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於是先請教了一些關於藥劑學的小問題,豐富自己即將提交的結課論文的內容,隨後又與這位知識淵博的女士聊起了格林湖地區的風聞和傳說。
後來,夏德甚至將胸前掛著的鑰匙變作了法杖,遞給她讓她幫忙檢查一下。看得出來,棕色頭發的女士對夏德的信任有些詫異,還調侃著夏德也不怕她拿著這件遺物逃走。
她很認真的檢查了這件遺物,然後印證了夏德的想法:「是的,這根法杖實際上是一株已經死去的樹苗。」她頗為驚歎的撫摸著木杖表麵:
「真是令人驚訝,上次雖然見到它的表現很不凡,但我還以為最多隻是守密人級的遺物。現在看來,它最少也是賢者級的武器,甚至有可能是天使級。而且這件遺物的作用,絕對不僅僅是增強施法效果這麼簡單。這種遺物,我過去居然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承認自己的不足,也是智者的表現之一。」夏德說道,接過了藥劑師小姐丟回來的法杖:
「我得到這件遺物的時間也不是很長,目前隻是用來增幅自己的奇術。藥劑師小姐,你既然是高環術士,常用的遺物,應該也很厲害吧?」
「當然。」女術士笑著說道:
「我目前的狀況暫時用不到它,但下次見麵我可以帶來給你看看。那是一本天使級的書籍類遺物,同樣可以增強施法。雖然比不過傳聞中「喚神者'手中,那把傳承自第三紀狩魔獵人的長劍,但至少也是較強的天使級遺物」
她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
「我還有很多高環女術士朋友,就算在所有人中,我的這件遺物也是很令人羨慕的。」
她這倒是沒說錯,印象中嘉琳娜小姐、阿芙羅拉小姐、西爾維婭小姐、卡珊德拉婆婆和貝納妮絲小姐戰鬥時,雖然也會用遺物進行輔助,但她們手裡都沒有真正意義上可以當做主力的天使級遺物。
兩人將這個下午大多數的時間,都花費在了聊天上。夏德發現這位「知識與智慧」的大魔女果然很符合身份,她的知識淵博,看待問題的角度新穎且深刻。不管和夏德聊起什麼,都能給出自己的看法,甚至對於政治與兩國之間的關係,看的都比大多數人要清楚。
至於夏德自己,在聊天的時候也沒有隱瞞自己對於第五紀元的熟悉,在談到了第五紀元的魔女皇帝們的時候,更是說出了很多與主流學術觀點不同的看法—比如他認為,第五紀元末尾魔女皇帝們的內戰並非是為了爭奪更多的權力,而是其中的一部分人認為,是時候結束魔女皇帝們的時代了。
對於古代文字解析,夏德更是有自己的心得,而談起吸血種、美人魚、精靈等主流的異種生物種群,夏德有更多話想要說。
到了傍晚時分,由於濃厚的白霧包裹,天空根本看不到昏黃的光芒,隻是感覺霧中的能見度下降了不少。兩人結束了關於精靈與世界樹的話題,又看向鐵匠的墓碑,但靈魂仍然沒有出現。
意猶未儘的藥劑師小姐對他說道:
「再等一個小時,如果還不行,我先帶著你去看看曾經被盜的那塊墓,然後我們就離開,下次可以再來。你不是還要回去照顧你的貓嗎?」
雙手環抱自己的雙腿,坐在軟墊上倚靠著不知名墓碑的女術士眼睛亮閃閃的看著夏德:
「和你談話還真是有趣,在這裡坐了這幾個小時,也沒感覺很無聊。那麼趁著有時間,我也來履行我的承諾吧。華生先生,關於愛德華茲家族的事情,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兩人相距一米五的距離,在霧中甚至都無法很清楚的看到對方的表情,這談話方式很奇怪:
「我想詢問一則愛德華茲家族的預言—當彌合之日到來,離散的血脈終將回歸家族的原點。
我們將共飲長生的美酒,逃離世界的樊籠。你是否聽說過這個?」
這是丹妮斯特小姐從預言家協會「不告而取」的,第四代的四人的父親普萊德·愛德華茲,曾想要解讀的預言。
棕色頭發的女士歪著頭看著他:
「雖然已經知道了你知道很多事情,但聽到這個我依然驚訝。是的,我當然知道這個,實際上,每一個愛德華茲都知道這個。當我們成年以後,都會在夢中聽到這則預言的內容,就仿佛這則預言已經刻在了我們的血脈中。哪怕我已經十一環了,依然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力量你不要小瞧我,我有十三環的朋友,她告訴我,安心等待就好。」
