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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許懷義自是要留下李雲亭吃飯,隻倆人的飯局,氣氛更輕鬆自在。
送他離開後,許懷義臉上掛著的沒心沒肺的笑就消失了,背著手,皺眉琢磨著事兒,去了書房。
顧歡喜躺在書房的軟榻上看書,見他耷拉著眉眼,關切的問了句,“怎麼了?”
許懷義在軟榻上坐下來,一邊給她捏腿,一邊道,“查清了,真是李垣,他想收買孟平,監視我在學院裡的一舉一動。”
孟平家境貧寒,最容易用錢物打動。
顧歡喜見他表情不對,問道,“不是早有預料嘛,你很忌憚他?”
許懷義苦笑,“有點吧,真要收拾李垣一個,辦法多得是,再不濟我也能除了他,但他背後的昌樂侯府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顧歡喜沉吟道,“年前,你選昌樂侯府下手,搞出天降雷罰的事兒,迫使昌樂侯府站出來當了出頭椽子,這才有了後續的籌款賑災,從昌樂侯府的應對看,家主必然不會是糊塗人,咱們如今跟他們為敵,確實不明智,更何況,還牽扯到大皇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你真要跟李垣對上,意味著,跟昌樂侯府和大皇子,也站在了對立麵……”
許懷義何嘗不知呢,他可以不顧李垣和昌樂侯府,但卻不能跟大皇子鬨翻啊,那是小魚的親爹,就算不算親情,從利益出發,也不能。
“所以我才糾結,才發愁,我怕因為咱們改變的太多,連大皇子原本的皇位都給改沒了,那可就操蛋了,打老鼠傷了玉瓶兒的蠢事,咱不能乾呐。”
“照你這麼說,暫時還不宜跟昌樂侯府為敵,昌樂侯府也不能有事,他們是大皇子上位的最大助力,就算撿漏上位,也不能是個光杆司令。”
許懷義歎道,“可現在是,咱們不惹事,人家看咱們不順眼啊,若隻是找人監視我還好,就怕還有其他後續,我總不能隻被動挨打。”
顧歡喜毫不猶豫的道,“那肯定不行,就算把大皇子的皇位給改沒了,也不能讓你受那些欺負。”
許懷義頓時感動的撲過去,摟著媳婦兒各種纏黏膩歪。
最後,兩口子決定暫時先靜觀其變,李垣若還有後招,再想法子除了他。
很快便到了上元節,這天,許懷義在作坊和莊子裡,給所有上工的人,發了元宵當節日福利,到了晚上,又帶著媳婦兒孩子去了城裡看花燈。
整條街上,布置的燈火通明,煞是壯觀,隻是人山人海,擠來擠去的,非常不安全,這種時候,最容易出事故,尤其是孩子。
顧歡喜抱著閨女,片刻不離手,許懷義則把顧小魚架在脖子上,另外還帶了衛良和抱樸守拙等幾個護院,將他們一家四口護的嚴嚴實實,滴水不漏。
倆孩子最興奮,阿鯉就不必說了,兩隻大眼睛就不夠用的,看這個稀罕,看那個也喜歡,逛了不到一半,許懷義這個寵女狂魔,就已經毫無原則的買了幾大包東西了,可憐抱樸守拙倆半大少年,身上掛滿了叮叮當當的小玩意兒,手裡還拎著各種各樣的小吃,模樣實在滑稽。
玩到亥時過半,兩口子才帶著孩子回去,出城是不能出城了,便打算在新宅子裡睡一晚,路上,阿鯉就睡著了,顧小魚也坐不穩,悄悄打了好幾回嗬欠。
許懷義看的好笑,將人往懷裡一帶,“硬撐著乾啥?困了就睡,有爹在,還能叫人拐了你去?”
“爹……”
“行了,踏實的閉眼睡,等到了家,爹抱你進屋就是。”
顧小魚這次閉上眼,靠在他懷裡,幾乎秒睡。
到了翌日,許懷義才聽說,昨晚上有好幾個孩子丟了,至於其他被扒手偷東西之類的報案,相較之下,都算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兒。
顧歡喜自從做了母親,就最是聽不得這種消息,“人販子真該天打雷劈,受淩遲之苦。”
許懷義道,“聽說,被拐的孩子裡,有幾個家世還不凡的呢,所以京兆府和五城兵馬司壓力都挺大,連禁衛軍都被派出去找人了,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找回來,唉……”
顧歡喜聽後,心情也很沉重,這種事,能找回來的幾率就不多。
誰想,到了下午,事情就有了轉機,被拐賣的孩子,都被找回來了,而且很慶幸的是,除了受到點驚嚇,並沒遭到什麼虐待。
按說這是好事兒,可許懷義去外麵轉了一圈,回到新宅子時,臉色卻不咋好看。
顧歡喜見狀,讓顧小魚帶著阿鯉去園子裡玩兒,屋裡隻剩下倆人,她問道,“咋了?又出啥事兒了?”
