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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巧的一塊玉石,剛好能夠被她握在掌心中。
玉石上是九條盤旋在一起的龍,最中心的是一隻鳳凰。
龍鳳呈祥,流光溢彩。
夜挽瀾將玉石翻了過來,下麵刻了兩個大字——神州。
這竟然……是傳國玉璽!
傳說,五千年前,神州的第一位人皇尋得一塊玉石,請天下能工巧匠入朝,最終打造了一塊玉璽。
事件是否真實,也因為時間太過遙遠而無法追溯,但玉璽卻是真正存在的。
這枚玉璽,就是神州的傳國玉璽。
幾千年來,神州的朝代在變換,可傳國玉璽卻一代一代地傳了下來。
原本在她解決了天下大疫之後,寧昭宗便打算將玉璽給她,隻可惜三百年前,她終究和這枚代表“權力”和“神力”的傳國玉璽無緣。
人人都說傳國玉璽有著神奇的力量,代表著神州的命脈,也彙聚了神州的氣運,是無上的寶物。
得傳國玉璽者,方可得天下。
這麼說倒也不是空穴來風,畢竟寧太祖就是在無意間得到了傳國玉璽,才開辟了寧朝。
這一世回到神州之後,夜挽瀾並沒有想過要找傳國玉璽。
畢竟三百年前那場大戰,項氏皇族的本係全員覆滅,那麼敵人自然也不會放過傳國玉璽這樣的寶物。
無論是摧毀還是掠奪而走,傳國玉璽都不在神州了。
誰能想到,三百年後,她竟然能夠再一次看見傳國玉璽?
“真的是傳國玉璽啊!”青雲佩驚喜萬分,“公主殿下,燕王大人一直說玉璽有靈,它一定是感應到了你的到來,才會出現的!”
“哦?”夜挽瀾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掌心中的玉璽,“你是說,它的靈性還要在你們之上?在預感到危險到來的時候,會提前隱藏?”
青雲佩一呆:“我我我我不知道啊我隻是習慣性地讚美公主殿下!”
玉鸞簪語氣鄙夷:“傻蛋。”
但傳國玉璽可曆經了五千年曆史,又輾轉了百位皇帝,靈性肯定比他們要高,隻是不知道傳國玉璽是否——
玉鸞簪驚呼出聲:“公主殿下小心!”
“唰——”
同一時刻,原本烏雲密布的天空此刻又重歸了寧靜。
烏雲散開,太陽露了出來,陽光重新鋪滿大地,仿佛剛才的電閃雷鳴隻不過是一場夢。
“什麼情況?”導演領著扶老爺子剛出了皇宮,不由愣住了,“我們不會是在做夢吧?”
“唉……”扶老爺子摸著胡子,皺眉望著遠方,“這段時日,天象越來越不穩定了,總感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他之所以選擇重新出山,不再隱居,也是因為這抹奇特的預感。
“夜小姐呢?”導演如夢初醒,連忙拿起手機撥打夜挽瀾的電話號碼。
讓他心驚的是,夜挽瀾的號碼竟然無法撥通。
不管撥幾遍,聽筒裡都是冰冷無情的機械聲——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您稍後再撥……”
不會真的又出現上次那樣的事情了吧?
想到這裡,導演的冷汗都流下來了,他擦了擦汗,又聯係晏聽風:“晏先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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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散開,光芒湧來。
夜挽瀾的視線終於恢複了清明一片,即便早有預感和準備,可當她看見眼前的場景時,身子也不由一震。
這一次,她竟然來到了金鑾殿。
她曾多次陪著寧昭宗在這裡上朝,聽百官上書,解決神州的大小事務。
但此刻,往日群臣擁擠的金鑾殿內卻沒有多少人,隻有寥寥幾個官員,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官,白發皚皚,步履蹣跚。
在他們所麵向的上方,坐著一位麵容極其年輕的帝王。
夜挽瀾稍稍一怔:“小宸?”
她的同父異母的弟弟,項宸。
同樣也是寧朝最後一位皇帝,年號“永順”,後世稱他為永順帝。
或許取“永順”這個年號,是希望寧朝風調雨順,平安萬載。
夜挽瀾這才意識到,她走的時候,項宸還隻有十歲,並未長開。
六年過去,項宸的身高竄了一截,眉目也變得成熟了不少。
“請陛下離開,攝政王前去壓陣,為的就是讓陛下有離開的時間。”一位老臣開口,“古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陛下!”
另一位臣子也說:“攝政王擋不了多久,請陛下速速離開,我們替陛下斷後!”
