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下意識的想要膜拜,就連世界本身都在對此作出回應。風停了,霧散了,用異種語言唱響的邪異聖歌以及那古樸而原始旳拜月歌曲,相互交織在了一起。就連米德希爾堡市的普通人都能聽到這兩種歌聲,但誰也不知道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到底是怎麼回事?”
城市的上空,由狹間孵化出的環繞著無數肢體的巨大亡靈聚合體,在神的力量的影響下,動作變得越發遲緩,直至蜷縮在了一起,像是想要重新縮回繭中。但人類環術士們並未動手攻擊,他們同樣因為遠處山林中神的出現,而下意識的降低高度壓製力量。即使神並未對米德希爾堡有絲毫的想法,甚至沒有投射來任何的關注,但神的力量已經開始影響這裡。
問題是伊露娜問出的,她騎在浮空的靈馬上,驚訝的看著頭頂的兩輪月亮,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像是怕驚擾到了那些更可怕的存在。
“神降。”
太陽教會的拉康·馬蒂斯先生聲音有些發顫的說道:
“兩位神明,出現在了西卡爾山腳下。”
此時不論是魔女、不死鳥、教會環術士還是其他人,都停止了進攻的動作。銀月和紅月的光芒灑在他們的臉上,那寧靜的光芒,也灑在了他們下方的城市中。
動亂的西卡爾米德希爾堡地區,在這一刻,居然恢複了平靜,一切都不重要了。群山沐浴著月光,紅色和銀色的月光照亮那無數驚慌惶恐的臉,就算是十三環術士,也想不到兩位神明會這樣沒有任何征兆的,降臨在西卡爾山。
“到底為什麼”
“自然教會的荊棘修女”
“來不及了為何,神會在現在降臨,難道米德希爾堡市”
“如果紅月是吸血之神,那輪銀月是”
“喚神者終究還是再次”
“快低頭!所有人都低頭,不要看”
似乎一切的聲音都在這一刻完全消失,隻有濃稠白霧上方顯露出的那片星空,依然是如此的深邃和迷人。
人們最初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關注著什麼,直至發現無法說話,無法移動,無法思考,甚至無法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光芒,血色和銀色的光芒,自西卡爾山山腳下緩緩升起。但仔細看,那升起的卻不是光芒,而是兩輪月亮。
是的,猩紅之月和聖銀之月,自西卡爾山下方緩緩升起,但速度又好像完全超越了光。
兩輪月亮在那夜空下,在交織著的聖歌中無聲的激烈撞擊,直至它們全部升到了西卡爾山的山頂。
星空黯淡,就連文明的火光都為此而漸熄。
哢嚓!
隨著玻璃碎裂的聲響,兩輪月亮在西卡爾山山頂處,完全的碰撞到了一起。空間崩碎,大地起伏,那一刻的光,甚至凝固了時空。
米德希爾堡市上方,幾乎所有人都捂住自己的眼睛,遮住自己的耳朵。但神與神之間的碰撞,還是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他們的“眼”中。
直至兩輪月亮再次分開後,那恐怖的壓迫感雖然仍在,但思維被凍結的人們,至少能夠意識到自己正口鼻出血。
能夠滯留在空中沒有墜落,純粹是因為剛才所有的一切都被凝固住了。
“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伊露娜抱著自己的天平,用古神的力量保護自己,眼睛緊緊盯著那輪銀月:
“神明們,好像不是為了狹間和米德希爾堡市而來?這兩位偉大者們在為了什麼而爭鬥?”
但已經沒有人都能夠回答她的問題了,因為除了她以及手持黑色鐮刀的黛芙琳修女以外,沒人能夠毫無代價的正麵注視神明們的戰鬥。
“這就像是夏季時”
麵前的一幕,一下將伊露娜的思緒帶回到了盛夏夜晚的托貝斯克。而那輪聖銀色的月亮,讓她有了非常不好的想法,她微微瞪大眼睛。神性構造出的左眼注視著那輪銀色的月亮,正常的右眼正流出血淚,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慌起來:
“那不會是”
“月之子啊,為何要與我爭搶紅蝶?”
西卡爾山上方,紅月的光芒形成潮水般的光瀑衝擊身著銀白長袍的夏德。新生之神並不躲閃,【萬象無常·銀月】,【萬象無常·平衡】,【萬象無常·黑暗】,【萬象無常·死亡】,四張紙牌環繞在神身邊勻速的旋轉著,散發著金色的微光:
“吸血之神,我們都欣賞那兩隻紅蝶。你想用紅蝶釀造血酒,但我卻想要紅蝶的陪伴,所以,你不能帶走她們黑暗啊,吞噬那輪月亮。”
祂伸手前指,輕點旋轉到麵前的【萬象無常·黑暗】。旋轉著的紙牌靜止,一瞬間,仿佛有人熄滅了世界的燈火,深邃的黑暗淹沒了一切。隨後世界才重新亮堂起來,但星空中的那輪血月,居然出現了缺痕,缺口一點點的擴大,緩慢的被黑暗吞沒。
隻有銀色的月光依然灑下,就如同千百年的歲月中一樣。
“月之子,你在憐惜兩個凡人女性?”
