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沒發現坐在身邊的魔女臉上的異樣,既然知道了自己可以留下少量物品,他便強忍著精神的不適,從口袋裡翻找出了些玩具:
“食物、飲用水、換洗衣物,香皂需要嗎?先留下吧。哦,我沒有女裝的癖好,身上帶著女式服裝是為了應對一些尷尬場合。”
他將那些從玩具變成實物的物品,塞到了伊莎貝拉小姐手中。隨後感覺自己實在快要撐不住了,才終於檢查起了新入手的卡牌。
手中全新卡牌的背麵和“羅德牌”以及“萬象無常牌”有著一模一樣的圖案,將它翻到正麵,看到卡麵上方用鎏金的德拉瑞昂語書寫著:
【不死幽魂】
卡麵上,是漫天黃沙中屹立在聖德蘭廣場邊緣的房子的二樓窗口,麵色慘白、模樣模糊不清的阿爾芒·貝恩哈特先生,從窗戶看向了卡麵外。構圖說不上是驚豔,卻格外讓人膽寒。
在正麵的下方,則寫著三行句子,夏德輕聲將其念了出來:
【死於災難,又在末日來臨時,自死亡中回歸的靈魂。】
【生死逆轉的災難,來源於米德希爾堡。】
【當最後的時刻到來,死亡本身也將歸於終結。這個時代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死亡,這裡也沒有生命。】
讀完了這句子,兩段陌生的記憶,便出現在了夏德的腦袋裡。
第一段記憶,發生在夏德不認識的城市中。
記憶中的畫麵似乎是在黑夜,模糊的城市風景,他隻來得及看到似乎有一座巨大的拱門屹立在城區。隨後,一團耀眼的白色光芒升上了天空,而在那光芒中,因為這驚奇的場景而在街上抬頭去看的市民們,身體便都融化成了光芒。
而這段記憶的主人,也就是貝恩哈特先生,雖然試圖逃進房子裡躲避這光芒,但最終也融化在了光芒裡。
第一段記憶到此為止,非常的簡短。但夏德也得到了重要信息,他不存在的往世·第六紀元中,貝恩哈特先生沒有死在亡靈動亂的米德希爾堡和西卡爾山,沒有因為潘塔納爾之戰而在亨廷頓市被牽連,反而死在了一座夏德不認識的城市,死因則是融化成了光。
“這不是末日時的場景,是末日前的場景貝恩哈特先生和勒梅爾太太,都死在了末日之前,隻有史密斯先生和太太,真正活到了末日到來的那一刻那讓人們融化的光芒是什麼?”
第二段畫麵,哪怕夏德隻是觀看記憶,也能感受到死亡的陰冷。
場景非常的熟悉,冥月半沉在漆黑的水麵中,無數死去的靈魂在水麵上站立,向著冥月的方向前進。此時的視角極為有趣,死亡的貝恩哈特先生無疑也是靈魂中的一員,因此此時的夏德正從未有過的深入到了死亡的水域中。
冥月似乎觸手可及,哪怕與喬伊·巴頓的最終之戰時,他都沒能深入到這種位置。
但很快異變發生,冥月的光芒黯淡,直至完全熄滅。那些像是自身也能散發出柔和白色光芒的靈魂們,便一個接著一個的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切都無聲無息,但觀看這一幕的夏德卻感覺汗毛都要立起來了。而貝恩哈特先生無疑是幸運的那一個,他與極少數的靈魂的光芒並沒有熄滅,而是繼續行走在黑暗中。
直至黃沙從麵前吹來,黑色的上方出現了昏黃的光芒。很快就連腳下也被照亮,沙礫上無法留下靈魂的腳印,四麵八方隻能看到一座座城市的殘骸。似乎連空間也發生了異變,正常世界的城市不會相互距離如此之近。
但無意識的靈魂沒有理會這些,他隻是向前行走,一直向前行走,卻不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到達儘頭了。
這兩段回憶結束,靈魂都有些麻木的夏德清醒,他看向手中紙牌:
“末日到來時,就連死亡概念本身都不存在了。大部分靈魂瞬間湮滅,貝恩哈特先生之類的‘幸運兒’回到了‘現實’,卻依然本能的向前行走,以為自己還有歸處所以,他的靈魂才會這麼古怪。”
他並非是在心中總結,而是說出了這段話。一旁抱著雜物的魔女輕輕點頭:
“這類邪物在‘現在’很少見,我從未見過它們可以被消滅。”
“所以,這裡真的連死亡都無法實現了嗎?”
心中默默說出了不知說過多少次的那句話:
“露維婭,你到底經曆過什麼?”