之所以隻剩下他們幾個老家夥,那是因為但凡是年輕一點的,無論是武官還是文官,都已經不在了。
沒有人能夠想到,偌大的寧朝會在短短七天之內陷入了滅亡的危機。
但,永順帝必須要活下去,隻要項氏皇族還有一人活著,那麼一定就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項宸卻搖了搖頭:“朕走,朕的百姓,當如何?”
這句話,讓幾個爭執不休的老臣都沉默了下來。
“朕不會走,也走不了。”項宸聲音淡淡,“四方王爵都沒有擋住,這一次的敵人,誰都擋不住的。”
到了最後關頭,他反而坦然釋懷了。
神州這麼大,他再走,又能夠走到哪裡去?
這個時候還要浪費人力物力護他離開,他這麼做,和通敵叛國之人又有什麼區彆?
幾位老臣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一位老臣忍不住抹淚:“隻是陛下不走,攝政王殿下——”
“嘭!”
一聲重響,有什麼東西從門外被扔了進來。
金縷衣的金光被灰土掩蓋,也碎成了一片片。
那並不是一具完整的屍體,被分成了六塊。
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夜挽瀾的神色一變,第一次失聲了:“姑姑!”
她多次看寧朝覆滅的記載,每次讀到“靖安公主被五馬分屍”這一句,已是心痛難忍,呼吸一下都是密密麻麻的疼。
可有時候史書的描述隻是短短幾個字,哪裡有真正的曆史所展現出來的那樣震徹心魂?
真正的看見靖安公主這副模樣,夜挽瀾連言語都忘記了。
她的腳下竟是踉蹌了幾下,才走到了靖安公主的麵前。
“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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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想要去觸碰,手卻穿了過去,什麼也沒有碰到。
她無法將靖安公主的頭顱抱在懷中,更無法替靖安公主擇一處風水寶地埋葬。
曆史回溯,終究沒有將人帶回那個年代。
而曆史,也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武裝提槍去,馬革裹屍還。
甚至,連馬革裹屍都無法形容靖安公主死後的模樣。
“小皇帝,給你一個機會,看看你是想讓更多的人死,還是讓他們活下來。”為首的將軍拿著手中的兵器指著項宸,大笑出聲,“隻要你跪下來求我們並高聲說自己是叛徒,我們就放過你這一城百姓如何?要麼,你就自殺,我們也可以留那些百姓的性命。”
他們入侵神州,本就是為了占領這一片土地。
這土地上的億萬百姓,可根本沒有什麼抵抗的能力。
他們要殺的,也是寧朝的將士們和項氏皇族。
先前那個女人,倒是英勇,可又怎麼能夠敵得過他們?
現在,就剩下了這麼一個小皇帝。
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心智都未成熟,寧朝真是沒有人了!
最後的滅亡之際,他不介意和小孩子玩一玩。
殺了項氏皇族有什麼意思?
當然要看這些傲骨錚錚的項氏皇族的驕傲被打碎,像一條狗一樣跪在他們的腳下,這樣才能夠得到更大的樂趣。
項宸捏緊了龍椅的把手,他咬著牙,才沒有讓自己在敵人麵前落下淚來。
可靖安公主的模樣,讓他根本無法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隻能繃著臉一字不發。
“給你半天的時間,好好考慮,要麼死,要麼投誠。”高大的將軍收了兵器,又殘忍一笑,“你們項氏皇族到都是不怕死的,一個接著一個向前衝,到現在,就剩下你和你妹妹兩個小孩子了,真可憐啊。”
說完,他又踢了踢靖安公主的屍體:“喏,你姑姑也給你送回來了,好好享受這最後的時光吧。”
金鑾殿內重歸沉寂。
項宸這才起身下來,小心翼翼地將靖安公主四分五裂的屍體拚湊好:“幫我葬了姑姑,切勿再讓敵人侮辱了她。”
這一刻,他已經沒有再自稱“朕”了。
一個老臣抬頭:“陛下,那您——”
“太祖以布衣之身,爭了這天下,父皇在位,曾五次禦駕親征。”項宸聲音緩緩,“我,無顏見太祖,更無法與父皇相提並論。”
寧太祖和寧昭宗,那可是寧朝曆史上最傑出的兩位帝王。
一位將彼時分裂的神州統一,建國大寧。
一位開創了寧朝盛世,令萬國來朝。
“但我既為項氏皇族血脈,當不敗項氏傲骨。”項宸慢慢地走出了金鑾殿,竟然笑了笑,“我到這一刻,才知道父皇說過的‘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是什麼意思了。”
他最後想,他終究還是沒能承先祖之誌,保全大寧,至百世萬世乃至永世而不衰。
項宸拔出了刀,放在脖頸處。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所有人。
日月在上,永照神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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