古神【伏行之暗】的力量壓製住了紅月的光輝,但吸血種之神沒有因此而衰弱,反而像是變得更強:
“但我是吸血種的庇護者,我是夜行者們的庇護者!”
聖歌嘹亮,無窮的陰影從血神的腳下飛出。神明的外表是英俊的中年伯爵,但那隻是凡人眼中的表象。此刻,恐怖的吸血邪物的本體,自更高維投射而來。那占據了巨大空間,凡人根本無法直視的不可名狀之神,向著夏德伸出了手。
夏德輕點旋轉到麵前的【萬象無常·死亡】:
“萬物有終亡,紅蝶的命運不會終結於此,這一點我來保證。”
星星點點的銀色月光出現在身邊,神握持住了那柄黑色的鐮刀。鐮刀無聲的向前掃去,終亡的力量摧毀著吸血之神的偉力。
就算是邪神也不敢接觸古神衰敗的光芒,狼狽的被迫向著更低處退去,古神【遠古死神】的力量,壓製住了夜行的力量。
“月之子,為何如此固執。紅月與銀月,本是一體,為何不願與我共享那紅蝶。”
“因為,她們是我的。”
最後旋轉到麵前的,是【萬象無常·銀月】。神望著卡麵中那個坐在高腳凳上,在薄紗和帷幕間托舉著月亮的女士:
“吸血之神,你與我,皆有月亮的偉力,進行最後的對決吧。不論勝負,我不會去報複你的眷族,你也不能打擾我在凡間的生活。”
“月之子,讓我來見識一下,你到底如何理解那無暇的月亮。”
夏德升向星空,吸血之神墜向西卡爾山山頂。
二者隔空對望,夏德張開手臂在空中倒懸,身體像是融化在了銀月中;吸血之神在狂笑中化作一道猩紅的血芒,但又像是巨大的血蝠在做最後的抵抗。
輕點【萬象無常·銀月】,那清冷的力量浸潤神的身軀。恍惚間,夏德再次站在了夢中那無邊曠野的田埂之上,再次望見了那仿佛觸手可及的銀色月亮。
星海倒懸,銀月橫空。神的身軀,完美的與那輪銀月重合,仿佛祂就是那輪月光。
在米德希爾堡上空所有人被迫的注視下,當寧靜的銀色光輝灑滿大地,當星海中的光芒全部彙聚於一點,皎潔無暇的璀璨光華被踢出。而在西卡爾山山頂,站立在大地之上的聖者,將那身軀化作血芒衝向天際。
銀色的光與血色的芒在西卡爾山頂端無聲交接,銀月摧枯拉朽般的摧毀了那血色光芒,隨後劈擊在了火山口上。在早已蒸發的山頂湖區域,留下了仿佛通往山底深淵的刻痕。
銀光碎屑橫掃星空,光芒的波紋消散後,就連狹間的白霧都消失了不少。星空終於展現在了米德希爾堡上空,星海是如此的絢爛和夢幻。
吸血之神不見了,隻有身穿銀色長袍的神站立在空中,抬頭眺望著自由遊動的星海鯨魚,隨後看向腳下聯通著狹間和死亡的山頂通道:
“一切該結束了。”
比起在托貝斯克與【血宴之主】的爭鬥,此時的夏德能夠更好的控製神性燃燒的力量。擊敗了【吸血公爵勞艾爾】以後,神性的輝光依然沒有散去,祂可以再做一些事情。
如果此時想要抬手解決城市上空那個巨大的截肢亡靈巨獸,不過是心念一動就能做到的事情,但祂想要徹底結束這一切,徹底的解決米德希爾堡市的大麻煩:
“還好,第五紀的魔女皇帝薇爾莉特·馬歇爾,已經找到了正確的做法——穩定的連接外層空間的通道,拚接真實的死亡,指引萬千靈魂來到物質世界,最後邁入新開辟的通道。”
祂沐浴著銀月的光輝,望向在深秋的璀璨星海中徜徉著的鯨魚。不管是城市上空的混戰,還是神與神之間的短暫爭鬥,似乎都沒有影響這些半實體星獸。
成群的湛藍色透明鯨魚,肆意的在深邃的夜空中遊蕩著,如同深藍色的畫布被幾道閃著光的筆痕點綴。它們的後方是連接外層空間的碩大空間裂痕,而它們的前方,則已經出現了離開時需要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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