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著兩位敵對神明的事情,夏德將視線從手中的紙張上移開,對女仆蒂法說道:
“我手中恰好有一根【遺物】魚竿。”
“這麼湊巧?”
黑發女仆問道,然後露出恬靜而放鬆笑意:
“您真是幸運。不過,在這些資料以外,還有一件事不能寫在紙上,隻能由我口頭告訴您。”
“請說。”
夏德很好奇的看向她。
“您大概知道,美人魚和魚人不是同一物種,但在冷水港陰影事件中,美人魚雕像和美人魚之夢,卻成了海送還儀式的一部分。”
夏德一愣,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這是為什麼?”
“魚人是邪神眷族,美人魚是自由的海洋種族。二者在更古老的年代,進行過慘烈的戰爭,那場戰爭以魚人們的勝利而告終。它們篡奪了美人魚的力量,甚至篡奪了美人魚種族的曆史來壯大自己。”
蒂法·瑟維特小姐的語速很慢,留給夏德足夠的思索空間:
“所以,魚人和真正的美人魚其實是世仇但為什麼要特地告訴我這個?”
黑發女仆露出笑意。
她的眉毛細長,眼睛看起來很大,牛奶般的皮膚讓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瑕疵。黑發覆蓋額頭,掃過細眉,歪著頭微笑的表情,甚至還有些俏皮的感覺:
“小姐認為這對您大概會有用,但這是議會中不允許外傳的資料,所以隻能由我口述給您。”
夏德點點頭,將對方的笑容和那些資料記在腦袋裡。
女仆繼續說道:
“除此之外,小姐還有一句話讓我帶給您。”
“請說。”
“雖然不知道您是怎麼去到冷水港的,或者說,雖然不知道您和冷水港有什麼聯係”
她臉上的笑意不變,讓夏德很有親切感的黑色眼睛眨動著。
夏德並不意外女公爵能夠猜到這一點,他如此的關心冷水港的事情,甚至還拿出了徽章的製作方法,並要求收集關於“海送還”的資料,這對嘉琳娜小姐來說,已經很明顯了。
“但一切小心,海送還雖然不是神降儀式,但同樣也不是普通級彆的危險。如果等價於遺物失控,海送還儀式的效果,甚至可以被視為天使級。”
“放心,我知道我要做什麼。況且”
他坐在那裡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我可是還期待著,嘉琳娜小姐的下一個吻呢。”
這不是夏德有什麼壞心眼,隻是想試探一下,昨晚嘉琳娜小姐到底是什麼意思。
蒂法·瑟維特臉色有些微紅,但臉上恬靜的笑意並不改變:
“小姐也很期待,漢密爾頓先生,小姐期待著您,能夠給她更多的驚喜。”
非常湊巧的是,女仆小姐還沒走,今天再次來幫夏德照看貓的多蘿茜就到了。
她在廣場上就認出了嘉琳娜小姐的馬車,敲門後看到夏德身後準備離開的黑發女仆時,什麼都沒說。而等到女仆小姐離開以後,金發姑娘才打趣的問向夏德:
“以前我就告訴過你,不要和嘉琳娜走的太近,你瞧,你還是和她有關係了。”
“其實也沒什麼關係,我讓嘉琳娜小姐幫忙搜集了一些關於海送還儀式的事情,這能夠幫到蕾茜雅。”
夏德說道。
多蘿茜早就猜到了嘉琳娜小姐屬於“魔女議會”的,畢竟一開始“手絹愛好者協會”這個稱呼,就是她告訴夏德的。當然,以前還隻是猜測,最近才從夏德這裡證實了這一點。
“如果是這樣最好不要和蕾茜雅提這件事。”
上樓梯的時候,她謹慎的提醒道。
“為什麼?”
金發姑娘搖搖頭:
“有些事情蕾茜雅是不希望你摻和的,王室啊,可不是什麼和平的地方。刺殺戴安娜王後的勢力,不是現在還沒找到嗎?”
