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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這個大牢裡的人就比較多了,大概是十五六人,地麵還設置有結界,每個角落都擺放著李婉兒非常熟悉的吸音螺。這裡麵每個人都是分開關押的,一看就知道都是一些江湖悍匪。
戴著麵具的陸子清一出現,頓時四周牢籠裡便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幡然悔悟聲。吊在十字架上的江湖硬漢瞬間化身耶穌,流露出悲天憫人的神情。
“魔童!”所有的牢房裡都響起了七嘴八舌的聲音,伴隨著低低的哭泣,“您老人家總算來了!”
李婉兒震驚,老人家?
“我們盼星星,盼月亮,總算又見到您老人家了!”
“見到老子很開心嗎?”陸子清大聲問。
四周一片回音:“開心!”
陸子清把手一抬,頓時所有的人鴉雀無聲:“開心就好!今兒個老子高興!現在我就把你們放了,以後好好做人,再犯了事,就沒下回了。”
“果真放了我們?”
牢裡十幾名江洋大盜涕淚橫流,終於熬到這一天了!被魔童練了五六年的分筋錯骨手,痛並快樂著的每一天,度日如年啊……
有人麵色一變,其實不會是要處死我們了吧?立刻抓著欄杆搖頭道:“我已經住慣了,我不走了!不走了!”
陸子清罵道:“想殺你們我早殺了!不就是因為你們罪不至死,又知曉了我的秘密,才會被關了這麼久嗎?給句痛快話,要不要重新做人?”
頓時牢裡一片真誠的哭聲,齊聲念著魔童語錄:“我等一定重新做人!做好人,做一個純粹的人,對百姓有用的人!”
陸子清很滿意。
這些人也該放了,大家一起認識這麼久,都殺了確實於心不忍。
“我對你們就隻有一個要求,每個月寫一封信到江湖客棧。”陸子清一臉不舍,聲音都帶上了些許哽咽,“這麼多年了,有感情!你們就每個月寫一封信,把自己每一天在哪裡,做過什麼,遇到過什麼特彆的事情,都寫一寫。送到本地的江湖客棧就行。”
眾匪愕然,這是雖然釋放了,但是還要被觀察的意思?
陸子清悲切道:“收不到信,我就知道你們已經死了。我會給你們報仇的。”
“一定一定!”牢房裡頓時一片情深義重的聲音。
江湖客棧,是江湖上互通消息的地方。
每個州府、縣城,都必然會有一間江湖客棧,不一定叫什麼,但是背後都有當地的江湖門派在支撐運作。這是為了方便所有的人,不管你是上九門還是下九門,江洋大盜還是名門俠士,大家都可以把信寄到江湖客棧,約好的收信人自然會定期來取。
這樣一來,江湖情報就可以源源不斷地流轉,當地幫派可以發出任務委托、進行交易,大大有利於經營。
黃丘縣的江湖客棧叫“如家客棧”,如此充滿親切感的名字彰顯了此地主人的品味,是個傻子也能猜到——是黃州魔童開的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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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掌櫃是不會承認的,也沒有人會蠢到無視江湖規矩。
衙役們拿出這些人當年入獄時沒收的裝備,還有一些新衣服,分給每一個人穿戴好。
“少爺心善,為各位每人準備了二十兩銀子的盤纏和安家費。”師爺道,“這是為了大家不至於流落街頭,不得已又去打劫。還望各位能夠明白少爺的苦心,從此以我黃州武林為榮。”
“一定一定。”眾人連連點頭,昔日一千兩銀子逛窯子花光了不帶眨眼,賭光了不帶心疼,如今這二十兩銀子的珍貴簡直是……拿在手裡想哭。
有人對天發誓:“我就算是窮死、餓死,也不會再打家劫舍了!”
一群昔日的江湖悍匪出了牢房,貪戀地照耀著陽光,頓覺人生如夢。這一關,就是好多年啊!最倒黴的一個被關了六年,人生中有幾個六年?家裡的老婆都不曉得是不是改嫁了。
陸子清低聲吟哦:“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李婉兒兩眼一亮,師爺和衙役們連帶一群悍匪都集體鼓掌:“好詩啊好詩啊!”
“謝謝大家,一首《笑傲江湖》送給大家,”陸子清假惺惺地揉揉眼角,“各位大老珍重,咱們江湖再見!”
一乾人灑淚惜彆,按捺著歸心似箭,跑出老遠才集體呸了一口。
神特麼的一入江湖歲月催,魔童這首詩實在是太損了,欺負老子文盲聽不懂是怎麼的?在監獄裡讀了好幾年的書,老子已經不是文盲了!
“還江湖再見,這輩子最好都不要再見了!”眾人狂奔離去。
李婉兒唏噓道:“他們真的會洗心革麵吧?”
