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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白麟賀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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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曦明當然知道浮雲洞現下是誠惶誠恐,巴不得能為自家效命,自家名聲又一向不錯,當年的吠羅牙巫山出身,在湖邊幾十年來都想著找個紫府效力,便是這個道理了。

可這幾人想投,李曦明可未必想收,不知根底的修士收到自家來,自己又沒有命神通,十有八九會壞了大事。

他不想要人,江北的地卻是好地,遂道:

“浮雲洞地界如何?”

平汪子忙道:

“都收繳看管著,等著大人一句話。”

李曦明抿茶不語。

其實這小室山李曦明早聽說過,李家暗暗有記載,時間甚至比三宗建立還要早。

江北大戰之時,曾經有【空無道】法師駕風而來,落在小室山,小室山眾道統頓時四散奔逃,卻有一位孚圓道人一路逃來湖上。

這道人被法師所傷,不久即死,死前的哀求卻透露不少消息,李玄宣可是同李曦明細說過的…

小室山浮雲洞曾經有一修士來過湖岸,當年被項平公持鏡所殺,從他手中得到過一枚玉佩…而這玉佩…正是修補仙鑒的部件!與當年鬱慕仙手中的同個級彆!

因為這個部件,李曦明對小室山這個名字才猶為上心,將兩人親自引來詢問。

“更為湊巧的是,白鄴都仙道也好,稱昀、鏜金也罷,都不約而同地扶持小室山修士在江北為傀儡…豈是無意為之?”

李曦明本就對小室山疑慮重重,密汎三宗還都是小室山道統出身,當下更懷疑內裡有問題。

“若是能尋到其他部件自然不錯,哪怕有些蛛絲馬跡也好,更何況幾個紫府都在江北下小室山的棋,定有利可圖。”

“退一萬步,浮雲洞所在江北是河水對岸,與望月湖北岸一水相隔,是自家的地界,臥榻之側,豈可許他人鼾睡。”

他飲茶擺手,答道:

“既然如此,這事情且先按下了。”

兩人如蒙大赦,連忙退下去,李曦明在殿中躊躇了片刻,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來,角落小小刻著字:

‘《上曜伏光》’

他摩挲了一陣玉簡,慢慢皺起眉來:

“周巍還待在江北…可不要出了什麼事了,此刻不是讀功法的時機,還須先去江北走一遭才對。”

這頭這兩人出了殿門,一路飛出望月湖,往自家地盤去,皆有重獲新生之感,平汪子尚好些,紋虎道人真是卸下了千斤重擔,感懷不已。

兩人雖然都是紫府勢力落子,可撞上了這等事情,死在李曦明手裡也是應當的,兩宗就算臉上過不去,心中不滿,還真不好說些什麼。

平汪子隻低聲,頗有些深意道:

“事大事小,真人一念罷了,大人說的是事情且先按下了…可沒有說從此不再追究,老師兄今後好生小心罷!”

他平汪子能說出這話,是背後的稱昀門與李家本就有交情,可白鄴都仙道未必,那位真人怎麼看還難說,紋虎道人今後的路可不好走。

紋虎道人顯然也曉得這點,他的喜色褪去了,麵上浮現出迷茫之色,低聲答道:

“老道兩邊吃罪不起,這是獨木橋上挑擔,怕一頭重了跌進水裡,更怕紮不緊擔子,兩頭打塌,可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

平汪子看熱鬨不嫌事大,看人為難可是有趣事,一口點破道:

“不要命了?鳥投林,人投主,哪還有兩頭打塌的機會。”

紋虎道人沒了話說,真要比較起來,白鄴都仙道那位難應付得多,而李曦明才成紫府,行事更正,還沒有視築基為草芥的心思。

“唉…”

他眼看要到了自家地盤,再也不說話了,隻歎出口氣,惹得平汪子心中大爽。

江北。

浮雲洞地界上夜色昏沉,一道影子在山林之間穿梭,雲氣重疊,陰影般的紗布之下潛藏著一山羊胡老者,左顧右盼,小心翼翼貼著地飛行。

“李曦明紫府…簡直荒謬!”

