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可以感受到,皇爺爺對自己,還是很關心。
很擔心真的中毒了,和朱標一樣離開,白頭人送黑頭人。
相信皇爺爺私底下,也沒少查宣越澤,隻是真的什麼都查不出來,才會表示信任。
但凡有點不對勁的地方,宣越澤的皮,已經被剝下來,掛在玄武門上了。
“宣越澤麵對小弟的猜疑,主動說出我會出現的問題,以表示他是清白的,以及完全不知道第二條蠱蟲,但是他如此行為,真假難辨,我們無法判斷,是真還是假。”
朱允熥想了一會又道:“不過小弟的提醒,皇爺爺一定會重視,說不定會再追查宣越澤的過往,但應該又查不出什麼來。”
說到最後,他無奈地搖頭。
目前朱允熥的性命,拿捏在宣越澤的手裡了。
朱元璋在產生一定的懷疑的同時,又不敢對宣越澤做什麼,一來怕冤枉好人,二來又怕宣越澤骨頭太硬了,即使丟給錦衣衛,也不一定能撬開他的口,甚至拿朱允熥來威脅。
他們隻能暫時穩住宣越澤,穩住朱允熥的希望。
找到證據,發現問題了,再另外處理,如果一直沒有發現,唯有一直穩住,繼續追查。
他們都怕朱允熥真的活不過三十五歲。
朱炫微微點頭,認為二哥說得對。
“兩位殿下。”
劉純正好在此時回來,把身上的白大褂脫下:“剛才有一台手術,幫一個病人,割了闌尾,耽誤了時間,讓殿下久等了。”
朱炫有些意外,沒想到劉純連手術都能做了。
儘管闌尾炎的手術,要求不是特彆高,但各種消毒、無菌環境,還是必需的。
劉純可以做,說明醫學院的進步很大,確實在認真研究人體,甚至還把以前中醫關於外科手術的部分,都研究起來了。
“這個藥,你看一看。”
朱炫把剛才宣越澤給的藥,遞給了劉純。
劉純是他們當中,唯一知情的外人。
朱允熥在很久之前,就把相關的事情,透露給他。
這些關係到皇家秘密,他就算知道,也不敢隨便對外泄露,否則後果很嚴重。
“這些藥,和殿下上次帶來的不一樣,多了一些成分,還有這個。”
劉純很快發現了,其中一根藤蔓。
正是那個叫做驚蟄的草藥。
朱炫把驚蟄的作用,簡單地說了說。
劉純驚呼道:“怎麼可能有如此神奇的草藥?也許他們用蠱的人,用的藥很特殊,隔行如隔山,我沒辦法判斷這份藥有沒有問題。”
朱允熥想了想道:“我覺得,藥可靠。”
“二哥為何這樣說?”
朱炫好奇地問。
“今天小弟對他表示懷疑,皇爺爺肯定也有幾分質疑了。”
“如果他想擺脫被質疑,就必須拿出真正的本事來,讓我稍微變好,皇爺爺才不會對他做什麼。”
“如果藥有問題,宣越澤就死定了。”
“除非他不怕死。”
朱允熥說出自己的理由。
他想試一試,就賭一把,看宣越澤怕不怕死。
朱炫道:“有點冒險了。”
朱允熥搖頭道:“我並不怕冒險,認為可以試一試,何況有劉先生在,應該沒問題。”
劉純這就為難了。
蠱術這些東西,徹底超出自己的能力範疇。
不敢保證什麼。
“麻煩劉先生讓人幫我煎藥。”朱允熥決定道。
他是真的想試一試,藥的效果如何,豁出去了。
劉純猶豫片刻,隻好安排人去煎藥,同時把醫院裡麵,各種用來急救的東西和藥物,都送過來,還給朱允熥一個單獨的病房。
等了大概半個時辰,藥就好了,送進來給朱允熥。
他二話不說,一口乾下去,擦一擦嘴,發現好像沒啥問題。
“劉先生,快幫二哥把脈。”
朱炫擔心道。
劉純幫朱允熥把脈,再看一看眼球,把望聞問切,全部做了一遍,檢查良久,正要說沒問題的時候,朱允熥頓時感到反胃。
“二哥,這裡!”
朱炫把一個木盆遞過去。
朱允熥趴在木盆上嘔吐,吐出來的東西,比之前的要臭太多。
吐完之後,渾身抽搐了一下,就感到身上絲絲疼痛,好像身體被掏空似的,無力地躺在旁邊的病床上。
驚蟄的副作用,發揮出來了。
朱允熥很虛弱,好像連呼吸都費力。
“二哥,沒事吧?”
朱炫擔心地扶住他躺下。
朱允熥微微搖頭,想說點什麼,但又說不出口,隨後臉上的血色都失去了,又感到渾身上下,到處都在痛,不知道多難受。
這個副作用,來得有點凶猛!
“殿下,快看!”
劉純驚呼道。
朱炫的目光,落在木盆裡。
隻見裡麵有很多蟲子,都是一條一條在扭曲的,好像細線般的蟲子,另外還有一些,已經不會動的蜈蚣,大概有七八條,表麵色彩斑斕。
“這……”
朱炫滿身雞皮疙瘩,頭皮發麻。
盆子裡麵,雖然很臭,但那些蟲子,帶給人強烈的視線衝擊,不知道多震撼。
很難想象正常的人體裡麵,會有如此之多的蟲子。
“讓我……看看!”
朱允熥用儘了力氣,忍著疼痛,說出這幾個字。
朱炫扶著他起來,看到木盆裡的東西時,他也感到頭皮發麻,再乾嘔了好幾聲。
蟲子已經吐完了,他的乾嘔,隻是單純的感到惡心。
想到自己的身體裡,有那麼多蟲,朱允熥想死的心都有了。
太難以讓人接受。
再然後,朱允熥又躺回榻上,用力地喘息了好一會。
呼吸這才慢慢平緩。
作為醫生,劉純見多了各種奇怪的東西,此時也感到惡心。
“殿下,怎麼辦?”
劉純問道。
朱炫說道:“你帶這些東西去研究,看能不能研究出什麼來,另外要注意,彆弄到自己的身體裡麵。”
劉純覺得也對,萬一研究出蠱蟲的秘密,將會是個偉大的發現。
正要把這些蟲子,都端走的時候,外麵就有人進來了。
“允熥!”
來的人還是藍玉,終於從邊境回來述職,順便過年,帶上常升就要找朱允熥,最後發現今天剛進宮治療,人就在劉純這裡,匆匆忙忙地過來找。
剛進了病房,他們就捂住鼻子。
“什麼東西,那麼臭?”
“好惡心啊!”
吐出來的東西,那臭味很讓人上頭,藍玉都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