許懷義道,“被拐的那些孩子,都找到了,不但順利救了出來,還個個毫發無損,且把那夥人販子也一網打儘了……”
顧歡喜激動道,“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天爺保佑!”
許懷義苦笑,“不是老天爺的功勞,是安平縣主的卜算能力,再次大發神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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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這話,顧歡喜冷靜下來,擰眉道,“看來前世也發生過,而孟瑤知道人販子在哪兒,這麼說,這件事在前世鬨得動靜不小啊,不然,她一後宅女子,怎麼能知道人販子的消息?”
許懷義道,“那些孩子裡,有閣老的孫子,還有兵部侍郎家的小兒子,還有翰林院侍讀家的小閨女,這些人,哪個都不是泛泛之輩,丟了孩子,肯定大張旗鼓的去找,鬨出動靜很正常,甚至,我懷疑,在前世,那些丟失的孩子最後的結局或許並不好……”
顧歡喜秒懂,“這麼說,孟瑤還做了件大善事了,改變了那些孩子的命運,雖然彆有用心。”
許懷義語氣複雜的道,“是啊,確實是善事,隻是這樣的話,就又給她增添了不少籌碼,不管是皇上還是百姓,都更信任她的能力了,還有那些受益的人家,也會因此欠了她人情,以後少不得要為她出力,她若一直向善還好,可萬一利用這種能力作惡,那可就糟了。”
顧歡喜想了想,忽然問道,“去救孩子的功勞,她給了誰?”
許懷義怔了下,“聽說,是京兆府尹喬宏親自帶人去的。”
“喬宏的閨女今天不是還出嫁嗎?”
“是啊,嫁給姚長遠……好家夥,喬宏給自己立的這人設,可真是夠敬業的,以後京兆府尹的位子,會坐的更安穩了。”
“他是誰的人?”
“楚王……”
顧歡喜見他反應過來,也不再提醒,端起杯子,慢慢品起茶來。
片刻後,許懷義唏噓道,“大皇子的皇位,看來是真坐不了幾年啊,這麼看的話,後麵是楚王造反了,而孟瑤,兩頭下注,不管是誰當皇帝,孟家都能得利,即便是咱們將來保住了大皇子,沒讓楚王得逞,孟家也是外戚,甚至孟側妃這一胎若生了兒子,將來還有問鼎的機會,咋算,孟家都不吃虧啊。”
顧歡喜道,“她是下了雙保險。”
殊不知,其實孟瑤布下的是三重保險,隻是此刻,兩口子還不知道罷了。
晚上,姚家宴請賓客,因為是熱孝成親,辦的很倉促低調,隻請了關係比較親近的,堪堪擺了七八桌而已,難免顯得寒酸冷清。
又因為娶的是個容貌不佳的,不少人暗戳戳的看熱鬨,背地裡笑話姚長遠。
隻是隨著一道聖旨,這些都不複存在了。
姚長遠被選進了禁衛軍,還是最風光的羽林衛,能進羽林衛的,多是權貴官宦子弟,身家清白可靠,武藝也得拿得出手去,常在禦前行走,露臉的機會多,相應的出頭的機會也就多,是武學院的學子們,最想去的部門之一。
清閒、有麵,有前途,誰能不喜歡?
而且,姚長遠再不用費勁巴拉的去參加武舉了,直接出仕當官,誰不眼熱羨慕?
