喊殺聲結束了，僅僅隻剩下三十幾名士兵單膝跪在張海穎的身前，他們終究是護住了這兩位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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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把這些弟兄們安葬好，撫恤雙倍。”
寒來暑往，又是一年過去。
商紅玉看著看著自己的雙手，手掌上有微風彙聚成利刃，斬斷了前方一棵直徑臂長的樹木。
“好厲害……”
她行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原本繁華的世界在今年蕭瑟了許多，明明隻是下午時間，但是商鋪卻已經關門，街道上也隻有零零散散的行人匆忙走動。
戰爭爆發了，兩個國家，內亂和外患，上百萬人的軍隊廝殺在許多戰場之上，為了維持戰爭的開銷，各地官員收的稅數倍於去年，野地之中出現了無數的流寇和難民。
這一年，老皇帝終究還是死了。
這些跟商紅玉沒有什麼關係，郡王府雖然受到了波及，但體量還在那裡，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什麼災難降臨。
她很厲害，至少他感覺比府裡那個能變成黃色飛鶴的艾先生更厲害，最神奇的是，她站在對方麵前，對方卻看不出來自己有修為在身。
“娘給我的功法，很強大很強大。”
商紅玉已經不是什麼修行小白了，她能感覺到，自己修行的功法要是暴露出去，會引來腥風血雨的。
所以她沒有暴露過自己的修為，哪怕是在爹和祖父的麵前。
時間一晃，新的一年到來了。
去年，老皇帝死去，太子繼位，一年時間國度都在追悼，但是新的一年到來，死人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下來的人想要得到什麼。
邊關的戰爭徹底潰敗，於是王朝內部，各種聲音開始職責太子不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
繼位去年的皇子，如今的親王，帶領軍隊從各個方向以各種理由想要進入皇城。
戰爭，越來越亂，百姓流離失所，野地草寇無窮，坐在馬車上商紅玉都能夠聽到外麵無數的哀嚎和哭泣聲。
“給他們點吃的。”
她的聲音開口，但是卻沒有回應，不僅如此，馬車也停了下來。
這一天，商紅玉暴露了自己修行者的底牌，上百名偽裝成流寇的戰士被風刃斬殺，成千上萬的難民跪伏在她的四麵八方。
她身上染血，華麗的衣衫之上，沾染著鮮紅的血跡，亦如她的名字，紅玉般晶瑩。
再一次回到郡王府，這一次，曾經那些長舌婦們一個都沒有出現，整個郡王府，安靜的可怕。
郡王以及那位艾先生現身了，再這樣的局麵下，他們也算是強行抽出時間回到了郡王府。
“紅玉……你真的，踏上了修行路？”
郡王手掌微微顫抖，他激動不已，自己家裡竟然出了修行中人。
艾先生眼神疑惑不已，但是下一刻，周圍的狂風席卷而來。
確認了。
超凡的力量做不得假。
新的一年，商紅玉的待遇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削減，甚至再這樣百姓流離失所，士兵都吃不飽的年月裡，她的生活越發富足。
郡王親自將大量的資產劃入了她的名下。
“娘，這就是您說的，內心嗎？”
商紅玉本該高興的，因為她得到了更多的東西，大家都圍著她轉，但是那三年的曆練，讓她沒有飄飄然。
再一個就是，張海穎死了。
不是疾病或者刺殺，亦或者壽命，而是死於自殺。
她留下了一封信，給商紅玉的。
“孩子，不必為我沮喪，這是我的罪，我已經離開了家族，按照規矩，我不應該私自傳你家族功法，但我既然傳了，就必須接受這個後果。”
“我隻能死，才能換來你的生，我不知道家族會不會找到你，但既然我已經死了，那麼就算他們找到你，也不會收走你的修為。”
“一命換一命，生死不見，我死了，家族的人才不會追問下來。”
“而你，也能夠修煉青雲扶搖。”
“青風雲裡三千道，扶搖直上九萬裡。”
“這部功法，能讓你成仙。”
“這是娘給你的，卻也是家族的傳承，娘能夠自己給你的，就隻有幫你隔絕家族的尋找。”
“記住了，以後的你就有兩個姓氏，至於你用不用，一切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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