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即使不知道輝石所需要的數量,也肯定想要更多。所以他不是並不著急進入沼澤,而是必須留下,至少也要拿到這裡的輝石:
“所以,他才會被魔女的追隨者看到,不是不謹慎,是必須留下!”
想明白了這一點,夏德並沒有去解決眼前守密人的考驗,因為顯然普利夏爵士已經做到了最後一環,而他現在才剛開始,已經追不上進度了:
“既然守密人還在這裡,這就說明,至少考驗還沒有結束!”
想到這裡,夏德嘗試著在內心積蓄憤怒,然後站在那隻紙殼屋旁邊,雙手掩住了自己的麵孔。
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石質皮膚從雙手蔓延向全身,與此同時,背後也生長出了蜷縮著的兩翼,夏德在風雪中再次化作了石像。
頭發花白的老人見到這一幕,微微搖頭後重新縮回了紙殼房內。風雪愈發的大了,雪花覆蓋了天使石像的頭頂和肩頭,逐漸的,石像被雪覆蓋住了。
沒有人會想要在這種天氣,涉足根本沒人掃雪的肮臟巷子。空蕩蕩的巷子,在半小時後才迎來了新的身影。萊金斯·普利夏的靴子踩踏在雪麵上,如同踩踏堅實的路麵一樣,很順利的來到了紙殼屋前麵。
他沒有注意到那尊幾乎與巷子融為一體的天使雕像,而是輕聲呼喚道:
“我已經幫助了貧民窟的孩子們,讓他們能夠平安的度過這個冬季。我將自己的行蹤暴露給了教會,教會發現那些孩子與我有過接觸,調查那些孩子的同時,會幫助他們度過冬季。這是你的第一考驗。”
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答複,又繼續說道:
“我找到了亨廷頓市的公共福利院,尋找到了因為兩年前的遺物失控事故而失去雙親的孩子。我取出了他體內的遺物衍生物,並給他留下了一大筆錢,並雇傭律師,監視那筆錢的用處,這足夠他生活到成年。如果想要讀書,也是足夠的。這是你的第二考驗。”
爵士又等了一下,但依然沒有得到答複,於是第三次開口說道:
“第三考驗,你讓我去調查這場奇怪風雪的來曆。實際上,這場暴風雪的起因與潘塔納爾邪物的力量有關。兩個小時前,我本可以直接告訴你答案,但我先去教堂,捐掉了身上所有的錢才回到這裡。希望那些孩子能夠順利度過這個冬天,我大概完美的完成了你的考驗。”
他依然沒有得到答複,但狂風忽的在此時吹飛了那頂紙殼屋,在紙殼飄飛向高空的同時,晶瑩的藍色淚滴狀晶石已經安靜的躺在雪麵上了。
中年紳士露出了笑意,伸手將其拿起來,但忽的一愣看向自己的左手邊。
【他發現你了。】
“這個奇術能夠撐這麼久,也算是相當厲害了。”
他本想在爵士轉身離開的時候偷襲。
心中想著,放下自己的雙手,解除了石化狀態。兩人在雪中對視,鼻孔中呼出的氣流形成白色的煙氣,隨著風飄散了。
好一會兒,南國的中年紳士才輕聲問道:
“漢密爾頓先生,真是湊巧,又遇到你了你來到本地,真的是為了見瑪格麗特殿下嗎?”
夏德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那麼爵士,你現在,究竟是在做什麼呢?”
南國的中年爵士笑著說道: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追求那至高的智慧。我從年輕的時候就想過,要用自己的一生去求知。本以為凡人終歸是有極限的,我這一生隻能享受於追逐知識的過程,但現在我有機會,直接向前跨出一大步。是的,那是凡人無法跨越的一大步。”
“那麼要付出的是什麼呢?”
夏德用標準的卡森裡克語問道。
“騎士,還記得我們在收容了《愚者之書》後回程馬車上的談話嗎?你告訴我,你的教授朋友追逐知識,但最終因為自己的懦弱而放棄的故事。當時我就想要告訴你一句話,隻是當時沒好意思說。”
夏德哼了一下,兩道白色的煙氣進入了雪中。
“追逐知識的智者,從來都知道想要的是什麼。代價,無所謂代價,因為一切都是值得的。”
爵士相當肯定的對夏德說道:
“知識,就是力量,智慧,是人類最寶貴的財富。我要以智慧與知識,鑄造我的冠冕,去觸碰那凡人無法企及的古老奇跡。”
他的眼睛看著夏德,風雪並未讓二人眨眼,即使夏德很想這樣做。
“我知道你想要阻止我,那麼先生,你難道沒有自己追逐的目標嗎?”
“當然有,但我不會為了自己的目標,去犧牲彆人。更不會為了幾本書,去燒掉一整座圖書館。”
“你居然還在在意那件小事?”
