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孟長青說,“雖然時間緊任務重,但是人的力氣和精力隻有那麼多,如果讓他們過度勞累,反而做事沒有效率。”
衛方耘站起來走了兩步,猛然想起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問過孟長青,“你在京城的事情我沒有多打聽,不知道你在京城這些年,有沒有跟著工部學過。”
“沒有。”孟長青回答的非常利落。
“那你怎麼敢!”衛方耘險些被自己氣暈,為什麼看到那本公文就昏了頭。
“天底下沒有同樣的工程。”孟長青說,“就算是建過皇宮圍牆的人,也不見得就能建好北山縣的城牆。”
衛方耘大口大口吸氣,“你說的有道理,但要造城牆的人,至少要知道城牆的結構是什麼樣,如何建上去城牆才不會塌。”
“這個我是知道的。”孟長青說,“叔父,我做了七年太子伴讀,還是跟太傅學了些東西的。”
“如今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相信你了。”
“叔父,此事辦不好,我提頭來見。”
衛方耘擺手,“不用,到時候咱倆的頭得擺一起。”
孟長青從官服袖袋裡掏出一個長長的布袋。
“這是什麼?”
孟長青打開封口,取出卷在裡麵的紙張,“是城牆的圖紙。”
衛方耘接過去看,發現她這圖紙還是畫的挺像那麼回事。
一般來說,大梁的城牆都是以夯土為內在,表層加磚,內設馬道。
但邊關的某些城牆,外牆不變,內牆會改成斜坡,一來節省工時,便於建造,二來戰時利於兵士快速登牆,這種牆叫戰馬牆。
孟長青給出的圖紙,就是普通城牆加戰馬牆。
上麵標注了各項尺寸和距離。城牆高六尋半,下部寬三尋,上部寬兩尋半,每隔四裡建一裡戰馬牆。
“初步就是夯土城牆。”孟長青說,“等它連上宏甲縣的城牆,再做外表的磚石部分。”
衛方耘點頭,“還算有些計劃。孩子,我最後問一遍,這件事情交給你,你有能力做好嗎?
如果你說能夠,那我就不讓彆人去指手畫腳了。
但你要是覺得忙不過來,我可以讓宏甲縣的花大人去幫你。”
“多謝叔父的好意,我能夠辦好這件事。”孟長青緊跟著就問,“宏甲縣最近沒事嗎?”
“今年的捷丸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大部分燕軍都調去對付他們了,所以宏甲縣暫時沒事。”
“既然如此,那從宏甲縣調些兵借我用用吧。”孟長青說,“我缺看守啊。”
“沒問題,你不說我也要從那邊調。”衛方耘說,“時間不早了,北山縣要是沒事,你就留在府裡休息,明早順道把征役公文帶去楊門縣。
你要借楊門縣的地,出於禮貌總得去跟茅大人打聲招呼。”
孟長青在涼州府住了一晚上,時隔多日,總算是睡上床了。
可惜這床睡的不舒服,半夜湯婆子冷後,她就被凍醒了。這種地方,火炕才是王道,等她城牆建好,做縣衙門的時候,必須給自己盤個炕。
她把自己的衣服全壓在被子上,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八方把熱過的餅遞給孟長青,“少爺,還真被你說中了,知府衙門是真不給飯啊。”
“想吃這裡的飯,怕是要等兩個月後了。”她卷起餅幾口吃完。
“孟大人。”李亭站在房門口,“屬下跟您一起去楊門縣。”
孟長青拍掉手上的餅屑,紮緊棉襖外麵的腰帶,“走吧。”
她幾次路過楊門縣,卻從沒去過楊門縣的縣衙。
如今跟著李亭來到門口,見它雖然不大,但起碼有牆有頂,有窗有門。
衙役通報過後,茅春芳來的很快,“孟大人,李捕頭,兩位來的真早啊!”
李亭沒多留,送了公文就走。
茅春芳看著公文連連歎氣,“不是我抱怨,這幾年勞役太多,百姓們的日子實在不好過。如今又征,隻怕有不少人要往山上跑了。”
“茅大人,那三個條件一同張貼出去,還會有人跑嗎?”
“官府怎麼說是一回事,百姓怎麼看又是一回事。”茅春芳說的很實際,“我一看就知道,這三條是你小孟大人提出來的。
先說這第二條,你讓婦人去,有幾個婦人願意去這種人員混雜的地方?她們自身不願意去,她們的丈夫更是不放心她們在那種地方。
再說這第三條,四個時辰?從未有過這樣的事,不會有人相信的。”
孟長青說,“不管他們信不信,這三條還是得寫在告示上。”
“這是當然。”
“茅大人,還有一事,我想借你城牆邊上的空地一用。”
孟長青才提起這事,茅春芳就已經點頭了,“我知道,府台大人發下來的公文裡已經寫了。
北山縣的城牆若是建成,對我大有好處,你放心,那些東西放在我這裡。我一定給你看好。”
“多謝茅大人。”
“同為朝廷做事,小孟大人不必如此,要是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我絕不推辭。”
孟長青騎在馬上還在想,茅春芳對她的好意,是因為什麼?
想來想去,覺得什麼都有可能。
快馬經過城牆舊址時,孟長青朝險山上看了一眼。
等著吧,等到城牆圍起來,再來收拾這裡。
一回到營地,孟長青立刻進灶房找吃的。
她知道灶房一定有吃的剩,每次做飯,孟長青都讓煮飯的人多做一些,寧可剩下,也彆讓乾活的人吃不飽。
再說現在這麼冷的天,剩下也不會壞,下一頓接著吃就行。
想吃彆的沒有,隻有糜子飯。
剩飯裝在陶罐裡,現在還是溫熱的。
孟長青給跟著她的幾個人都分了點,“先墊墊肚子,還有好一會兒才能吃午飯。”
灶房裡僅有三張小板凳,孟長青占了一張,楚沐風和王尋各占了一張,其他人隻能坐在地上。
“這裡麵是真暖和,灶膛一燒火,牆上就有熱氣透出來。”席蓓一手端碗一手摸牆,“這還隻是燒了三口鍋,等以後這裡的鍋全部用起來,得熱成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