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白樺林》
第687章 《白樺林》
穿好羽絨服,許諾拉著林晚晴奔向了雪地裡。
“嘖嘖,跟沒見過雪一樣。”趙磊興致缺缺,雙手往袖子裡一套,跟個老大爺一樣悠哉悠哉地溜達著。
其他人雖然也興奮,但也要好很多。
這麼多人裡,就許諾跟林晚晴兩個南方人,看見雪就跟看見了寶貝一樣。
“如果竇娥當時在喀納斯,我看六月飛雪的故事也就不存在了。”小撒伸手捏了一個雪團,感歎不已。
“你們讀書人就是壞啊,一肚子壞水。”趙磊嘿嘿直樂。
“看招!”小撒一個雪球砸在了趙磊脖子上。
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許諾興高采烈地拉著林晚晴拍照,然後發給了老兩口,“看!六月飛雪!”
六月飛雪,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哎呀!有人偷襲!”林晚晴尖叫一聲,躲在了許諾背後。
四個雪球齊刷刷砸在許諾背上。
“都彆跑啊!”許諾轉身就開始捏雪球,一砸一個準。
局麵瞬間轉變,林晚晴捏雪球,許諾負責進攻,幾個人被砸得受不了,四散逃開。
許諾對趙磊窮追不舍,足足攆了幾百米。
剛剛他就是主謀,就他砸得最歡。
“快,跟上他們!”
導演急吼吼地招呼著,“彆讓他們打起來了。”
一群人衝進了一片樹林裡。
找到許諾和趙磊的時候,兩人已經停火了,站在一塊墓碑前沉默不語。
張自強湊了過去,“這是什麼情況?”
“墓碑。”
許諾輕聲道。
張自強再湊近了些,看清楚了墓碑上寫的字。
“我等不到你回來了。”
短短八個字,卻道儘了一生的辛酸。
張自強仔細瞅瞅,沉吟了半天,“看上去像是一個女子的墓碑。”
許諾伸手把墓碑上麵的雪掃了掃,露出了墓碑的全貌。
墓碑已經很舊很舊了,上麵的字跡也有些模糊。
這時李局長和當地一個村長模樣的人也過來了。
“阿不拉村長,這塊墓碑為什麼會在這裡啊?”李局長開口問道。
阿不拉白發蒼蒼,低頭看了看墓碑,陷入了回憶當中。
眾人也沒有打擾他,靜靜地等待著阿不拉開口。
許久之後,阿不拉歎了口氣,“我也是從老人那裡聽來的。”
村長一開口,故事感撲麵而來。
老村長一把年紀了,他都要從老人那裡聽來,這故事得多久遠。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八九十年前,祖國受到侵略,雖然戰火並沒有蔓延到xj,但很多人都響應號召,與祖國同呼吸共命運,奔赴前線參戰。”
“吾拉木艾力·阿布都熱西提就是這樣一個熱血男兒,他積極響應號召,拿著武器奔赴抗戰前線。”
村長一說出來名字,大家都有點不淡定了。
這名字有點拗口啊。
“吾拉木艾力·阿布都熱西提,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很多年後,回來的隻有一張犧牲證明。”
村長繼續講著故事。
“阿依努爾·尼亞孜,從他走後就一直在等他回來,這片白樺林,是他們約定的地方。”村長歎了口氣。
“阿依努爾就是這塊墓碑的主人,大概在六十多年前吧,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阿依努爾憂思成疾,因病去世,後來村裡人就把她安葬在了這裡。”
阿不拉村長的故事講完了,一個很悲情的故事。
眾人都沉默了。
一個熱血青年,不遠千裡奔赴前線,拿起手中的武器為祖國和平而戰。
一個美麗的姑娘,默默地在家鄉等待愛人的歸來,卻隻等到了愛人的死訊。
許諾默默蹲下身子,把周圍的雜草拔乾淨。
眾人鞠躬,然後離開了這片白樺林。
走出白樺林之後,許諾忽然停下了腳步。
“這個故事是不是應該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看向眾人。
“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我想為他們獻上一首歌。”許諾回頭看了眼雪中的白樺林。
一把吉他遞了過來,許諾站在白樺林外。
“一首《白樺林》給獻他們。”
天空的雪還在下著。
吉他的前奏聲憂鬱而嚴肅。
“靜靜的村莊飄著白的雪,
陰霾的天空下鴿子飛翔,
白樺樹刻著那兩個名字,
他們發誓相愛用儘這一生。”
低沉的嗓音,暗淡的天空,氛圍變得緊張而又凝重起來。
三四句開始,旋律又出現了一次跳躍,讓情緒也變得曲折起來。
許諾就像是一個講故事的人。
跟阿不拉村長講的故事不一樣,他的故事很簡潔,沒有太多遐想的空間。
但歌曲是有更多情緒的,許諾化身為第二個講故事的人。
他在講他從阿不拉村長那裡聽到的故事。
