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德沒有告知她們,自己打算進入生死之間去尋找奧古斯教士的事情,而是打算等到明天下午小組開會的時候,想好了措辭再一起說。
不用想也知道,姑娘們肯定反對夏德這樣做。
“夏德,下午約翰老爹來了一趟。”
低著頭想著事情剛走到二樓,米婭就衝了過來,夏德抱著它的時候,書房的金發姑娘說道。
“約翰老爹來做什麼了?”
夏德一邊抱著興奮的貓一邊問道,貓有些狐疑的嗅著夏德的前襟,然後打了個噴嚏。
“老爹說你要買的特殊血液有著落了,他幫你付了訂金,那血已經到了他的典當行,讓你有時間帶好錢把血取走。你到底買了多貴的東西?約翰老爹居然親自上門來找你?”
多蘿茜問道,扣上鋼筆帽,坐在書房氣派的書桌後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然後笑著走了出來:
“你是不知道,當老爹敲響門,看到開門的是我和露維婭時,他有多驚訝。”
老約翰對施耐德小組非常熟悉,因此說是“驚訝”,其實也不會多想什麼。
“下午還有人來找我嗎?不會有委托人上門吧?”
夏德又問道,將貓放到茶幾上。
“沒有委托人上門,你不是說你的生意,一周也不一定能碰到一個委托人嗎?”
露維婭也從三樓走了下來,她拿著毛巾擦著手掌,夏德隱約可以嗅到一股潤滑機械軸承的機油的味道。
“但至少我賺的很多。”
夏德實話實說,露維婭聳聳肩:
“但我怎麼記得,你的收入大部分都來自於另一個方麵呢?”
“是的,那位女公爵。”
多蘿茜調侃道。
三人一起外出,到銀十字大道的餐館吃了晚餐,兩位女士才各自回去。但明天她們都會再來,露維婭還要擺弄她的占星設備,多蘿茜則要幫忙看著貓,防止夏德一整天回不來把它餓著了。
而和兩位女士告彆後,夏德便帶著米婭和金鎊,到了老約翰典當行。約翰老爹就住在典當行的樓上,因此很晚才會關門:
“晚上好,老爹。”
夏德推門的時候,店裡的老人正在記賬。聽到聲音抬起頭和他打招呼,等核算完手中的賬本,才和夏德談起正事:
“我知道你要特殊的血很著急,所以提前幫你向我的朋友付了定金,讓他把血送過來。你可不要說你的現款不夠,所以買不起啊。”
說著話,老約翰喊夏德幫忙,兩人一起從櫃台下,搬出來一隻木板箱。
用撬棍將箱子撬開以後,寒氣立刻湧了出來。木板箱中放滿了稻草,在那些稻草之中還放著一些降溫用的冰塊,但大半已經融化了。
老約翰伸手在稻草裡翻找,翻找出一隻冰冷的黃銅色金屬盒子。打開以後寒氣更重,裡麵是兩塊扣在一起的堅冰。而在冰塊之間,是一根拇指粗細的長玻璃管,粘稠的紅色血液因為低溫而像是凝固了一樣。
“怎麼一股魚腥味?”
夏德問道,米婭好奇的看著麵前的箱子,但沒有跳到稻草中。
“和低溫儲存的漁獲一起,通過輪船送來的,當然有魚腥味了。”
老約翰用發皺蒼老的手,從冰塊中取出那根玻璃管:
“哦,我的神啊,真是冷。夏德,快拿著!”
將玻璃管遞給夏德,然後他猛地搓手。而接過了玻璃管的夏德,也感受到了玻璃管的寒意。
他想了想,將玻璃管側近肩膀上的貓,米婭立刻叫了一下阻止夏德的行為。
這隻貓,可不會傻到冒著舌頭被凍住的風險,舔這種東西。
“這是什麼血?”