他臉上至今還有難以理解的震色,可事情如此,浮雲洞洞主被殺,司徒庫一路憑借著法器小心翼翼地挪出來,是一步也不敢多邁。

浮雲洞與鏜金門往來甚切,浮雲洞洞主孚鬥是鏜金門扶持,司徒庫當然作為鏜金門本部的聲音在浮雲洞中駐守,如今滿臉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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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我不曾露麵…”

司徒庫心裡也明白,紋虎和平汪子當然不想得罪鏜金門,也不會四處揪著他不放,最好的方式當然是裝著看不到,這才讓自己逃了出來…

“可惜…這樣肥的差事,今後怕是取不到了。”

司徒庫行了一陣,從林子中鑽出來,眼睛還沒看到,靈識赫然一緊!已經觀察到遠方的山頂的蒼鬆之下正坐著一身穿著金白寶甲的青年。

遙遙望去,這青年雙目緊閉,盤膝而坐,身旁正插著一把亮金彎弧戟心的大戟,雙手靜靜放在膝上結印,動也不動。

司徒庫愣了一瞬間,這青年的眼睛赫然睜開,金色的瞳孔穿過黑夜,直直刺向司徒庫,那把造型奇特的大戟在地上悄悄地晃動起來。

“司徒前輩,晚輩候你多時了。”

司徒庫隻覺一股寒意衝上心頭,腦海之中仿佛要炸開:

“李周巍!他不是去東海除妖了麼!”

下一刻,那把大昇長戟已經橫跨而來,戟光未至,司徒庫已然冒出一身冷汗,他嚇得魂飛魄散,胸口冒出數道符籙的光彩,一麵龜甲浮在身前,一口精血就噴在這法器上。

“噗!”

“轟隆。”

李周巍的大戟卻砸在他麵前,濺起一片飛石,這龜甲頓時落了空,司徒庫看得明白,李周巍手中正掐著一片離火。

‘太陽應離術!’

李周巍家中六品法術唯獨【大離白熙光】,可這法術居然要紫府級彆的靈火來煉,李家自然沒什麼條件,李周巍遂修煉五品的【太陽應離術】。

這太陽離火之術可不弱,更難得是靈活多變,五品已經是青池嫡係壓箱底的術法了!李周巍修行十餘年,屢屢靠著這法術擺脫險境。

瞬息之間,他麵前升起白燦燦的太陽離光,如同水波,幻化為杏黃之色,那龜甲隻打了個轉,被甩到一旁,困在熊熊的烈火中掙紮不能。

“嘭!”

李周巍的手立刻印在他麵前的符籙光罩上,整片符籙光罩立刻燃燒起熊熊的離火,灼熱的火光刺進他麵前,司徒庫渾身冷汗,手中的法術剛剛掐好。

“嘭!”

司徒庫曉得自己麵前到底是怎樣的人物,李周巍才突破築基時,受了寶甲庇護,孚鬥道人親自出手都不過讓他受傷遁走,自己與這隻李氏白麟修為相仿,可從法術、功法到法器通通不如,有什麼好打的?!

他當機立斷,這張黑霧般的紗布立刻炸開,轟然破碎,一股厚重的灰光噴湧而出,『鵂葵』一道的法力震蕩,化為厚重的陰影大山砸下。

司徒庫明白自己隻有一次逃命的機會,渾身的法力連帶著血光湧出,在腳底燃起熊熊的法焰,如同一隻鳥兒衝上天際,疾馳而走。

李周巍並不出聲,倒持的長戟揮動,正中的圓弧之中飛出道道明陽幻彩,先將這大山緩了壓勢,袖中飛出一麵小小的旗幟。

【陽離赤雀旗】

“天式縱橫,陽離刑火!”

褐黃、淺黃、鵝黃、亮紅、朱紅五色離火跳起,一同頂住這座黑漆漆的大山,長戟複又刺去,如同擎天之柱,將這座大山撐住。

可這畢竟是自爆了法器用出來的威能,李周巍已經讓他逃出去一裡地,眼看要陷入追逐之中,橫生變數,他隻眯眼估算距離,口中冷聲:

“照臨八方,諸王須朝宗我…上曜伏光…敕!”

