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暫時控製住她嗎?」
和夏德一起在護盾中的希裡斯問道,夏德點點頭:
「禁錮之光!」
銀色光環飛出,直接套在了那個冒著黑煙的希裡斯的脖子上。真正的希裡斯麵露古怪的神色,但還是上前幾步將她抱住,讓她不會摔倒在地:
「我知道你在憎恨,但他畢竟是父親。在他離開前,我並不是被風和雨養大的。」
冒著黑煙的人影似乎抽泣了幾下,隨後便消散了。一些白色的絲線附著到了希裡斯的手腕上,她並沒有避開它們,而是體會著那些過去的怨恨與記憶「對於我們這些信仰吾主【遺忘老人】的環術士來說,記憶的力量比其他環術士更加重要。
像是怕夏德擔心,希裡斯對夏德解釋道,夏德也明白希裡斯的力量得到了增強。
而當希裡斯完整的體會了新獲得的力量後,她看向身後的夏德時,夏德無法理解她此刻眼神中的含義:
「我們繼續吧。」
第三個懺悔櫥中並沒有敵人,而是傳出了剛才那含糊的男聲。
於是夏德和希裡斯再次走了進去,關上門以後希裡斯在黑暗中進行了第二次的懺悔:
「神父,我有罪。我明知自我的犧牲,才能拯救這片土地,但我貪戀活人的溫度,眷戀世間的繁華有人,有很多人曾自願犧牲,但我抗拒這個選擇。
「你
夏德想要說話,但金發姑娘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
內壁另一側的聲音說道:
「珍愛自己的生命,是我們作為凡人,感恩世界的最好方式。也許犧牲是有作用的,但也許,還有其他的辦法。
「是的,還有其他的辦法但這會有其他人犧牲。我
「我明白。那麼如果真的到了最後關頭,你願意犧牲嗎?」
「是的,去拯救那些我愛著的人。」「所以,你並不自私。」
又是金屬摩擦地麵的聲音,夏德於是從腳下的縫隙中拿到了第二塊鏡子碎片。
他很嚴肅的對希裡斯說道:
「我已經說過了,我有辦法解決問題,輪不到你的自我來犧牲。」
年輕姑娘在黑暗中,在很近的距離下看著他:「我會聽從你的話。但如果,如果你失敗了呢?「我不會失敗的。
「傲慢是原罪。夏德眨了眨眼:
「如果我失敗了,那就代表我已經死了。這之後,你想要做什麼,我無法去管。但總要有人去犧牲,我如果犧牲了,我希望自己能夠死的有些價值至少不需要第二個犧牲者了發生這些的前提是我已經死了,你想要和我討論這個話題嗎?你想要和我談談,我會怎麼死去嗎?」
金發姑娘漂亮的臉蛋露出了些許悲傷的神色:「你不會死的,誰都不會死去的。
夏德露出了笑意:
「你瞧,這個話題不需要討論。所以,是否需要你去犧牲,也不需要討論。」
他們一起走出了第三個懺悔櫥,隨後打開了第四個。
因為有之前的經驗,夏德打開門之後立刻就向著一旁躲閃,避開了從內部射出的記憶絲線。
而這一次從門內走出來的,則是大叫著「我不想死」的希裡斯。
依然由夏德用禁錮之光製服了她,希裡斯上前抱住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姑娘:
「不要驚慌,也不要悲傷,我們都貪戀著活人的溫度,但我確定自己絕對不會死的,因為
她回頭看了夏德一眼,什麼都沒說,而被她抱著的冒著黑煙的姑娘也看向了夏德。黑暗的懺悔室中沉默片刻後
,夏德聽到了不知是誰說了一聲「謝謝」。冒著黑煙的姑娘再次消失,依然是白色的記憶絲線附著到了希裡斯的身上。而這一次,希裡斯背後的命環直接顯現了出來。代表著文明力量的黃銅啟迪要素,為她銘刻出了七環的啟迪靈符文【犧牲】。金發姑娘抿著嘴看著空蕩蕩的懷裡,好半天才站起身。她此刻雖然沒有看向夏德,夏德卻莫名的明白了她內心的柔弱。於是走過去想要擁抱一下她,但卻被希裡斯躲開了:
「我想,我還能堅持。」
於是兩人來到了第五個懺悔櫥,依然是那道模糊的聲音詢問想要懺悔的內容。
而這次進入懺悔櫥以後,希裡斯沉默了好一陣子才說道:
「神父,我有罪。我嫉妒。」「嫉妒何人?」
這一次,希裡斯可不如前兩次那麼的堅定:「我的好友。我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的勇氣嫉妒她與我的另一個好友的關係。」
「她」忽的在夏德耳邊輕笑,夏德一下便明白了過來,於是裝作自己此刻耳聾了,縮在角落裡一言不發。