「你對這預言怎麼看?」夏德又問。
「家族的事情,肯定有更深的秘密,在今天得知曾曾祖父是十三環術士前,我就知道這件事。隻不過,離散的愛德華茲們,都沒能回到島上進行調查,前幾年我的狀態比現在還差,也沒能安心回來調查。這次回來,又恰好撞見了你。」
她一瞬間似乎是想要衝夏德露出笑意,但又矜持的沒有這樣做,她還記得自己是誰:
「至於預言的內容,我想這意味著,家族所有人終會有一天,重新回歸這座島嶼,回到那座宅子。銘刻在我們血脈中的力量和聲音,在呼喚我們這樣做,連命運也仿佛在指引我們這樣做。我不知道這會導致什麼,所以我隻能不斷變強,不斷變得更強,這樣才能保護自己。」
她微微抿嘴,看向那英俊的年輕人:
「華生先生,請允許我探聽你的個人信息—你成為環術士,並一步步的晉升是為了什麼?」夏德想了一下:
「一方麵是因為我喜歡探索力量,喜歡鑽研有趣的知識,見證有趣的故事,一方麵當然也是為了保護自己和家人朋友。既然存在一部分人擁有超凡力量,那麼被迫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我,也必須擁有。」
大概隻有外鄉人自己與「她」,才能體會這句話的分量。
藥劑師小姐則哀傷的說道:
「而我,隻是為了保護自己。父親和母親死後,我就再沒有什麼朋友了。血脈中回響的聲音,催促我不斷變強,變得能夠應付任何的事情。哪怕我現在是十一環,哪怕過段時間我能恢複自己全盛時期的力量,但依然不夠,我不知道我那十三環的先祖,到底做了什麼。」
她自嘲的笑了笑:
「彆看我等級遠比你高,其實你的天賦應該比我好。我雖然看不出你的臉和長相,但我能看出你真的隻有二十多歲,而且是憑自己的力量晉升到了六環。而我的路已經走儘了,十一環大概就是我的儘頭。對大多數環術士來說,這已經足夠,但對我」
她大概沒和多少人說過這些話,因此情緒有些激動,但她仍然在努力控製自己。夏德一瞬間甚至感覺到了她的哀傷和彷徨,她的確與他認識的所有魔女都不同。
「你不是認識很厲害的十三環的朋友嗎?」
夏德問道,藥劑師小姐搖搖頭,握緊拳頭放在胸口:
「人,還是要靠自己。況且那位女士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到真正的生死關頭,我不會輕易向她求助。」「那麼當你的家族彙聚到那邊山頂上的大宅,我向你承諾,如果我能夠幫到你,我一定會和你一起去的。」
他笑著說道:
「反正我也要找你家的所有人,試試看到底誰認識那個符號哦,我怎麼忘記讓你看看了?」
說著,他取出了筆記本,將那個日月星辰的特殊圖案畫了出來。藥劑師小姐一眼就認出,這是夏德使用法杖時,出現在腳底的黃金儀式基陣,但她並不認識:
「你說的那封有這個圖案的信件,是
家族中誰寫的?又是寄給誰的?」「第四代四人的父親,也就是你的祖父」
他看向藥劑師小姐,後者輕聲說道:
「你果然猜到了,是的,我的父親是三子阿爾馮思·愛德華茲。不要問我是否有兄弟姐妹,適當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好吧,那封信是你的祖父寄出的,寄給百年前威綸戴爾市一位很有名的民俗學者,討論的內容和長生種族的傳聞有關。但信寄到的時候,那位老學者已經去世了,所以信件被他的家人和其他遺物一起存放了起來,直至被我的老師發現。」
他說著,將話題重新轉回去:
「既然你也不認識,就請幫我翻找一下你父親的遺物,確定他是否提到過這個圖案。如果還不行,說不定我最後真的要依次去見,你所有在世的親人們。」
「你有些自大了,你雖然很厲害,但也隻是六環,而這件事與至少一位十三環有關。」她提醒道,看向夏德的眼神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我還認識我的一些其他親人,我也會讓他們看看這個符號。我很感謝你能想著幫我,但即使你的命環比彆人大,有些事情辦不到就是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