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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他的話,顧歡喜沉吟道,“所以,你這是想提早幫大皇子打算了?”
許懷義搖搖頭,“我連他是誰都不認識,沒情沒分的,憑啥替他做打算?我又不能明著站隊,這意味著連從龍之功都撈不到一點,為愛發電的才蠢事兒,我可不乾。”
“那你是……”
“為咱小魚鋪路唄,若前世大皇子的皇位坐的真不安穩,也不長久,那咱小魚這輩子豈不隻能隱姓埋名的活著?那多憋屈,明明他是皇家這一代的嫡長孫!所以,甭管大皇子是個啥樣,也不管楚王的野心多大、實力多強,都必須乾掉一個才能保全另一個,這樣小魚才有出頭之日。”
他的語氣並不多斬釘截鐵,但裡麵的認真,卻足以讓顧歡喜體會到他堅定的決心。
他們一家跟小魚早就綁在了一條船上,既然做不到扔誰下船,那便隻能同舟共濟。
二皇子派人去青州,好抓其他皇子的把柄,結果被人數次誘騙,來回瞎折騰,啥有用的都沒查出來,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青州知府的位子撈到手了。
顧歡喜挑眉,“你把賬本上的行賄內容送給禮部侍郎和吏部尚書,不是想把他倆也拉下來?”
“行吧,你大哥也是夠狠的,都是兄弟,就算不是同母,也不必趕儘殺絕吧?”
“啊?你不意外?”
許懷義“呃”了聲,斟酌著解釋道,“就是商人依法組建的的團體。”
顧歡喜點點頭,意味深長的道,“所以,你也覺得,這件事,就算捅出來,建興帝也未必願意大動乾戈是吧?”
但安家連著幾代男孫都才智平平,太後想抬舉娘家人都不好做的太明顯,倒是安家女個個長的容貌過人,太後便把安家這一代的嫡長女指給了四皇子。
“放心吧,我知道,論玩心機手段,咱們這些後人都是孫子,人家才是祖師爺。”
顧歡喜想通其中的關竅,揶揄道,“可以啊,心眼越來越多了。”
許懷義不動聲色的看了蘇喆一眼,見他慢條斯理的品嘗著碗裡的骨頭湯,心裡隱隱有了猜測,看來,這個關蘊多半是二皇子的人了。
許懷義眨眨眼,“喔,看來是個很有能力的實乾派啊,我們青州百姓有福了。”
“為了保住他的位子,趕儘殺絕又如何?”
許懷義語氣複雜的道,“所以,生為皇家人,看著身份尊貴,其實活的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唉,算啦,不提那個,咱們說回去,總之,能不麻煩曾大人,還是暫時不麻煩,萬一他倔脾氣上來,跟建興帝較勁,被收拾了,再連累了孫師傅跟著一起倒黴。”
若是換成旁人,就衝青州出的那些事兒,最少也得降級處理,嚴重點能一擼到底,還得問罪。
說完,意識到什麼,衝蘇喆尷尬的解釋,“我可沒有映射蘇家的意思。”
“聽著都覺得心累。”
如今,工匠的地位都不算高,雖也是門手藝,卻不及讀書清貴,又不及經商賺錢,所以夾在中間,頗為尷尬。
蘇喆笑道,“我自是信的你,就是從未見過,好奇,你講的那些,我又聽不太明白,哎,懷義,我常常想,你的腦子怎麼就那麼好使呢?裝著許多奇思妙想,真真是叫人羨慕又欽佩,幸好,我們是朋友……”
蘇喆拉回思緒,笑了笑,“想生意上的事兒,怎麼樣,都談完了?”
“團體?是組織的意思嗎?像江湖上的門派或是幫會一樣?”
