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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錐在神赫的手中碎裂融化。
混合著掌中的血水,一滴滴蔓延至議政大廳的結冰的地毯上。
門口,棕發青年下意識的擋在了小兔子身前,害怕她被這突如其來的凜冽冰氣誤傷。
幾乎是瞬息之間,偌大的議政廳被凍結了。尤森的氣息出現輕微波動,無數冰層出現了隱隱裂縫。
人魚少年站在極寒地帶,雙腳被地麵上冒出的冰霧緊緊纏繞。
他的呼吸愈發沉重。
對他來說,從父親那裡繼承的【冰川】天賦並不穩定。
神赫心情愉悅。
他銀灰色的頭發結了一層冰碴,搭在椅子上的右手緩緩握拳,對準空氣錘了一下。
咚!
看著並沒有使太大的力氣。
議政大廳凍結的冰層忽然像鏡子一般裂開,緊接著碎落,發出刺耳的聲響。
門口的守衛隻覺得身體發軟,他們幾乎要站不住,本能的跪在了地上。
布裡將盾牌擋在餘芝芝身前,勉強護住她。
小兔子的爪子抱住耳朵,對她來說,這種獸人身體裡爆發出來的戾氣,過於沉重,她的身體控製不住的顫抖。
很害怕。
很害怕。
從來沒有在尤森身上見到過這樣的氣息。
那一瞬間,仿佛一腳踏入冰河時期。
“尤森殿下……”布裡輕喚。
這裡是王宮,可千萬不要跟神赫大人打起來啊。
更何況——
芝芝小姐還在呢。
尤森身上的氣息出現刹那僵直,他慢慢轉身,看向黑色堅固的盾牌。他想到小兔子,冷寂的冰藍色的眼底出現一絲波動。
人魚少年走到廳外,他彎腰,將瑟瑟發顫的小兔獸抱到了懷中。
就這樣,帶著她離開。
她的獸態,小小的一隻,蜷縮在尤森懷中,他幾乎能感受到她小心臟在怦怦跳動。
小兔子暖暖的,軟軟的,仿佛可以驅散他心底的寒氣。
餘芝芝乖巧的縮著,鼻頭輕觸尤森胸口。
就這樣被他抱著,空氣都變得好安靜啊。
森森剛才非常憤怒,是因為……
神赫大人說的那些話嗎?
餘芝芝聽著心裡也非常害怕,不管鯊魚說的婚約是否屬實,她都一定不會答應。
他們走後。
守衛們才緩緩起身。
布裡朝大廳走去。
神赫臉上的傷已經完全愈合,血肉再生,除了衣服被融化的寒冰淋濕了,身體其他部位都沒受到損傷。
“看到了嗎,布裡?”神赫站起身,他踩碎麵前的冰碴,“雖然很青澀,但他的確繼承了他父親的天賦,這是人魚族的特殊力量。”
“是的。”
布裡以前也隻是聽說,這還是第一次親眼所見。
所有的獸人族類,隻有人魚族天生擁有“繼承”的能力。專屬於他們的【冰川】天賦,來自父輩。當父親陣亡,子嗣便會覺醒。
尤森殿下的父親,是深海赫赫有名的戰將。
戰死十多年,尤森體內的冰川力量卻一直處於沉睡狀態。以至於,有些深海貴族甚至覺得,冰川天賦已經遺失。
布裡終於明白,神赫大人為什麼不遠萬裡,也要帶兔子小姐回來。
這個世上恐怕也隻有與她有關的事,才能讓尤森殿下在乎了。
說起來,這位小少爺,生長於冰川,無欲無求。海底的貴族肯定想過許多辦法,但也沒有喚醒他體內的天賦。
沒想到在今日,成功了……
儘管力量不夠,被神赫大人一拳瓦解。
冰封存在的時間也短,轉瞬即逝。
可這說明,隻要能多加訓練,總有一日尤森殿下能夠將這部分力量運用自如。
——這對深海帝國來說,至關重要。
神赫手裡拎著深藍外套,他朝議政大廳門口走去,瞥見遠方尤森的馬車漸漸行駛,想到小兔子也被他帶走了。
這樣很好。
回去之後,他這個愚蠢的弟弟應該認真思考一下,到底能不能按照自己所想,再也不關注這隻小雌兔。
“大人……”
布裡還是決定委婉的提醒:“剛才您在議政廳說的話,兔子小姐都聽到了。”
“我知道。”
他早就知道兔族小雌性來了。
白色毛茸團子,躲在門檻底下,還以為誰都看不到她。
從得知人魚為她落淚那一天起,神赫就在心中決定了要將她活著帶到深海。
送到尤森麵前。
如果說,在神赫心中,繼承了冰川天賦的尤森是帝國的一把刀,那這位來自瓦羅蘭的兔族小雌性便是這把刀的磨刀石。
“她的宿命,已經由我定下。誰都無法更改。”
聽到神赫大人說的這番話,布裡隱約察覺到什麼。
在神赫大人看來,兔子小姐的宿命是什麼?
是永遠留在深海帝國嗎?
或者是更殘忍的……
布裡呢喃:“要是尤森殿下,一直無法掌握冰川能力呢……”
如果兔子小姐真的出了什麼事,尤森殿下崩潰了,這對深海來說,是天大的損失。
神赫坐上馬車,他瞥了布裡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他已經有了血脈。”
這就要感謝人魚族的特殊能力了。
尤森死。
他的人魚幼崽便能繼承【冰川】天賦。
神赫的雙眼看到的,是深海帝國屹立於世界之巔的未來。
尤森帶著小兔子前往王宮處理政務的地方。
他雖然身在岸上,但海底宮殿的事務,每日也要操勞。餘芝芝自己在茶幾底下玩鬨,她抱著一支羽毛筆輕輕地咬,累的時候就歇一歇。
這一天都跟著尤森,才知道他每天有那麼多的事要做。
他情緒平靜,看不出悲喜,他看著麵前的靈信,記載著那些受到汙染的海族同胞,情況愈發嚴重。
“殿下,海底急需一名治愈官。”
“我看到您公開的任職信息,請問,那位小姐什麼時候能來?”
“但隻有她一個遠遠不夠。”
“切爾西家族,有人覺醒了治愈係天賦。還請殿下親自去將人請來。”
尤森看著靈信上的字,忍不住垂眸看向自己身旁。
小兔子正在吃蛋黃酥。
餘芝芝豎著的兔耳向後,她兩隻爪子抱著圓圓的蛋黃酥,輕輕地啃,酥皮很軟、很香。
就這樣看著她,尤森覺得自己能看一輩子。
就像神赫說的,他一直都在自我欺騙,自我麻痹。
——明明就忘不了,放不下。
——沒辦法不愛她。
尤森乾淨冷感的手輕輕觸摸小兔子毛茸茸的腦袋,“……芝芝。”
餘芝芝吃蛋黃酥吃得很專注,感受到腦袋處傳來的一絲觸碰,耳畔便浮現人魚少年微啞的呼喚。
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尤森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喊過她“芝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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