夏德好奇的問道。
“萊茵妖的血,你晃一下容器。”
夏德微微搖晃手中的玻璃管,那鮮紅色的血液,居然逐漸顯現出層次分明的彩虹的顏色。
“還真是漂亮。”
“血是很漂亮,但萊茵妖可是無比的危險。
這是一種活躍在外海小島上,極為危險的異種生物。傳說中,整個種群的數量一直維持在49隻以內。在任何情況下看到萊茵妖,都必須親手殺死一個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否則父母、子女和配偶都會死。所以,除了被稱為‘萊茵妖’以外,這種危險的東西還被稱為‘滅門妖鬼’。”
老約翰不住咋舌:
“非常危險,隻有神知道,這種生物到底是為什麼而存在的,有種說法認為,它們是為了克製一種繁殖性非常強的恐怖亞空間邪物而被創造的,但這種說法得不到證實。無論如何,萊茵妖的血,都算得上是無比的珍貴,這可以作為多種罕見魔藥的輔助材料,和血緣有關的升華之語的持有者想要在構築完整的升華之語後進階,必須使用這種血液作為儀式材料。”
“的確不錯,多少錢?”
夏德很滿意。
“這次我不和你講價了,這是朋友的東西,他要4900鎊。”
這個價格非常昂貴,要知道4900鎊甚至能夠買到一件很有用的武器類遺物,夏德賣出的那份魚人的不老藥,也沒有這個價格。但問題在於,根據約翰老爹的形容,這個價格其實隻是高了一點而已,畢竟夏德要的很急,正常情況下夏德認為4500說不定就能買到。。
“為了這種血,我的朋友可是和一隻9環的吸血種結下了仇怨。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危險。”
老約翰又說道,開始收拾那隻木箱子。
“算了,4900鎊就4900鎊吧。”
夏德歎著氣說道,其實是想著明天去找嘉琳娜小姐拿另一種血。這樣一來,被他推遲了整整一周的第五紀3014年的第二次冒險就能開始了。
正巧夏德最近一兩天也進入生與死的邊界中,他也不知道裡麵會發生什麼,因此可以將血、鑰匙和門扉掛墜一起帶去,一旦遇到危險,他可以去過去的時光休息30分鐘。
他相信即使在那種生死不明的地方,【時間鑰匙】依然可以使用。
“前些天在聖拜倫斯圖書館買了很昂貴的咒術,要不是之後又贏了一些錢,我甚至拿不出如此多的現款。你的朋友可真會估價,他再高一點我都買不起了。”
說著開始從口袋裡拿錢,這次的高額消費之後,他就隻剩下200多鎊的存款了。手中的金鎊馬上低於兩位數,讓外鄉人產生了很大的焦慮。
約翰老爹以前見過夏德從口袋裡掏出絕對裝不下的紙幣,因此也不驚訝:
“你不是剛剛因為大城玩家,而贏了3000鎊嗎?彆這麼愁眉苦臉的,年輕人,金鎊賺來就是要花銷的。
而且還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隻收你四千九百鎊,否則就是五千了。哦,我也押注了你獲勝,所以運費就不收你的了。偵探,你絕對想不到,他得到這份血以前,為了這血到底死了多少人。這些人命雖然與我們無關,但最終確實隻值四千九百鎊。”
“所以,我們要做能夠給自己的生命定價的人。”
夏德說道,老人意外的看向他,點點頭:
“的確是這樣,我很高興你能夠意識到這一點。不過在你投入緊張刺激的冒險以前,我需要提醒你一下,這血要低溫儲存。不管你打算怎麼用,保存時間不要超過一周。”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真實,任何材料都會過期,而不是永久保存。
“我明白,約翰老爹。”
他將那根玻璃管重新放回冰塊之中,冰冷的感覺在提醒他此刻錢包的乾癟:
“關於珍稀血液的收購,仍然繼續,我仍然需要血。”
臨走時還不忘提醒,畢竟第三場酒會依然要血液。
“這可不容易,我幫助打聽消息,你也記得準備好錢。”
老爹聳聳肩,所以夏德要想辦法給自己弄些錢了。
先將米婭和那管血送回家,隨後換了一件平時沒有穿過的斯派洛偵探的舊衣服,然後戴上寬沿的黑色帽子,夏德在夜色中匆匆的出門了。
他原本是不打算摻和進“灰頭鷹”和鄰國間諜的事情的,但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他也不得不把斯派洛偵探沒有完成的任務完成掉。