「我知道這不對,但我依然嫉妒。她擁有幾乎一切,而我什麼都沒有。她依然是我的好友,也永遠是,但她與他」
那模糊的男人聲音居然笑了起來:
「在愛情與戰爭中,任何的手段,任何的情緒都是可以被原諒的隻要合法。希裡斯,這沒有什麼錯誤,去追求自己的心吧。不要,絕對不要,愧對自己的一生。」
摩擦聲中,最後一片鏡子碎片從腳下滑了出來。夏德將其撿起來以後,發現三塊碎塊剛好組成了一麵完整的鏡子。
那鏡子並不是遺物,而是某種奇特的煉金物品但很可惜,夏德並非它的主人,因此他就算用那鏡子照著自己,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離開了第五個狹小的禱告櫥以後,夏德將那鏡子交給了希裡斯。後者將鏡麵對準了自己的臉,隨後忽的手抖了一下,讓那鏡子直接掉在了地麵上,她則是有些驚恐的後退,被夏德攙扶住之後,一起看到地麵上的鏡麵在放射出潔白的光芒。
一道身影自那光芒中浮現了出來,這不是陌生人,就是希裡斯的父親拉瑟斯先生。身穿褐色長袍看起來和守護者的形象一模一樣。隻是,當注意到他的表情,看到他關切的望著希裡斯時的神情時,夏德又莫名的明白了,這絕對不是沒有感情的守護者。「父親
希裡斯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了這個單詞,而夏德則在想,這又是哪個版本的拉瑟斯先生。好在,也不需要他去詢問,自鏡麵之光中出現的拉瑟斯先生主動開口道:
「希裡斯,你長大了我真的很高興能夠見到你,但你的出現也就意味著我是,在走向守護者試練之路最後一步前,用教團的神術分割出的記憶。」
中年男人臉上關切、悲傷和愧疚的表情,絕對不是偽裝出來的:
「我在這裡留下了最後一段記憶,一方麵是希望在有可能的未來中,指引你繼續走下去,一方麵也是為了抱歉,希裡斯,我知道自己做出了怎樣的決定,也知道這決定意味著什麼,但有時候,成年人就是要麵對不得不麵對的選擇。
「你能夠對話嗎?」
夏德終於開口詢問道,那身影看向了夏德:「現在距離我留下這段記憶還沒有超過十五年記憶的磨損不是很嚴重,可以簡單的進行對話。」
他注意到了夏德攙扶希裡斯的動作,但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當年離開我,離開教團,就是為了」
「為了這片大地。我在調查的過程中,知曉了守護者的存在,覺察到了大地之
心的偉力,也明白了他們這樣做的意義。」
「為什麼不辭而彆,至少可以留下一封信。」夏德也問道,然後注意到自己懷裡靠著的姑娘在微微顫抖。
「曆任守護者生前,都是莫名失蹤的。我們不能留下任何關於自身離去的線索,想要找到我們,隻能
力
通過一步步的試煉和考驗。
拉瑟斯先生說到這裡,表情嚴肅了起來:
「希裡斯,你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應該也明白我在說什麼。如果你願意繼續走下去,我會祝福你,並很高興自己的女兒也選擇了這條路。下一個目標,在這座教堂的地下室,你需要破解我留下的謎語。
「如果她不願意呢?」
夏德問道,拉瑟斯先生像是早已想到了他會這樣詢問:
「希裡斯已經長大了,我將責任丟給了她,也將選擇權給了她。雖然我依然是她的父親,但我已經沒有任何的權力,再去約束她,給她規劃人生的道路了。如果希裡斯不願意繼續下一步,我尊重她的決定,並希望」
視線看向自己的女兒:
「希望你這一生幸福,我的女兒。很抱歉,我不能看著你長大成人,但如果你已經下定了決心,就離開吧,和正常人一樣的成婚、生子,然後看著他們健康長大。不要變成我,成為像我一樣,不負責任的大人。不要在乎這座教堂,帶著黃金黎明,離開蘭德爾河穀吧,永遠都不要回來,永遠
最後的一句話斷斷續續非常模糊,而自鏡麵中浮現出的白光也開始閃爍,直至驟然熄滅。而最後一句模糊的話語中,夏德隻聽到了一聲「抱歉」。
光芒的消失,讓禱告間又陷入了黑暗中,但夏德依然能夠看到希裡斯的臉。金發姑娘怔怔的看著麵前的鏡子,隨後,便是夏德的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