白霧從周圍席卷而來,遮蓋住了這本應不存在的時空。因為同樣有著時間的力量,因此阿黛爾·伊莎貝拉也能看到這些白霧。
她知道夏德要離去了,也看到了夏德正試圖最後和她說些什麼。最後的大魔女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在夏德的身影隨著白霧徹底離去之前,她掐破自己的手指,將印有自己血液的指印,點在了夏德的額頭:
“我會等你回來的。”
陌生的靈通過如此古怪的方式注入到了靈魂中,白霧徹底覆蓋眼前的同時,夏德清晰的聽到了“哢嗒”聲在耳邊響起。
白霧散去,顯露出了亮著煤氣燈的家中書房的場景。而耳邊的“她”,繼續訴說著最後的魔女給予了夏德怎麼樣的禮物:
【外鄉人,你感受到了奇跡與啟迪,你對‘凝固的時間’有所感悟。】
【外鄉人,你獲得了奇術阿黛爾的時間靜止。通過注視目標發動,對單一個體生效,完全靜止其時間,消耗極大。對應時空靈符文。】
又是稍稍停頓,讓夏德能夠感受到魔女最後的聲音,依然在他心中回蕩:
【外鄉人,你獲得了‘魔女殘響·最後的議長伊莎貝拉’。該殘響性質特殊,你的低環升華之語對其無效。】
夏德站在門口看著眼前,窗外是被路燈和一戶戶的燈光點綴著的托貝斯克市的夜景,貓趴在書桌上懶洋洋的向夏德叫了一聲,希望夏德儘快回到桌邊坐下撫摸它。
“她”說完了最後的句子:
【外鄉人,你回歸了現在的時光。】
【下次開啟時間,現世·第六紀元,通用曆1854年雷霆之月。】
夏德輕輕“嗯~”了一下回應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卡牌,隨後又取出小鏡子,看著眉心的血痕像是風化的水漬一樣一點點的消失。
但那份力量,已經沉澱在了他的靈魂中:
“對單一個體生效的時間靜止奇術,第八段魔女殘響伊莎貝拉小姐這份禮物,實在是太過豐厚了。”
此時是陽光之月24日周二,下一次再見到這位魔女是一周後,夏德決定一定要好好感謝她。
至於這一次獲得的信息,除了知道貝恩哈特先生過去的死因之外,更是知曉了末日時代的死亡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一切比他想的還要可怕,時間和空間混淆,生與死不再具有意義。他此時甚至懷疑,終末之城·托貝斯克,是否真的真實存在。如果一切都邁入了終結,那麼那片黃沙中城市的風景,到底是世界的遺骸,又或者隻是某個人的孤獨所化作的概念性場景。
他猛地甩頭,將這古怪的念頭忘記。將手牌甩到空中,在其在自己麵前沿著軸線旋轉的同時,附著了火焰的手指點在了紙牌上:
“【災厄紙牌·不死幽魂】。”
初火壓製了災厄的力量,讓它的部分力量展現在了夏德的麵前。貓忽的站起身,瘋狂的向著夏德喵喵~叫著,隨後居然直接衝向了夏德。
感覺全身發冷的夏德,急忙解除了紙牌的力量,然後抱住了跳向他的焦急的貓。
“放心,放心,我沒事。”
將小米婭抱在懷裡撫摸,炸毛的貓也逐漸恢複了正常狀態,但就是膩在夏德懷裡不肯離開。
夏德也知道了【災厄紙牌·不死幽魂】的用途,初火壓製的情況下,它可以讓夏德短暫的轉變為死者。身體的血液不再流動、心臟停止蹦跳、體溫降低、出現屍斑,而解除了效果後便可以立刻恢複正常。
“屍化術嗎?”
他將【不死幽魂】與【雙生戀人】【深海之影】放到一起,送回到了地下室。這些紙牌以後可能會有大用處,但至少今晚,夏德用不到它們。
抱著嚇壞了因此一直撒嬌的貓又看了一會兒書,露維婭在八點以後才用鑰匙打開了樓下的房門。
工作了一整天的紫眼睛姑娘看起來有些疲憊,洗漱過後擁抱著夏德在臥室準備休息的時候,卻還是主動想要吻他,但卻被夏德拒絕了:
“快休息吧,你瞧你,現在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嘉琳娜小姐不是經常說嗎,睡眠不足是姑娘們最大的敵人。”
臥室煤氣燈已經關上,貓縮在枕頭旁團成了貓球的模樣,打定主意今晚不去衣櫃裡待著。紫眼睛的姑娘在黑暗中看著夏德,有些遲疑的問道:
“可是你讓我今晚來這裡”
“露維婭,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你們的生日禮物已經足夠了,我讓你來我這裡,隻是為了那個嗎?”
他抱著露維婭躺下:
“隻是想要和你一起入睡,然後去看明天的太陽。”
紫色的眼睛中帶著笑意:
“那些魔女們被你騙到手,現在看來是有理由的。”
“露維婭~”
“是的是的,休息了。那晚安了,夏德,明早見。”
“晚安,露維婭,祝好夢,明早見。”
“喵~”
“你也晚安,米婭。”
貓與外鄉人與占卜家小姐閉上了眼睛,每個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夢。而當夏德的意識在夢中墜落,當他站穩身體,便看到自己再次回到了,聖德蘭廣場六號的破敗之家中。
s:魔女殘響:
1、學院的建立者瑪娜·費蓮安娜
2、黃月的魔女布萊妮·歐蘭諾德
3、紅龍魔女菲歐娜·德拉戈
4、威頓的魔女皇帝薇爾莉特
5、瑟克賽斯校長舒爾茨·特蕾莎
6、冰之魔女克洛伊·馬爾克斯
7、毀滅時光之女露維婭·安娜特
8、最後的議長阿黛爾·伊莎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