從維吉爾·卡梅隆先生手中取得的情報,需要傳遞給維克街1號。那是位於下城區的一條街道,在斯派洛偵探遺留下的那張城市地圖中,這條街道並沒有特彆的標注。
馬車將夏德送到了街口,下車以後,隻能在飄散著薄霧的街道上,看到幾盞煤氣路燈閃爍著曖昧不清的昏黃色光芒。
下城區的市政維護非常差勁,維克街上的煤氣路燈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豎立的,現在一眼望去,隻有三分之二的燈還亮著。
維克街一號就在街口,確切來說就在街口的路牌後方。站在街道上望向樓房,三層公寓樓的每一層都亮著燈,而且每個窗戶都拉著窗簾。
這條街非常安靜,夏德完全聽不出房子裡有任何的聲音。
“現在的問題是,我知道了傳遞情報的位置,卻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彆人我有情報。”
他心中想著,邁上台階,遲疑了一下敲了敲門。
幾十秒後,腳步聲出現在了門後。沒有詢問門外是誰,門後的人直接打開了門,但沒有取下防盜鏈。
夏德後撤了一些,看到開門的是一個帶著白色假發,穿著褐色睡衣、戴著圓框老花鏡的老先生。
他狐疑的上下打量著看向夏德:
“請問你是誰?”
這看上去是一位平平無奇的托貝斯克市市民,也許剛才正端著熱茶在客廳中看書。
“我我是來賣鋼筆的。”
夏德將口袋裡的鋼筆掏了出來。
門後的老人微微低頭,眼睛從老花鏡的上方打量那隻鋼筆:
“你怎麼才來?我已經等了好幾天了,預約的日子,不是周三嗎?”
夏德心中鬆了一口氣:
“先生,你也要理解我。想要這支筆的買家這麼多,我可不能隨便讓彆人知道這支筆在我手裡。”
“說的也對,我還以為你失敗了呢”
他沒有接過那支筆,而是轉身返回了房子裡。夏德就站在門口,也沒有推開那扇板半打開的門。
看來“灰頭鷹”確實是擅長偽裝和藏匿,這位接頭人居然也不認識真正的“灰頭鷹”。
“談好的價格。”
不多時,門內的老人遞給夏德一隻手提箱。夏德將鋼筆遞給對方的時候,老人還指了一下那隻箱子:
“這次你做的很不錯,裡麵除了談好的價格,還有老家給你的信,彆忘記看。”
“老先生,你以為我是剛做這一行嗎?”
夏德平靜的說道,禮貌的點頭算是道彆後,按著帽子轉身,再次走進了那漫長的黑夜中。
維克街一號的老先生嘴角撇了一下,看著夏德的身影在街口消失不見,這才關上了門:
“這家夥真謹慎。”
回到家以後,夏德便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那隻箱子。裡麵是一遝一遝的五金鎊的鈔票,而且全部都是不連號的舊鈔,鈔票上沒有顯眼的痕跡。
夏德將那隻手提箱放到了書桌的煤氣台燈下,和米婭貓一起欣賞一箱子鈔票的壯觀景象。
但箱子裡卻沒有發現那封信,夏德想了想,一點點的拆碎了箱子以後,又想到用奧古斯教士的顯形藥水,去處理箱子內襯的那塊布。
果然,布料上出現了一長串的數字。按照三本對應的密碼進行解讀以後,其大致含義是,這次為了情報而冒險調動了“灰頭鷹”,因此為了安全,原本的所有聯係方式全部作廢。“灰頭鷹”再次進入長期潛伏狀態,需要進行任務時,會有下一封特殊來信寄出。
“千萬不要聯係我了,灰頭鷹的最後任務已經完成了。”
夏德小聲的說道,將那塊寫滿了密碼的布燒掉。確認探頭探腦的貓對火盆沒有興趣以後,又將紙幣變成玩具,塞進書桌最上層帶鎖的抽屜裡:
“灰頭鷹已經死了,麻煩事情千萬不要找上我!我手裡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他再一次的小聲對著桌麵說道,也不知道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可能存在的斯派洛·漢密爾頓的靈魂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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