一點明光從他的眉心處升起,整片山林短暫地閃耀了一下,照得四處通明,迅速沉默進黑夜裡,遠方的司徒庫在天光中如同斷翅的鳥兒,落進山中。

這老人昏了頭地逃跑,毫無抵擋的意思,下半身已經被洞穿,灼灼的天光在他的傷口上跳動,往左右蕩漾,化為兩個身著甲胄的甲兵,身著銀鱗甲,麵上沒有五官,各自摻起他一臂,駕光往回。

隻不過十招之間,司徒庫便被奄奄一息地拖到麵前,小山大小的黑色光芒已經被燒得隻剩桌案大小。

固然有這老東西一心逃跑,無心抗拒的因素,也有術法法器的加持,也足見李周巍的實力,已有當年拓跋重原之威。

先替司徒庫止了血,李周巍若有所查,猛然眯眼。

‘紫府?’

麵前太虛蕩漾,顯出一白金色道袍的男子,笑意盈盈,聲音充滿著驚喜之意:

“我家麒麟兒好生厲害!”

李周巍看著來人是李曦明,著實鬆了口氣,抱拳行禮,朗聲笑道:

“見過真人!真人突破,我便不能空手回來,這頭…抓隻鏜金門人為真人賀。”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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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曦明滿是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這才曉得地上的乃是司徒家人,李周巍眸光微動,低聲道:

“這是司徒庫,也是浮雲洞客卿,紋虎和平汪子讓他逃了去,我遲了大半日,正候著他呢!”

李曦明立刻會意,看向這人的目光火熱,這哪裡是浮雲洞客卿,分明是個好把柄,笑道:

“好…好賀禮!”

他輕輕彈指,立刻有一道明光落在司徒庫身上,將這人束起,拉過李周巍的手,左右看了,感歎道:

“我成就紫府,你安然無恙,此間再無更要緊之事了。”

李明宮幾人沒有細說,李曦明卻明白李周巍這十餘年來周轉四境有多少困難,此間多半還借了不少力,如今都到了要偽去東海,暗自潛回的地步。

李周巍隻笑,李曦明往天空中看了一眼,帶著他穿入太虛,消失不見,隻過了十幾息,天色迅速明媚起來。

安思危送了兩人入殿,這頭很快駕風回來,正逢著一少年在殿中逛著,李明宮站在一旁,原本放在桌案上的靈物早已經不見,也不知道被誰收起來了。

安思危隻低頭抱手,恭聲道:

“二公子!”

“安大人…”

這少年模樣清爽,衣著乾練,其餘沒有出奇處,唯獨那雙金眸盯著他,笑著應了一聲,正是李周巍第三子李絳壟。

李絳壟往後的四個兄弟都沒有按著李氏仲脈的命名來定,眾人不敢多問,誰也不提,李絳壟如今十八九歲,修為不及兄長,才不過練氣。

他稍稍眨了眼睛,笑道:

“我聽著大人說了,這等大喜事,不知父親何時歸來?”

“應當就在這幾時。”

李明宮應了一聲,李絳壟搖頭道:

“那紋虎道人真是個不會送禮的,興許還沒有這樣委屈過,東西是一枚寶藥,看起來陳放許久了,丟在繳獲的靈物裡,一並送到族裡去。”

安思危遂點頭,答道:

“我曉得了。”

李明宮含著笑意看了眼李絳壟,這少年分彆向兩人問了好,說是要到洲外迎父親,頗為欣喜,快步出去了,李明宮笑了一聲:

“他是好意呀,世伯拒絕了紋虎的東西,又被我留下了,眼下東西不見,他怕大人覺著我私受賄賂,還要特地說清。”

安思危當然曉得,也有讚許之色,沉聲道:

“二公子弘潤通長,斟酌時宜,是家中幸事。”

‘何止絳壟。’

李明宮在心頭應了一句,嘴上回道:

“絳壟、絳夏年紀大些,都嶄露了頭角,絳梁差了幾歲,我也見過,各有特色…”

“明煌諸子皆是好手,若是生在我承明輩,南北之爭定能好上太多,那就是大好事了。”

她露出苦意,不失文雅地低眉,防著在長輩麵前失禮,安思危年紀也大了,不敢與她討論這些話題,隻抱手道:

“我且下去準備洲上迎接諸位紫府之事,我問了家中長輩,洲上是不合適的,如今是定在最為廣闊,靈機最為均衡的密林山脈。”

李明宮熟悉家中事務,立刻會意,頷首道:

“正好借著這次機會,把陳舊多年的密林山修繕一番,小室山密汎已定,我也不必回去了,正好留下來充充場麵。”

安思危點頭,一同與她出去,湖邊的密林山脈已經裝點起無數金色的浮繪,修士起落,一片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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