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慮清楚了?我們那裡可不比城裡,窮鄉僻壤,條件艱苦啊!”林正軍壓抑著心裡的喜意,笑著問道。
北冰洋引進第一條生產線,就是楊德龍負責安裝調試的。
二十多年來,北冰洋每一次生產設備和產品更新迭代,他都參與了,從技術員一路成長為總工程師。
他的業務能力技術水平肯定國內一流的,尤其是實際操作能力,比林正軍還要強幾分!
而林正軍以後肯定要走向更廣闊的天地,不可能一直待在河灣大隊,有楊德龍這個技術能手坐鎮,那就好辦了!
甚至能把魏紅兵這幫沒文化的野小子都帶出來!
“考慮清楚了,我也是苦出身,我不怕吃苦!”楊德龍態度堅決。
“楊師傅,歡迎歡迎啊!”
林正軍笑道:“你想要多少工資?隻要我能給到,我絕對不含糊!八十年代最貴的是什麼,人才!”
楊德龍道:“我不要錢,一分錢不要!”
林正軍笑道:“不要錢?楊師傅您如此淡泊名利嗎?你需要錢啊……”
楊海波要想恢複到能夠生活自理的狀態,肯定需要一段時間,持續用藥、補充營養、護理和複健,都需要錢。
“國企技術人員趁著業餘時間,到鄉鎮和集體企業幫忙,賺點小錢,其實一直存在。”
楊德龍道:“隻要沒耽誤廠裡的工作,廠裡一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怎麼管束的。”
“但我也怕政策反複,我計劃過去幫忙安裝設備,並常駐河灣大隊一段時間,把你們那裡的工人全部教會了再回燕京,這就比較顯眼了,萬一被人舉報……”
嗬嗬,我想給你發錢,有一百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
前世搏擊商海,各種利益輸送的手段,林正軍見了太多了。
林正軍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看向蘇秀,笑道:“蘇秀同誌呢?你同意嗎?”
“同意!咋能不同意!”
蘇秀笑吟吟地道:“正軍,你對我們的恩情太大了,我們都不知該如何報答,這是我們思量再三,一起定下的辦法。”
林正軍笑道:“楊師傅如果去河灣大隊待個一倆月,那你要照顧海波和孩子,還要上班,壓力可是很大的啊!”
“那沒關係,我娘家那邊的爸媽都退休了,沒啥事兒,可以替我帶孩子照顧海波的。”蘇秀微笑道。
林正軍放下心來,與楊德龍握手,鄭重其事地道:“歡迎你加入老乾爹,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同誌了!”
……
今年11月份,全四九城市民關注的其實不是文代會,而是一幅畫。
今年1月份,56歲的港島富豪霍英東先生,開始與粵省官方接觸,他提出要在羊城蓋一座五星級賓館——白天鵝賓館。
這是建國後,第一家合資建設的高級酒店,也是全國第一家五星級酒店。
霍英東曾經說過:“當時投資內地,就怕政策突變,每次到京城先看看那幅畫在不在,如果在,心就比較踏實。”
原來,首都國際機場最近擴建完成,找幾個畫家給候機廳創作壁畫,其中一個名為《潑水節——生命的讚歌》的壁畫引起了軒然大波,畫家叫袁運生,還是中央美院的學生呢。
他膽大包天地畫了一個裸體的傣族少女,當時海外媒體驚呼:“在公共場所首次出現了女人身體,彰顯了真正意義的改革開放!”
但一些保守勢力卻無法忍受,社會上鬨得沸沸揚揚,機場管理部門迫於壓力找到袁運生,商量說:“能不能改一下?起碼讓少女穿條短褲?”
袁運生有自己的藝術主張,堅決不同意,但來自方方麵麵的壓力越來越大。
就在袁運生想要屈服的時候,中央的大領導聽說了,親自前來觀看,開明地表態:“這有啥好爭議的?藝術表現很正常,我看沒問題,應該多印賣給外國人。”
於是這幅壁畫就幸運地保留了下來。後來這幅畫的線描版本,還拍賣出2000萬的天價!
不少老百姓覺得稀奇,千方百計地混進去,就是想看一眼女人的身體。
插一嘴,那幅畫其實是非常藝術化的表現,並不是寫實風格,尺度很小,還不如某音擦邊視頻,也不知道大家興奮啥。
機場覺得不像樣子,弄了個擋板,單單遮住那個裸體少女的敏感部位。
直到1990年開亞運會,這完整的壁畫才重見天日,由於裸體少女被保護的特彆好,特殊部位,鮮豔如新。
這年代,一幅畫,一本雜誌,一部電影,一個個體小飯館,都可能代表了國家的風向。
……
次日上午,是國家作協組織的活動。
到人民文學社參觀,林正軍也跟著去《人民文學》和剛剛成立四個月的的《當代》雜誌社坐了坐,混了頓飯,畢竟他都是《人民文學》的戰略合作夥伴了。
下午也有活動。
電影協會組織了一場聯誼活動,邀請青年作家們去北影廠召開一個小型的電影文學座談會。
在人文社食堂吃完午飯,北影廠派了一輛大巴車來接,文學部青年編輯梁曉聲負責接待和組織。
路上,大家都很興奮。
梁曉聲笑道:“大家夥運氣好,這次還有內參片可以看呢。”
林正軍笑道:“外國的還是港台的?”
“咦,正軍你很懂嘛。”梁曉聲驚奇道。
“隻是聽說過,雖不能至,心向往之啊。”林正軍笑道。
這年月,電影就是最重要的娛樂方式,各個企事業單位都有職工俱樂部,喜歡在周末放電影。
高校都有自己電影放映隊伍,或者請電影院的放映員來放電影。
比如燕京大學就經常喜歡在大飯廳放電影,票價僅有五分錢。
但這些影片都是公開發行的影片。
但內參片可稀罕了,又叫內部參考片,那都是通過特殊渠道從國外或者港台搞來的。
其實就是一種電影特供,跟煙酒茶葉一樣。
上至領導人,下到部隊大院以及電影廠、各文藝單位,都有內參片放映。
“這次是幾個參加文代會的香港左派電影人,帶過來兩個電影的拷貝,武打的!”梁曉聲壓低聲音道。
“武打的?專門講打架的?”
“還有這種電影嗎?”
眾人嘖嘖稱奇,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