陸子清道:“我想會的,畢竟每個月都要寫信給江湖客棧報告行蹤。如果騙我,很容易被察覺的。”
李婉兒不明白,為什麼很容易被察覺?隨便找個人送信,或是編個地方,不行嗎?
陸子清笑道:“你沒有江湖經驗。不曉得江湖客棧是什麼樣的地方。等我帶你去見識一下,你就懂了。”
夜裡。
李婉兒跟著陸子清,來到了如家客棧。
這客棧一點兒也不上等,雖然地方挺大的,但是裝潢陳舊,顯示它的住宿費用絕對不會高,一定是很親民的。
陸子清指著各處設施,介紹道:“江湖客棧的院子必須得大,是為了鏢局路過,帶著大量的車馬,能夠有安全停放的地方。”
到了大廳裡,又指著櫃台後麵的板子,給李婉兒看。
李婉兒見板子上密密麻麻貼著一些紙條,諸如“尋泗水劉二哥”、“黃州懸賞告示”一類的信息,曉得這便是大家交換情報的方式。還有一些儲物和郵件的信息,都寫得非常隱晦。
一個大漢正在櫃台上跟夥計交代:“七日後阿珍來取,阿強留。”夥計也在冊子上仔細登記,某月某日,阿強親手交付信件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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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兒懂了,如果是心裡沒鬼,那必然會儘可能自己送信,至少也會在櫃台前晃晃。如果讓彆人替自己送信,客棧自然也會記錄下來,這本來就是比較可疑的。是否出現了可疑的情況,夥計心裡門兒清。接觸的情況,本就是情報的一部分。
等大漢走後,兩人湊上前。櫃台裡的夥計見到陸子清從鬥笠下麵亮出戴著麵具的臉,頓時眼前一亮,對陸子清低聲道:“何掌櫃和大夥在裡麵等著呢。”
客棧的何掌櫃帶著夥計已經在密室裡恭迎東家。早就收到通知,今晚將有機會見到魔童,大家都很興奮。
何掌櫃年輕時行走江湖,人稱奔雷掌何不浪,一手鐵砂掌、摧魂劍在江湖上也算是殺出了名氣。但浪了沒有兩年,很快折戟沉沙,被教做人。內傷不治很多年,也沒有生計,直到有一天被捕頭請去,還以為自己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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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內傷它居然被治好了,而且是被一位八歲的少年!
從那一天起,黃丘縣多了一位何掌櫃,同時出現了神秘的魔童。
如家客棧裡的夥計有上九門的二階弟子,也有下九門的四品劍客,功夫都不差。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秘密——魔童,並不隻是一個人。
魔童代表著黃州武林的凝聚力,江湖義氣,人情冷暖。
何不浪打量著李婉兒,戴著麵具也知道肯定是個漂亮姑娘啊,調笑道:“這位是……黃州魔女?”
幾位夥計都笑道:“應該是老板娘吧?”
“我不是老板娘……”李婉兒頓時很囧,好像見到了江湖的黑幕?
不過陸子清會把自己的秘密全都分享給她,李婉兒很高興。
“今天那些家夥已經被我放了。”陸子清瀏覽著呈上來的情報,解答著何掌櫃的困惑,“我也不能總是當魔童吧,我也會長大啊。咱們也不能隻限於黃州一地,該往外走走了。”
大家相視一笑,這也是持續了好多年的江湖傳奇了。
接下來陸子清便打算在巨鹿府以及望京等地都開客棧,擴大自己的情報網,帶著大家一起發財,做一番大事業。現在巨鹿府由於四大商會被查封,許多地方出現了空缺,正是進入巨鹿府的好時機。
“如今巨鹿府百業待興,我們可以開設新店,嘗試新行當,吸納江東武林的正義之士進行企業化、集團化管理,為江湖糾正一切不正之風。”
陸子清口若懸河,我們的新客棧將采用最新的方式,餐飲住宿和絲帕按摩相結合,為江湖和百姓提供全新的享受!我們要興辦養雞場、養豬場,甚至讓全大周的糖都降價!讓大周百姓遠離饑荒,人人都吃得起雞蛋,喝得起牛奶!
什麼叫江湖?什麼叫俠義?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我們要重新定義江湖上的俠義觀念,讓每一個閒得蛋疼的武林中人都有事情可以做!
李婉兒美目流盼,看著每一個客棧的夥計都被說得熱血沸騰,心道,這都是為了增加社稷貢獻度吧?以前可不見陸子清這麼積極地做好事。
何不浪打算親自去主持開設分店的工作,跟陸子清簡單地合計了一下。陸子清和李婉兒又指點了一下他們的按摩技術,幫助提升了一些修為,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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