“沒聽說過。”
其他人對這個名字也很陌生。
“……”
蘇喆輕笑道,“那是必須的啊,喬家是他外家,喬大人要是被擼了官,不光四皇子的顏麵不好看,宮裡的淑妃娘娘,也會不高興。”
這時,趙三友嘀咕了聲,“怪道都想把家裡的姑娘往宮裡送呢,一旦得寵,成了外戚,輕易就倒不下了。”
就是為了平衡幾位皇子之間的勢力,皇帝都不會把喬家給貶成平民。
許懷義卻不小瞧他們,這要是在後世,那都是大師啊,他態度和藹,語氣不卑不亢,讓原本心裡沒底有些戰戰兢兢的幾位工匠,瞬間踏實了不少。
李雲亭淡淡的解釋,“原本在徐州府下屬的一個縣城當縣令,連續三年,政績考核都是優,為當地百姓做了不少實事,很受百姓愛戴。”
蘇喆笑笑,“覺得殘忍?大家族都是如此,兄弟之間真情實感的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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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沒指望一下子就能扳倒楚王,那不現實,先把姚家除掉,我就知足了。”
直到工匠們離開,他還在出神。
許懷義搖頭,“哪能那麼容易,滿朝文武,誰手上乾淨?就是孫尚書,也不可能兩袖清風啊,行賄的事兒被捅出去,頂多被申飭幾句,再罰點銀子,最嚴重不過是降職兩級,但是對姚家,卻是滅頂之災。”
許懷義道,“當然了,我還能糊弄你?尤其是如廁,方便乾淨,就是安裝有點費事兒。”
蘇喆道,“水雲軒的生意比起前些天略好些了,最起碼鬨事的沒那麼多了。”
許懷義似隨口一說,又似話裡有話,“希望我們能一直是朋友。”
許懷義拍著胸口道,“放心吧,等弄出第一個我先裝在新宅子裡,你親身體驗後,咱們再談後續,咋樣?”
據說,倆人伉儷情深,四皇子對安家女極為愛重,連妾室都不敢多納呢。
許懷義立刻拍馬溜須,“嘿嘿,都是媳婦兒調教的好,得妻若此,夫複何求啊?”
許懷義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想啥呢?這麼專注!”
蘇喆愣住,“商會?是什麼?”
“……”
蘇喆插不進去話,坐在邊上喝茶,他到現在都還是無法徹底了解許懷義這個人,對上,不諂媚、不逢迎,也不見擔驚受怕,對下,平和謙讓,甚至堪稱彬彬有禮,像眼前這些工匠,他的眼裡都沒有絲毫的輕視,最難的是,他不是裝的,而是很自然的一種流露。
至於是誰提拔,就不知道了。
李雲亭沒吭聲。
蘇喆道,“費事兒不怕,就怕既花了錢又出了力,還達不到預期效果。”
“給他倆?”顧歡喜意外又訝異,“我還以為你會直接捅到督察院呢,那些禦史不是有聞風奏事、彈劾官員的職責嗎,給他們不才是正理兒?”
趙三友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含糊不清的嘟囔,“這算不錯了,還是知府,想想登州那些官員,從上到下,沒一個保住官位的,大雪天,帶著鐐銬徒步往京城趕,最後都不知道能活下來幾個呢。”
飯後,蘇喆喊住許懷義,跟他說,手藝精巧的工匠已經尋摸到了。
許懷義挑開簾子,也好奇的看過去。
王秋生附和,“這麼一比,喬大人運氣確實算不錯。”
“那你就去做吧,隻是萬事小心,千萬彆小瞧古人的智慧。”
顧歡喜看的眼疼,等他好不容易寫完,忍不住嘴角又抽了下,“你從賬本上摘抄的這些東西,想送給誰?彆說孫家啊,那是禍害人家。”
顯而易見嘛,沒人鋪路提拔,能連升三級?那得是老天爺的親兒子才有的待遇。
“這種時候回去?”趙三友瞪大眼,“他膽子還挺大,不說路上多苦了,災民還沒全處置完,山匪橫行也沒全解決,還有疫情,好嘛,大家都想往外逃命,遠離那個危險的地方,他可好,還千裡奔波主動往火坑裡跳。”
王秋生無奈的瞥他一眼,“都說喬大人被平調到其他州府了,他是嫡長子,還能不回去看一眼?”
顧歡喜淡淡的道,“沒什麼好意外的,多少帝王都是如此,年輕登基時英明神武,勵精圖治,想成為一代明君,但等到老了,便昏庸荒唐、疑神疑鬼,甚至不可理喻,把社稷江山都拋擲腦後,隻一心玩弄權術,就為了坐穩皇位,怕長大的皇子們逼宮,這是皇家的悲劇,也是曆代帝王的悲劇,很少能豁達到平穩過渡給自己兒子的。”
許懷義哼笑道,“那就更好了,連他們一起拉下水了,不過,我賭他們不會。”
許懷義一聽便沉不住氣了,當即拿著圖紙就去蘇喆名下的一家鋪子。
許懷義一時噎住。
蘇喆陪他一起去,路上,好奇的問道,“懷義,安裝上你說的那些東西後,真能如你所說的那麼方便?”