爵士對此感到驚訝,笑了笑又說道:
“你不會犧牲彆人,隻是因為你的目標不夠崇高,不夠遠大。智者如水,生生不息,追逐智慧是沒有儘頭的。人們常說,一個人的人生目標,往往能夠反映一個人的野心和智慧��而我的野心和人生目標,就是智慧與知識本身,我渴求的正是我所渴求的,這才是凡人最崇高的理想。”
“智者如水”
這句話,夏德在第五紀元時,也曾在薇爾莉特小姐麵前說過:
“我的人生目標,是你無法想像的。即使是我最簡單的理想,探究時間的奧秘和那些過去的朋友重逢,也不是你能夠理解的。”
夏德很堅定的說道,爵士微微搖頭,像是在嘲笑夏德:
“傲慢,可是原罪;謊言,更是教義上不可原諒的罪行。夏德·漢密爾頓先生,雷傑德的漢密爾頓騎士,聖德蘭廣場六號的偵探,你真的想要阻止我嗎?又或者,你真的是夏德·漢密爾頓嗎?你的卡森裡克通用語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他已經產生了懷疑,畢竟夏德這麼快出現在這裡本就不合理,而且戰鬥力怎麼看都不像是四環。再加上連續兩次的意外相遇,這很難不讓他懷疑。
而爵士對夏德卡森裡克語的了解,還僅限於他在湖景莊園時蹩腳的打招呼。
“我是誰,重要嗎?我是知識與智慧的被選者,是的,我也是,隻不過我的順位在你的後麵。殺了你,我就是被選者。”
黛芙琳修女的事情後,大多數追尋被選者的組織,都知曉了被選者的“順位”製度,所以夏德此時說出來也沒什麼。而故意混淆視聽,當然是為了讓夏德·漢密爾頓這個身份更加安全。
沒想到普利夏爵士眉頭一皺:
“原來如此,這樣就說的通了。我在托貝斯克少數熟識的環術士,正巧也在追尋被選者,這聽起來就太巧合了,我的運氣不會那麼差我就說上次在圖書館的巷子裡與你戰鬥,你身上有種我很熟悉的力量。偽裝成漢密爾頓故意接近我,真是不錯的想法,很不錯。但瑪格麗特殿下現在已經到了本地,我已經打聽到,她根本沒有見任何人,原本還以為看來我沒猜錯。”
夏德此時已經不再言語,而是從大衣中取出一把具有奇藝黑色金屬光澤,表麵像是包著一層玻璃的手槍。爵士麵色嚴肅的緩步後退的同時,命環顯現了出來:
“你知道《愚者之書》嗎,我在其中看到了一些有趣的知識?”
看起來他要展現自己的力量了。
夏德搖了搖頭,抬槍扣動扳機。普利夏爵士自信一笑,褻瀆靈符文【蛋】和啟迪靈符文【盾】閃爍光輝,透明的雞蛋殼層包裹住了他。
但夏德扣動扳機後,卻莫名的沒有出現槍聲。甚至,在那一瞬間,周遭一切的聲響都消失了。莫名的黑暗仿佛一下籠罩住了周遭,在夏德和普利夏爵士完全失明的那半秒過後,夏德疑惑的看著冒煙的槍口,穿著風衣的中年紳士踉蹌的後退了一步,然後倒在了巷子的雪地上。
他的胸口出現了一個貫通的傷口,黑色的淤泥在傷口中蠕動著腐蝕血肉。血灑滿了雪麵,但全部變成了腐蝕性的液體,萊金斯·普利夏整個人的膚色都在變黑,夏德至少感覺到了五種不同的詛咒正在他身上發揮效果。
剛才那一槍,夏德使用的是提前裝在彈夾中的三枚惡魔子彈。既然有這種武器,他當然不會放到最後再用,但他沒想到效果居然會這麼好。
不僅是被選者幾乎被一擊重傷,就連他這個開槍的人,都感覺到了惡心的詛咒正在向著自己的手掌蔓延,心中更是出現了惡魔語的呢喃聲。醫生不讓他隨便使用惡魔的力量,顯然是有道理的。
“很厲害的手槍。”
咳血的爵士試圖扶著雪麵爬起身,但夏德已經抬起槍口指向了他,並準備再次開槍。
“但你沒機會了。”
爵士的聲音落下的同時,他已經消失在了雪麵上。
【在雪層下麵。】
耳邊傳來了提醒的聲音,隨後雪層下真的飛出來了一本書。高速飛行的物體,夏德沒有信心命中,所以沒有浪費剩下的兩枚惡魔子彈,而是皺著眉頭追了上去。
那本書並未飛出巷子,它很快停了下來。書頁張開的同時,身體已經完好無損,但依然在咳血的普利夏爵士從紙頁裡跳了出來:
“我所讀的書籍,我掌握著的、咳咳,知識,才是我最強大的力量。”
這似乎是施法的咒文,話音落下的同時,兩隻四層的書架出現在了爵士的身邊。在夏德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同時,腳下雪麵微微顫動震動,隨後密密麻麻的灰石從地麵升起。
再仔細看,那分明是一座座古舊的灰石書架,隨著萊金斯·普利夏的施法,如同聳立的墓碑一樣,交疊歪斜的,豎立在了小巷中,直至將兩人全部包圍。
“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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