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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朝散後,就已經快晌午了。
一眾從鳳陽而來,慶賀新帝登基的老鄉,被領進了華蓋殿。
至於那些武勳、國公們,則要等到晚上那一場。
這是朱棣重啟了他老爹的儀式。
洪武朝之初,每年正旦朱元璋都會詔鳳陽老鄉進京,共賀新春。
可在洪武八年的時候,這些‘小老鄉’一個一個的不老實,欺上瞞下、魚肉鄉裡,還哄老朱玩,終於把這洪武爺給惹急眼了。
不許他們再來京城過年。
轉過年來,再遇中都移民事發,老朱也絕了遷都的念頭。
為了懲罰這些老鄉親的不知好歹,還去了他們免稅的資格,並不允許他們再來正旦朝賀。
自此,鳳陽老鄉的日子瞬間回到解放前,過的苦不堪言。
後來若不是蘇謹當了鳳陽縣令,重新帶著這群鳳陽老鄉,還有江南移民做生意,怕是早已徹底泯然眾人矣。
華蓋殿中,數條長桌上擺滿了雞鴨魚肉,各式美酒,鄉親們還沒落坐,皇帝便駕到了。
慌得鄉親們趕緊跪地,山呼萬歲。
朱棣笑容可掬的從後殿轉出,親手扶起老鄉親。
“都起來吧,不必拘禮,咱們都是老鄉,又何必拘泥於君臣之禮?”
朱棣說完直接拉著兩個耄耋老者的手,在鄉親們中間坐下把酒言歡。
眾鄉親起先還有些拘謹,三杯酒下肚,氣氛便漸漸熱烈起來。
開始紛紛向朱棣敬酒。
朱家二代就算不是軍營中長大的,十四歲後也會被丟到軍營曆練。
尤其是前七個。
更何況朱棣從小在軍中跟著太子長大,早已練出海量,自然來者不拒。
酒酣耳熱之際,索性跟老鄉們嘮起了家常。
“現在大夥兒的日子,過的怎麼樣啊?”
“托皇上的洪福,自打您登基以來,咱們鳳陽便風調雨順。”
“這些年更是托了陛下和蘇大人的洪福,咱們得日子也越過越好啦!”
“好,好,那便好。”
朱棣眼睛一眯,看似玩笑的輕輕說了一句:“當年犯下的錯,可不能再犯了。”
“不能,不能夠!”
老者聞言就是一驚,知道這是陛下在敲打他們呢,趕緊連連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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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吃過的教訓已經夠多啦,要不是有蘇大人來咱們這任縣令,咱們哪有今天的好日子?咋還能在同一個坑裡跌倒呢?”
“哈哈哈哈,莫要在意,朕就是隨便說說,酒後失言,來來來,朕自罰一杯!”
看著朱棣一飲而儘,眾人趕緊高呼陛下海量,然後紛紛陪了一杯,飲儘杯中酒。
“大家莫要拘謹,隨意一點,這是朕的家,也是咱們的家。”
“是,是。”
“不敢,不敢。”
麵對朱棣,他們早不敢像當年麵對洪武爺那樣肆意。
今日願意接見他們,是給他們臉呢,給臉得學會兜著,而不是像當年那大傻x一樣,直呼洪武爺的名諱。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漸漸的有人喝的有些多了。
不少人端著酒杯直接來到蘇謹桌前。
是的,蘇謹也在。
雖然這是皇帝家宴,但蘇謹當年在鳳陽待了好些年,被朱棣抓了壯丁作陪。
蘇謹的酒量不如朱棣,隻是小口抿著。
這些鳳陽老鄉對蘇謹的敬意,卻是實打實的,就連稱呼也不喊什麼‘尚書大人’,均以舊稱稱之。
“蘇縣,若不是您帶著咱做買賣,咱怕是熬不過那年旱災,小的敬您一杯!”
蘇謹笑笑,陪了一杯。
“縣尊,沒說的,要不是有您幫忙,俺兒媳婦到現在還生不出孩子呢!”
蘇謹嚇了一跳,酒差點都灑了:“老丈可彆瞎說,我隻是幫忙找的大夫,落實項目的可是你兒子!”
“是是,是老漢喝多了胡說八道,該打該打,哈哈哈!”
“蘇縣,您什麼時候有空回去看看,咱們鄉親們都很想你啊!”
“好說好說,抽空一定會去看望大家夥。”
“蘇縣...”
“縣尊...”
迎來送往,即便不是酒到杯乾,蘇謹也有些暈暈乎乎的。
反倒是朱棣身邊,除了幾個老者外,漸漸冷清下來。
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幾句話,朱棣借口不勝酒力,要回去小憩一下離席。
轉向後殿的時候,看到蘇謹身邊猶自熙熙攘攘圍了一群人,什麼話也沒說。
“皇爺,蘇大人似乎很得鳳陽民心呢。”
朱棣冷冷掃了黃儼一眼,嚇得後者連連掌自己的嘴:“是奴婢胡說八道!該打,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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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雖然不會像父皇那樣不信任太監,但爾一言一行最好慎重,恃寵而驕的下場不用朕多說吧?”
黃儼悚然一驚,連忙跪下:“奴婢知罪!”
“起來吧”,再次掃了一眼殿中,朱棣揚長而去:“你在這盯著點,莫讓蘇大人喝醉了,晚上還有一場呢。”
“奴婢遵旨。”
一直喝到日頭西斜,朱棣才重新露麵。
讓太子熾那小胖子替自己送老鄉親們離宮,臨走還不忘讓人打包剩下的菜肴,給鄉親們拿去驛館當晚飯。
雖然鳳陽這群老鄉並不缺這點吃食,但仍然千恩萬謝的接過。
這群人心裡明鏡兒一般,這是皇帝又在敲打他們呢,告訴他們不能忘本。
待到朱高熾送客回來,朱棣正泡著濃茶,開始醒酒。
“怎麼樣?”
朱高熾小心應對著:“都送走了,鄉親們臨走之時,還在千恩萬謝父皇。”
朱棣笑笑:“他們真正想感謝的,應該是你小叔叔吧?”
朱高熾笑笑:“小叔叔確實很受愛戴,應是當年的善舉吧。”
“嗯”,朱棣不置可否,忽然問道:“我打算年後讓你正式參政,入駐內閣。”
朱高熾一愣,旋即疑惑:“兒臣不是已經在內閣了嗎?”
“不一樣。”
朱棣眼睛一眯:“以後通政使司遞交的奏疏先從你那過一遍,拿不準的再來問我。”
“不。”
忽然又搖搖頭:“拿不準的,你先去問你小叔叔。”
說著站起身,拍拍太子的肩膀:“當年父皇讓你大伯父參政的時候,可沒你蘇叔叔這樣一個人輔佐,你要慶幸。”
“是,兒臣很尊敬小叔叔的。”
“光尊敬還不夠。”
朱棣的臉色愈發嚴肅:“你要從他身上學東西,上到天文,下到修腳,蘇謹會什麼,你就要學什麼!”
“啊?”
“自己慢慢悟吧,老子先去睡一會。”
看著朱棣搖搖晃晃離去的身影,朱高熾陣陣納悶:“真的連修腳都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