許懷義揉揉手腕,一臉壞笑,“肯定不能拖著孫家下水啊,你覺得我直接扔給禮部侍郎和吏部尚書怎麼樣?姚昌駿就是給他倆送禮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還是李雲亭回應,“關蘊,關大人。”
“沒辦法,出生時,每個人的命就決定了以後要過什麼樣的日子,不是為吃穿發愁,就是為利益相爭,沒人能躲得過。”
那些工匠如今就安排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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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喆笑而不語。
翌日,許懷義上完課,中午跟同窗們在食堂吃飯時,聽到了一則最新消息,喬楠,原青州知府,被平調到了其他州府任職,雖還是知府,但管轄的地方,比起青州的繁華來遠遠不及,所以,說平調是為了好聽,不好聽就是貶官了。
“現在老了,開始糊塗了,聽不得真話、實話了,想和稀泥、睜隻眼閉隻眼了對吧?”
顧歡喜恍然,“可要是那倆人收到你寫的這份東西後,毀屍滅跡、想壓下此事呢?”
蘇喆點點頭,回去的路上,他讓小廝繞了個彎,從水雲軒的門口經過。
蘇喆苦笑道,“沒辦法,我實在等不急,生意不好,損失點銀子沒什麼,我賠的起,但水雲軒的名聲不能折了,我隻能先透露幾句。”
許懷義解釋道,“你知道督察院的左都禦史是誰嗎?曾大人,孫師傅的嶽父,據說很耿直倔強,誰的麵子也不賣,朝中上下都快得罪遍了,跟錦衣衛一樣討嫌,最初建興帝還是非常賞識他這副脾氣的,但現在……”
孟平看了下周圍,低聲道,“是四皇子出力了吧?”
趙三友砸吧下嘴,感歎了聲,“好家夥,這可真是連升三級啊,這得乾出啥樣的政績啊?還是說,上頭有人提拔吧?”
“喔,對啊,忘這茬了……”趙三友一臉懊悔,“那是躲不開。”
蘇喆怔了下,神色認真幾分,“嗯,我也如此希望。”
許懷義挑眉問,“你跟二皇子說了?是不是早了點,成品還沒出來呢。”
許懷義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半盞,“嗯,都講明白了,說回去試試,看樣子,應該是沒問題,等消息吧,有了成品,咱再來看。”
許懷義很自然的轉開話題,“喬懷謹呢?最近好像又沒看見他。”
再說,還有太後,四皇子正妃是太後的娘家侄孫女,太後當年嫁給先帝時,太祖還沒打下天下來呢,所以太後的娘家安家身份屬實不高,建朝後論功封賞,安家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功勞,所以隻得個虛職,後來先帝即位,安家家主被封為承恩公,這才改換了門廳。
許懷義不想再繼續談這種沉重的話題,便話鋒一轉,問道,“京城有商會嗎?”
趙三友則不解的問,“從縣令到知府,這一下子越了幾級啊?”
隨著他拿出圖紙解說,他們越聽越是投入,一個個的眼底泛起光彩來。
一夜好睡。
都老夫老妻了,硬是讓他給膩歪的起了層雞皮疙瘩。
許懷義跟著好奇打聽,“不知道誰繼任青州新知府了?”
有了決定,便開始製定計劃,第一步,便是先收拾姚家,誰叫姚家先撩者賤呢,然後借著姚家,再除去那些跟楚王府有關係的外放官員勢力,一點點的剪除,直至楚王變成個光杆司令,許懷義用左手寫字,笨拙的在紙上劃拉。
李雲亭道,“好像請長假回青州了。”
到了地方,倆人先後下車,蘇喆引著他去了鋪子後院的書房,讓小廝把幾個工匠都叫了來。
許懷義鬱鬱道,“牽扯到楚王,他肯定要權衡利弊,鬨得動靜太大,萬一把楚王逼反了,豈不得不償失?他未必就不知道楚王狼子野心,估計,也是考慮的太多,不好動手罷了,彆忘了,太皇太後還活的很精神呢,建興帝得喊一聲皇祖母,有孝道壓著,他敢處置楚王?”
若是對手,必是勁敵。
李雲亭道,“從七品到四品。”
“嗬嗬嗬,類似吧。”
蘇喆興致勃勃的問,“建立商會的目的呢?就是說,有什麼好處?”
許懷義道,“目的很簡單,就是維護商會裡每位會員的合法權益、促進商業繁榮,舉個例子,像你大哥跟你之間這種不正當的競爭,你們蘇家不管,但在商會裡,是絕對不被允許的,商會會長,就會出麵解決這件事,也就是說,一旦加入商會,在經商過程中,受了不公正的對待,有了說理的地方了,也有人為你撐腰。”
蘇喆越聽眼睛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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