尤其是武學院的學子,他們還在辛苦習武讀書,幾年的努力之後,也未必就能武舉上岸,可姚長遠呢,啥也不用付出就有了好前程。
就因為人家有個好嶽父。
是的,誰都看得明白,因為喬宏在拐賣一案上辦的乾脆利索,皇帝不好再升他的官職,就把這份好處落在了他女婿頭上。
翌日,新學期開始,許懷義到了學院,聽到最多的聲音便是關於姚長遠的,羨慕的、說酸話的,還有憤憤不甘的,他都不予理會,隻顧埋頭乾自己的正事兒。
跟蘇家合夥的那筆生意,慢慢鋪開了攤子,蘇堅的辦事效率,比蘇喆更快,畢竟是家主,能動用的人多,跟著許懷義的人學會了如何改造浴室和茅廁後,就大量的生產其相應的配件。
而二皇子府最先用上,也深刻體會到了這種改造後的種種便利和好處,一傳十、十傳百,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們無不感興趣,紛紛去下定金,生怕慢了旁人一步。
孫家的改造,是許懷義親自帶人去做的,花了三天,才把孫尚書和孫鈺住的院子都收拾出來。
孫鈺很高興,轉頭就送了徒弟一把好刀,據說是前朝一位名將所用。
孫尚書則派了倆人去幫著許懷義籌辦商會的事兒,他看了許懷義寫的計劃書,幾乎沒做任何修改,就全權交給他去操持。
許懷義的主業還是習武讀書,做生意也好,辦商會也罷,都是趁著業餘閒暇時間處理,一時間忙的分身乏術,不管是姚家還是李垣,都暫時顧不上了。
直到出了正月,事情逐漸上了正軌,他才歇了口氣,而這時,年前去登州賑災平叛的大部隊也終於回京了。
之前因為北方接連下了幾場大雪,道路難行,都被困在了當地。
大部隊回來時,許多人去圍觀,許懷義那天也正好休息,不過沒去湊熱鬨,而是留在村子裡,給焦大夫接風洗塵。
村裡有頭有臉的,都來了,顧歡喜安排了三桌,才堪堪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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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麵上,眾人都圍著焦大夫問這問那,好奇的打聽登州的事兒,以及關心青州的災後重建情況,聽到那邊十室九空的慘狀後,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不少人還做著落葉歸根的夢,如今,卻是夢碎了。
也有好消息,因為疫情能快速的控製,皆是因為顧歡喜給的那張藥方子,現在太醫院的人回京述職,皇帝肯定要論功請賞,顧歡喜的功勞小不了,那賞賜自然也不會輕,很有可能會被封誥命。
聽了這話,村裡人都驚呆了,他們隻以為是焦大夫治好了疫區的災民,卻原來是顧歡喜給的方子?
這可真是……
許懷義咋這麼好命啊,當上門女婿是沒麵子,但若媳婦兒是顧歡喜這樣的,他們也願意啊,誥命都有了,麵子還能少了?
徐村長很是興奮,拉著許懷義的手,連著悶了好幾杯酒。
許茂山也高興,隻是這股高興裡頭,還夾雜著點說不出來的遺憾和鬱悶。
扈村長是最激動的,看著許懷義像看著啥寶貝,這兩口子站的越高,日子越好,他扈家就越跟著沾光,所以,他是一心盼著他們出息,半點不嫉妒。
吃完酒席,不少人都喝醉了,許懷義也灌了不少酒,走路都不咋穩當,把人都送走後,回屋就躺下了。
這一覺便睡到天黑,晚飯隨意喝了兩碗粥,原想出去溜達一趟腿,誰想焦大夫又來了。
許懷義將人迎進書房,遞上茶,好奇的問,“是不是還有啥事兒,之前不方便說啊?”
焦大夫點點頭,“是有一樁事兒,席麵上人多,說出來,怕叫你為難。”
“啥事兒啊?”
“我在回京的路上,碰上你三叔一家子了。”
許懷義訝然問,“我三叔?在哪兒遇上的?他們當初不是沒離開嗎?”
焦大夫道,“在長津縣城,他們原本確實沒打算走,但後來見情況越發不好,也就上路了,如果不是出了點意外,應該是跟你父親他們差不多到京城。”
“出了啥意外?”
“被山匪搶了,你堂兄受了重傷,沒熬過去,你三嬸受不了喪子之痛,沒多久也跟著去了,你三叔因此大病一場,一家人就暫時留在了長津縣休整。”
許懷義歎了聲,“那現在呢?”
焦大夫道,“你三叔倒是緩過來了,隻精氣神還有點差,你那個小侄子傷了身子骨,有些虛弱,我湊巧遇上他們,就幫著開了些藥……”
“那他們怎麼沒跟著你們一道來京城?”
“他們老的老,小的小,還有病人,實在跟不上,就被落下了,但是……”
見他欲言又止,許懷義笑道,“跟我還有啥不好張嘴的?您隻管說。”
焦大夫清了下嗓子,“我把咱們住在湖田村的事兒說了,他們再過不久,就該投奔來了。”
聞言,許懷義道,“應該的。”
“你不怕又是一樁麻煩?”
“怕也沒用,再說,我那三叔,比我親爹可要聰明識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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