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露娜比夏德忙的多,所以夏德沒有在黑石安保公司久留,很快便離開了。
之後他並未回家,而是趁著今天有時間出門,又去黎明教會拜訪了奧古斯教士。正巧今天是周日,教士便拉著夏德參加了禮拜,和歐文主教談論了一些宗教話題,中午則讓夏德在教堂吃了午餐。
午餐後夏德才有時間說自己的事情,首先自然也是委托奧古斯教士調查舊神【不定的智者】的教團委托,隨後將筆記本遞給了教士,上麵寫著薇爾莉特小姐改良後的“抗火藥劑”的配方。那些第五紀對於材料的稱呼,夏德已經根據【魔女殘響】的內容改成了第六紀的稱呼。
奧古斯教士看了一眼:
“哦?這是你從古書中抄來的?”
“您知道這個配方?”
“當然,但這是已經淘汰的配方。”
奧古斯教士說道,兩人在教士位於教堂中的房間閒談,教士將筆記本還給夏德。
“已經被淘汰了啊。”
夏德略微感歎,但也頗為欣慰,這代表著魔藥學一直在發展,即使是十三環大魔女的配方也有被淘汰的一天。
“雖然細節有所不同,但的確是那副配方。哦,被淘汰倒不是因為效果不好,實際上,這是目前為止最有效的抗火藥劑的配置方法,甚至在某些書本中被稱為【極效抗火藥劑】。僅以魔藥學科來看,這幅配方幾乎是到達了抗火藥劑的。”
奧古斯教士頗為感歎的說道。
“那為什麼被淘汰了?”
夏德好奇的詢問,教士指向攤開筆記本上的配方:
“太貴。”
“什麼?”
“這幅配方到底是誰發明的,目前還沒有定論,但對方在第五紀元絕對是了不得的人物。配方充分發揮了每一種材料的作用,調配方法極為精巧,不同材料之間的化合和反應可以稱得上是精妙。但問題就在於,這種配方實在是太貴了。”
說完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
“實在是太貴了。”
夏德露出了然的表情,這才符合他對薇爾莉特小姐的印象。對方是掌管一個國家的魔女皇帝,本身學識驚人,就算改進配方也不會顧忌材料費用。隻是沒想到,到了第六紀元的如今,這配方居然依然還在流傳。
本不過是為了應付神的考驗,在精神壓力和危險環境下改良的配方,但仍然被如今的環術士們稱道。魔女皇帝們雖然驕奢淫逸,但力量和智慧的確符合她們的地位。
夏德正思索著,奧古斯教士忽然皺了下眉頭,衝著夏德嗅了嗅。
見到他這幅模樣,被夏德抱著睡午覺的貓眯著眼睛也嗅了嗅。
“夏德,還記得這周一在火車站時,我嗅到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嗎?昨天在施耐德醫生那裡忘記詢問你了,這股味道怎麼變得比周一時更加濃鬱了?”
說完看了一眼夏德的貓:
“而且你的貓身上也有那股熟悉的味道。”
夏德本周帶著貓出遠門去奇怪的地方,隻有和黛芙琳修女去拜訪基路伯之湖的那一次。再結合上一次教士發現味道,是他看到基路伯之湖但沒能登上以後,因此他挑了下眉毛,立刻知曉了奧古斯教士究竟嗅到了什麼。
“您知道湖中女神嗎?”
“夏德,你是說《智慧之水》的童話?”
“不不,這可不是童話,我真的遇到了。”
夏德和教士詳細的說明了自己在亨廷頓的經曆,老教士頗為意外: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有些眉目。雖然不能確定,但所謂的‘湖中女神’極有可能是一位天使。”
夏德到沒有太驚訝:
“這應該沒錯。對方不是遺物,但也絕對不是真正的偉大者,這一點我很確定。如果是天使,那麼就解釋的通了。教士,不知道對方是哪一位天使?”
第六紀元的現在,正神的天使隻有在特殊場合才會出現,舊神們的天使早已隨著神明離去,邪神的天使更是稀有,因此夏德對天使反而不是很了解。
“應該是一位從古老年代留存下來的古老者。”
教士想了想說道,他身上有“最初天使”告死天使的力量,能夠被他稱為“古老者”的天使,必定也與古神們有關。
“真是有趣,這個年代居然還有如此古老的天使。”
奧古斯教士打定了主意,對夏德說道:
“我幫你查一下這位天使具體是誰,祂既然自稱為‘基路伯’,那麼這個單詞必定有相應的含義。如果能夠確定對方的身份,你在接受考驗的時候,說不定可以摸清楚對方的想法,這能幫你更快的解決麻煩。”
“教士,你不想去見一見那位天使嗎?”