一對戀人在戰爭年代生離死彆的故事,一個充滿悲劇美的故事。
“有一天戰火燒到了家鄉,
小夥子拿起槍奔赴邊疆,
心上人你不要為我擔心,
等著我回來在那片白樺林。”
許諾的歌聲,不像之前唱的那些歌曲鏗鏘有力,有點像是詠歎調,像是在朗誦一樣,有種特彆的感覺。
阿不拉村長胡子不停地顫抖著,他看著許諾身後的白樺林,眼淚順著眼角的皺紋滑落。
雖然許諾唱的是他講的故事,但他卻真真切切體會到了故事裡的悲傷。
回不來了,一切都回不來了。
雪還在下,越下越大,寒風呼嘯,吹動了白樺林的樹葉,莎啦啦的聲音,像是白樺林在和聲一樣。
“天空依然陰霾依然有鴿子在飛翔,
誰來證明那些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莊依然安詳,
年輕的人們消逝在白樺林。”
還是那些字眼,然而經過重新排列組合之後,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物是人非。
有些歌迷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煙花易冷》,同樣的悲情故事,同樣的等待成空。
“雨紛紛舊故裡草木深”跟“雪依然在下那村莊依然安詳”完全是兩個極端。
《煙花易冷》描寫的是山門傾塌,荒草叢生,而《白樺林》是村莊依然安詳,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象,卻有著相同的作用——凸顯物是人非。
雪地裡,隻有雪落下的聲音,以及悲傷的歌聲。
“噩耗聲傳來在那個午後,
心上人戰死在遠方沙場,
她默默來到那片白樺林,
望眼欲穿地每天守在那裡。”
阿不拉老淚縱橫,這個他從小聽到大的故事,這一刻好像突然有了新的生命力。
他不太會講故事,即使聽了這麼多次,他也隻會乾巴巴地描述經過和結局。
但從這首歌裡他聽到了更多的自己講不出來的東西。
阿不拉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任由雪飄落在他花白的頭發上。
其他人見狀也脫下了自己的帽子,肅立一旁,靜靜地聽著這個故事。
許諾抱著吉他,嘴裡吐出一口霧氣。
“她說他隻是迷失在遠方,
他一定會來來這片白樺林,
天空依然陰霾依然有鴿子在飛翔,
誰來證明那些沒有墓碑的愛情和生命。”
即使在唱情感最飽滿的地方,許諾的聲音依舊十分克製。
他不是吾拉木艾力·阿布都熱西提不是阿依努爾·尼亞孜,他隻是一個旁觀者。
或者說他在扮演一個吟遊詩人的角色,故事就是這樣子的,具體的情感應該怎麼,由聽的人自行感受。
每一句都是在描述,描述故事的發展,卻不做任何評價。
“雪依然在下那村莊依然安詳,
年輕的人們消逝在白樺林,
長長的路呀就要到儘頭,
那姑娘已經是白發蒼蒼。”
低吟淺唱的風格,也許是最適合這一對上個世紀的情侶的。
觀眾們好像看見了英姿勃發的吾拉木艾力和阿依努爾在白樺林裡幸福依偎,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樹林。
時間一點點過去炮火蔓延,吾拉木艾力在一個穿著樸素的人的召喚下,毅然決然地拿起武器,離開了白樺林。
阿依努爾眼含熱淚揮手送彆。
白樺林從綠變黃,再由黃變綠。
春去秋又來,年輕漂亮的阿依努爾臉上長滿了皺紋,頭發也開始變得花白起來。
白樺林裡從此失去了笑聲,隻有一個孤獨的身影。
“她時常聽他在枕邊呼喚,
來吧親愛的來這片白樺林,
在死的時候她喃喃地說,
我來了等著我在那片白樺林。”
淒美的曲調,含蓄克製卻又充滿故事的歌詞,《白樺林》讓節目組和阿不拉聽入了迷。
雪越下越大,風越來越烈,眾人就靜靜地站在白樺林外。
風聲,雪聲,樹葉的沙沙聲,以及眾人的呼吸聲,形成了一副絕佳的畫麵。
阿不拉的帽子裡已經堆了一層雪,頭頂的白發顯得更加蒼涼。
每個人的頭頂,都有一層積雪。
攝像師屏住呼吸,把這一幕記錄了下來。
許久之後,眾人回過神來。
“雪下大了,我們回去吧。”
眾人最後看了一眼白樺林,轉身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村莊裡。
而這首《白樺林》,也成為了《唱響華夏》第二季最後的名場麵。
無數網友瘋狂追捧《白樺林》,甚至有人願意為了這首歌特地跑一趟喀納斯。
音樂的魅力,有時候可以翻越重重阻礙。
由於大雪,喀納斯的旅行計劃被取消,但阿勒泰文旅局已經心滿意足。
《白樺林》這首歌,有吾拉木艾力的故事在,誰都搶不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