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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的空悉降魔缽淡去,那天邊彩色如同眼睛一般的色彩也消散不見,滿天的彩光黯淡,漸漸恢複為正常的天色。
眾修幾乎同時抬起目光去看,瞳孔放大,齊齊一窒。
空悉降魔缽帶來的紫黑色和彩光還未完全散去,整座天空的背景呈現出淺紫色,彩光流動,竟然頗有幾分攝人心魄的味道。
而這淺紫色的天空之中撒滿了琉璃般的軀體碎片,或大或小,這些法師的法軀本就巨大,如同被推倒了無數尊像,四處皆是碎片。
眾人的目光隨著這些屍塊綿延向上,一直落在那法軀堆成的金身屍山之上,白甲男子靜靜地盤膝而坐,白弓立在一旁。
“他已殺儘群釋…”
一副景象僅僅維持了一瞬,失去了空悉降魔缽的鎮壓,這些法身碎片瞬間蒸發為滿天絢麗的彩光,天空中的花雨瀑布更加龐大,夾雜著大大小小的琉璃,叮叮當當地砸下來。
眾人依舊伸頭看著,那景象雖然短暫,卻極其可怖地印在了滿地修士的瞳孔之中,他們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去接這琉璃,大多還在發愣。
“轟隆!”
悶雷之聲響起,失去了這【空悉降魔缽】的鎮壓之力,李清虹最先升起,化為一道紫色的雷光,穿過滿天如雨落下的甘露與粉花,尋到了一身白甲的李玄鋒。
他已經踏風而下,男人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和創口背後空蕩蕩的內部已經統統掩蓋起來,森白霸氣的至金之甲重新將他籠罩,手中的白弓輕描淡寫地提著。
李玄鋒的眼睛在金氣沉浮間竟然有些偏向淡灰色,擺手將李清虹的話語止住,她立刻把焦急壓回,持著銀槍立在男人身後,伯侄兩人在滿天異象之中落向南岸。
下方眾人正呆呆地望著滿天的異象,任由粉色的花瓣沒過了膝,李玄鋒踏在淮江圖喚出的明關之上時,尊貴如司元禮皆戰栗不敢看他。
從西自東拜倒一片身影,凶厲威嚴的男人白甲光華,左右世家俯首,仙裔低眉,散修同族修如草般伏倒在地,甘露與花瓣如雨落下,南岸齊聲而震:
“拜見大人!”
李玄鋒微微點頭,左手輕輕平舉,慢慢浮現出一卷畫卷來,這畫卷長長在空中漂浮,白甲男子輕輕一抖手。
“嘩啦!”
腳底下長長的明關頓時消散,化為道道金色流光重歸畫中,李玄鋒並沒有多說什麼,這畫在空中打了個轉,落在司元禮身前。
“嘩啦…”
司元禮呆呆地看著天空,粉色的花朵打著轉落在他臉上,又被他護體的法光吹拂,掃落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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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瞳術最為高明,天空中的空悉降魔缽消失的那一瞬,滿天的琉璃法體被他看了個一清二楚,再結合著恐怖到讓人發指的異象,司元禮心中唯有一念:
“十八法師,儘數伏誅。”
柔軟的花瓣已經覆蓋過膝蓋,司元禮把目光投向北方,眼中是一望無際的粉金色,甘露、花瓣、琉璃,如同海洋般覆蓋過去,刺得他睜不開眼。
“如此神威,五百年來,誰可比之。”
司元禮心中浮現的是端木奎、上元這般人物,恐怕唯有近七十年以前上元在此地隻身入群釋之中,殺了二釋三魔揚長而去,平定徐國可以比較了…
他的目光一點點從滿天的異象中移回,投諸岸邊的一片修士,那目光或是恐懼,或是慶幸,或是驚喜,而族修散修眼中最多的唯有一色:
“敬畏。”
司元禮低眉發愣,腦海中混亂一片,李玄鋒微微側頭,將目光投向他,司元禮立刻悚起,側耳傾聽。
李玄鋒微微沙啞的聲音在空中回蕩,他的聲音並不大,卻讓眾修一同恭身靜聽:
“北釋已戮儘,守備之職儘矣,壽元仙基,業已殆儘,隻望容玄鋒歸湖坐化。”
他這話讓諸修皆抬起頭,神色有了震動,哪怕是鬨了不少不愉快的袁家人望向李玄鋒的目光都有了敬色,群修皆默然了。
雖然諸修前來守備是迫不得已,眾修不說儘死力,至少是儘了全力的,畢竟江岸背後就是眾修的族人、洞府,哪個不是拖家帶口?
如今幾乎人人都能看出江岸全靠李玄鋒一人守住,這凶人將要坐化,諸世家的忌憚與恐懼轉化為慶幸,連帶著敬畏也帶著些感激了。
‘還好…還好…’
反倒是些散修和族修相互看了,流露出遺憾與感激之色,抬著頭看向他,不知說些什麼好。
司元禮卻腦海一震,心中不祥的預感終於成了真,暗怖道:
‘他…!他要坐化了!’
李玄鋒為守岸身亡和重傷對司元禮來說幾乎是截然不同的局麵!他才看李玄鋒威風凜凜,還有些慶幸,眼下心中唯餘冰冷:
“這可截然不同了!這可截然不同了!李淵欽是遲家心腹,他一但為守備而隕落,遲家便可以大做文章!”
“到時候不說李家能不能支持我等…隻怕弄不好整場大戰的味道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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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無論怎樣冰冷,話到了嘴邊隻能苦澀的應道:
“怎地這…好…玄鋒…”
李玄鋒向著他緩緩點頭,聲音略低:
“【請君執金】此時難以取出,待我坐化,家中必然送去。”
他目光落在司元禮身上微微柔和,此人雖然是青池出身,也做過許多難言的事,可如今江後的千萬民眾能夠保全,同樣少不了他一分力,畢竟是修劍之人,心中尚有幾分底線。
司元禮對上他的目光,心中甚至有些慚愧了,李玄鋒如今即將身死,到底是為了奉遵他的命令,這男人尚未察覺到自己暗暗敬佩李玄鋒,隻覺心痛:
“可惜了……”
李玄鋒輕笑一聲,化為一陣森白之風離去,李家眾人自然不必在此陪著,紛紛駕風而起,眾人齊齊側立,恭聲道:
“恭送大人!”
這聲音從東傳到西,漸漸彙聚,就連鄰穀蘭映眼中也浮現出些崇敬之色,微微側身,朝著他離去的方向行了一禮。
“恭送前輩…”
司元禮心中冰寒如同塞了滿腔冷雪,卻發現越來越多的目光投過來,側旁走出一碧衣女子,衣著華麗好看,腰間彆著一劍,先向他行了一禮。
“不好!”
司元禮隻覺頭皮發麻,鄰穀蘭映的聲音卻如同大鐘般響徹腦海,讓他渾身一震:
“元禮前輩!北修已退,可要前去救援邊燕?”
司元禮側過頭,發覺整個南岸皆冷眼,寂靜得落針可聞,人人的目光如劍般刺來,仿佛滿天箭雨,將他紮了個通體冰涼,這些目光夾雜著探尋的色彩,一點點抵住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