夏德提議道,雖然教士無法使用高環術士才能用的【魔術師的逃生箱】,但隻要是用心找,總能有辦法讓教士也出現在亨廷頓市。
奧古斯教士微微搖頭:
“對方能夠留存到如今,肯定有不正常的手段,甚至有可能隻是某種力量的顯現,絕對不是本體。我們都有各自的責任和目的,我還是不要去見祂了。況且,我也隻是繼承了部分天使力量的凡人,我們是不同的。”
奧古斯教士對古老天使的出現憂心忡忡,在他看來任何古老者的出現都意味著某件大事將要發生。但他倒是沒有阻止夏德繼續接觸“湖中女神”,古神的天使隻要沒有因為失控而瘋狂,大部分都不會對人類有直接的惡意。
“這個給你。”
教士向夏德伸出手,蒼老的手掌中,躺著一根熟悉的燒焦羽毛:
“下次你再見到那位女士,將這片羽毛送給祂。看在同為天使的麵子上,祂會稍微降低你的試練難度。”
“這算不算作弊?”
雖然這麼說,但夏德還是將羽毛拿了過來,然後用其搔了搔趴在桌子上睡午覺的貓。米婭蠕動了一下,身體扭向另一個方向趴著,根本不理會夏德。
“這算什麼作弊?你隻管將羽毛送給那位女士,祂要做什麼是祂的事情。”
教士揮著手說道。
周日是教會的禮拜日,夏德將一下午的時間都耗費在了教堂中,畢竟他表麵上還是本教區黎明教堂的核心信徒。雖然下午三點的時候,奧古斯教士便因為事情被臨時叫走,但夏德依然抱著貓在教堂裡聽完了老神父的布道,並義務參與了傍晚時在教堂門口向流浪者和無家可歸者發放救濟糧的活動。
這讓夏季時差一點就領了救濟糧的夏德感慨良多。
所謂救濟糧,是用紙袋裝著的黑麵包和時令蔬菜乾,可以生吃,也可以用熱水泡著吃。而教堂盛裝食物的紙袋對於窮人們來說也是好東西,夏德幫忙分發食物的時候,就聽負責運貨的老修士說,這些紙袋既可以裁剪後當作手工卷煙的濾嘴,也可以留下來當作引火時極佳的火源。
外鄉人當然不會問起“既然連吃飯都有問題,為什麼還要抽煙”之類的傻問題,但他知道隨著冬季的到來,教堂會加大釋放救濟糧的頻率。第一場雪已經到來,按照往年的經驗,最多兩周城市便會被銀裝覆蓋。今年的天氣目前來看並不極端,但即使是這樣也必定會有許多人挨不過這個冬天。
站立在文明火光中的外鄉人,當然看得到那些站在文明陰影中的人們。蒸汽的時代如同浪潮般滾滾而來,不管是哪一麵都是時代的一部分。在故鄉時曾聽聞“最好和最壞時代”的說法,但對於站立在大地上的夏德來說,他目前做的也隻是伸手去幫助那些他遇到的人們。
夏德沒有在教堂裡吃晚飯,和奧古斯教士道彆後便返回了聖德蘭廣場。傍晚的時候正式收到了蕾茜雅的邀請,周三晚上去參加蕾茜雅舉行的讀書沙龍。場地是在預言家協會,預言家協會雖然晚上一般不開展業務,但卻能夠作為俱樂部提供服務。
至於蕾茜雅直接邀請夏德,那是應瑪格麗特公主的要求,因此這個邀請並不突兀。夏德拿著邀請函想著圍繞著瑪格麗特公主的那些任務,隨後又想到了,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想要對公主不利的人。
“真理會的人雖然看起來凶惡,但帕沃小姐已經說明了她隻是想要找瑪格麗特公主問些問題,並不想要傷害她,她們也怕教會的宗教裁判所。所以,目前有可能對瑪格麗特·安茹有威脅的隻是普通人。”
最近瑪格麗特公主在托貝斯克的行程表相當複雜,這位公主來托貝斯克可不是為了旅行。軍情六處那邊的安保壓力非常大,夏德雖然不參與直接的安保工作,但也知道自己的同僚們的工作並不容易。
接到了國王親自安排任務的夏德,反而是其中最輕鬆的那一個。
就這樣來到了又一個周一,霜降之月的第25日。一大早醒來後,夏德便興衝衝的下了床伸手摸向了牆壁,果然感覺到了牆體的溫度。
雖然外鄉人的故鄉這種供暖方式毫不起眼,但在這個時代體會到蒸汽管道供暖,還是讓外鄉人頗為驚奇。
吃早飯之前,夏德還按照聖德蘭廣場街區發出的通知,在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米婭的跟隨下,從地下室檢查到了閣樓,確認自家在今年冬季的蒸汽供暖開始後,並未出現漏水的情況。
確認了供暖開始,夏德甚至還心情很不錯的抱著貓,讓貓的小爪子接觸牆壁溫暖的部分。
小米婭對於牆壁發熱也感覺非常驚訝,這隻貓的出生時間是1853年的春季,大概沒見過城市供暖。它伸出爪子不斷扒著牆,像是想要知道牆體裡麵還有什麼,那副樣子讓夏德的心情更加不錯。
但他的心情很快就要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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