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分兩撥，雙數一撥，單數一撥！”
張旭梁在一張紙條上寫下數字，撕開，捏成紙團，讓大家抽簽。
沒有經曆過這個時代的人，很難想象此時的浪漫文藝的風氣濃鬱到何等程度。
野夫在《身邊的江湖》序言裡就說過一個故事。
大體是說這個年代的混混也很高逼格，看誰不順眼一腳踹翻，地上那個爬起來拱手，“兄台身手這麼好，想必也寫得一首好詩彈得一首好琴吧！”真是一言不合就寫詩茬琴的。
他們都抽簽了，但卻沒讓林正軍抽，甚至沒問一嘴，分明是認定林正軍不會彈琴唱歌了。
結果就是唐曉芙、李長河和丁毓秀幾個一撥，而張旭梁、李萍、田勝利和葛蘭等幾個一撥。
丁毓秀頓時賣慘：“哎呦，要輸了要輸了，張旭梁的琴技特彆好，最近又學了不少歌……”
張旭梁接過吉他，抱在懷裡，自以為很瀟灑地一甩偏分頭，笑道：“放心吧，我會手下留情的！剛剛學了一首歌，叫《噢，蘇珊娜》，送給大家！”
大家紛紛鼓掌，等掌聲停止，張旭梁開始一邊彈琴一邊唱了起來：
“我來自阿拉巴馬，帶著心愛的五弦琴，要趕到路易斯安娜尋找我愛人！”
“有時傾盆大雨下不停，他天氣還乾燥，烈日當空我心卻冰冷，蘇珊娜哭泣，哦，蘇珊娜彆哭泣……”
張旭梁唱得搖頭晃腦，並且時不時將溫柔的目光投向唐曉芙，那簡直就是在公然示愛了。
唐曉芙翻了個嫌棄的白眼，悄悄拉住林正軍的手。
眾人都麵露陶醉之色，隨著音樂的節奏用手掌在腿上打著節拍，有的還吹著口哨當和聲。
這首歌的名字大家可能很陌生，但曲調一定很熟悉，蜜雪冰城甜蜜蜜了解一下！
看著大家一臉陶醉的樣子，林正軍卻無力吐槽，尷尬得腳趾頭都能摳出兩室一廳來！
其實張旭梁唱功很一般，琴技也一般，基本都是毫無技術含量的掃弦，林正軍隻能說：
人菜癮大！
“太好聽了！”
“我都陶醉了！”
張旭梁唱完，大家紛紛鼓掌叫好，也不知道是捧臭腳還是真覺得好。
林正軍嘴角一抽，這還叫好聽？
後世夜市攤賣唱的水平，十塊錢一首，不能再多了。
隻能說這個時代娛樂活動還是太匱乏了，稍稍有點才藝，就能獲得大家的青睞和矚目！
朱琳也鼓掌，但看得出來，是禮貌性的鼓掌，並不覺得真好。
張旭梁本以為唐曉芙會滿臉驚喜和崇拜，沒想到，唐曉芙竟然看也沒看他一眼。
她拉著林正軍的大手，依偎在他身邊說著悄悄話。
也不知說起什麼好笑的事情，她掩住小嘴咯咯嬌笑，那眉眼之間流露出的媚態，是和唐曉芙相處多年的他從未見過的！
一時間，張旭梁大受挫敗，氣得肺管子都要炸開了！
這小蹄子和她媽一個德行，純純沒腦子大色迷，竟然沒被自己的才華吸引，就喜歡林正軍這個沒文化的二流子！
簡直豈有此理！
接著，李長河應戰。
他唱了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在林正軍看來也一般，夜市上流浪歌手的水平都達不到，至多五塊錢一首！
朱琳點評，指出大家彈唱的缺點，然後評定勝負。
張旭梁贏了，他得意洋洋，顧盼自雄，抱拳道：“承讓承讓！”
緊接著，張旭梁又唱了一首《萬泉河水清又清》，再次獲得大家的滿堂彩。
“唱得真好！”
“唐曉芙，你來唱吧，我感覺沒信心唱過他。”
“是啊，曉芙，你唱歌最好聽了，來一首吧！”
大家紛紛慫恿起來，眼神期待，朱琳也微笑道：“曉芙，唱一首吧，我也想聽你唱歌！”
“行，我來給大家唱一首《聽媽媽講那過去的故事》吧……”
耐不住大家的攛掇，唐曉芙應抱著吉他輕彈幾下，音符如歡快的精靈般跳躍起來。
隨後，她用溫柔的聲音宛若泉水般流淌而出：
“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裡穿行，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我們坐在高高的穀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唐曉芙的嗓音清透而溫暖，就好像一股淙淙的清澈山泉，蕩滌著眾人心頭的塵埃，讓人感到美好和純淨。
一股溫暖微酸的情緒，隨著歌曲彌漫全場。
大家都安安靜靜地聽著，都被那種憂傷而甜蜜的情緒感染了，甚至鼻頭發酸，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哎呀！小妮子這麼多才多藝呢，真是我的寶藏女孩，不僅身材有料，事事都有料啊！
林正軍聽得也很沉醉，心頭暗動，貌似以後給她寫幾首歌，讓她成為大歌星貌似也不錯啊！
“哎呀，真好聽！”
“我都迷醉了！”
“曉芙，你真是多才多藝啊！”
她唱完了，眾人都是讚不絕口，眼神興奮而傾慕。
連朱琳都拉著唐曉芙的手，笑道：“唱得好，你真是天生一副好嗓子啊，李穀一也就這樣了！”
這一局，無疑是張旭梁輸了。
大家沒吃什麼東西，但喝了不少飲料和啤酒，肚子有點漲了。
張旭梁提出中場休息。
大家紛紛去衛生間，或者走動一下。
朱琳拉著唐曉芙的手，笑道：“曉芙，咱倆好久沒說知心話了，你陪我散散步……”
“正軍，我過去了！”唐曉芙和朱琳一起下樓散步去了。
“林正軍同誌，聊兩句！”
林正軍去了下衛生間，剛剛出來，張旭梁走了過來。
“好，有啥事兒，你說！”
張旭梁道：“你剛剛也聽見了，唐曉芙吉他彈得多好，歌唱得多好聽。”
“是很好，我很欣賞！”
“你覺得，你配得上唐曉芙嗎？你們結婚後，能讓她幸福嗎？”
張旭梁寒聲道：“我一直把唐曉芙當成妹妹，我希望她能有個光明的前程，有幸福的婚姻！”
“她是個好女孩，有著自己的夢想。她的未來是在燕京，在大學，乃至在星光閃耀的舞台上，而不是陪著你在田地裡麵朝黃土背朝天地勞動。”
“我聽說你在鄉下救過唐曉芙的命，但請你不要利用她的感激之情，引導她把感激之心誤以為是愛情！”
“我希望你彆糾纏唐曉芙了，她現在帽子已經摘掉了，而隨著政策的解凍，她甚至有機會去港城出國，成為豪門千金，你知道嗎？”
“咱就不論家世了，就說文化和品位吧，你這麼粗鄙的一個人，你和她怎麼會有共同語言，又給他幸福呢？”
“說完了？”林正軍歪著腦袋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