外鄉人點點頭,看著在樓梯上等著他的貓,想到了他的上司安洛斯先生上次透露的事情。
在今天去往冷水港之前,夏德先去了一趟預言家協會,然後意外的得知,他昨天在這裡鑒定的【惡魔·靈魂竊者畢肖普】,居然是真品。
這大大出乎夏德的預料,他根本想不到,居然能夠從貧民窟小旅店偶遇的陌生人手中,贏來這種珍貴的卡牌。
馬克副會長祝賀了夏德,並從夏德嘴裡得知了卡片的來曆。當然,地點從冷水港挪到了托貝斯克。
馬克先生很喜歡這個故事,他臉上笑意盎然:
“這就是羅德牌最有魅力的地方,人們永遠也猜想不到,屬於自己下一張紙牌會在何時出現。瞧,漢密爾頓先生,這下你手裡的特殊牌,已經足有八張了。那麼你是否想著,要用自己一生的時間,去搜集一整副的特殊羅德牌牌組呢?”
他頗為期待的說道:
“這可是最頂尖的羅德牌玩家,才有的追求。”
如果是一個半月以前的夏德,肯定會立刻拒絕。但現在的他卻需要猶豫一下,才遲疑的點點頭:
“這個有可能吧。”
“瞧,從我們第一次見麵時我就猜到了。你一定會成為羅德牌好手的。”
大概是因為見證了一個與羅德牌無關的人,轉變成了真正的愛好者,馬克先生的心情相當不錯。
離開了預言家協會後,夏德便回家前往了冷水港。不知道是冷水港本就在雨季,還是大型儀式【海送還】影響了氣候,今天居然還在下雨。
當夏德背著那根伸縮魚竿從海裡奮力遊到岸邊的時候,比昨天多花了整整十分鐘。
大雨擊打在臉上讓人感覺疼痛,而海麵下的洋流也變得異常危險。如果不是升到二環時,因為特殊的升級方式,讓夏德的凡人身體獲得了增強,他說不定還要再在海麵下與自然搏鬥一陣子。
在碼頭的巷口找到了蕾茜雅安排的四輪馬車,馬車上也早已給夏德準備了毯子和毛巾。
但在索菲亞大宅特地為他安排的房間內洗過澡才知道,蕾茜雅一早就進城去市政廳了,大概中午時才能回來。她讓仆人給夏德留了一封信,讓夏德可以隨意活動,如果有急事,那麼可以請大宅的女仆去城裡找她。
但夏德來冷水港,主要就是為了蕾茜雅身上的詛咒,否則他也沒必要背著魚竿在暴雨的天氣遊泳。
眼看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夏德也沒有進城看看的想法。於是便在蕾茜雅給他安排的房間裡,將被變成玩具的書本還原,想著用看書來打發上午的時間。
隻是才隻是看了半個小時的書,胸口掛著的掛墜居然忽然發熱起來。
不是那位黑發女仆在身邊時的微微發熱,是快速的升溫。這代表著有真正的魔女,在徽章可以探測的範圍內。
“我就知道這徽章肯定有用。”
心中想著,就想把自己藏在衣櫃裡。但很快又反應過來,這間房間很安全,他根本就不必躲藏。
夏德小心的來到窗邊將窗簾拉上,然後將身體靠在牆邊,用手指挑開窗簾縫隙向外看。
蕾茜雅為夏德選擇的房間外麵就是莊園庭院,視野開闊而且風景很不錯。夏德向外窺探,能夠看到車隊從莊園門口直接來到了索菲婭大宅的門前。
被仆人們服侍著下車的有蕾茜雅,也有一位陌生的二十八九歲的女人。和公主的繁瑣打扮相比,陌生女人的服飾更加的豔麗。隔著雨幕��夏德看不清她的長相,但心中已經明白,這就是那位希維·阿芙羅拉小姐,她是真正的十二環術士。
看到了目標,夏德立刻就從窗邊離開,避免由於對方的感官過於靈敏而發現自己。
他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步,將胸口的徽章從衣服裡麵拿出來,感受著它越來越熱,這代表那位魔女正在不斷靠近。
但蕾茜雅領著對方直接上了樓,沒有經過這邊的走廊。而夏德隻要不在對方麵前露麵,想來也不會有問題。
於是他真的一上午都沒走出房間,午飯還是莊園的女仆送過來的。直到下午兩點,車隊才在雨中載著那位魔女遠去,夏德在窗口握著胸口的徽章,確認它不再振動才放下心來。
和這種女人進行交流,蕾茜雅大概也累壞了,足足半小時才讓仆人領著夏德去書房見她。
公主殿下已經換了一套衣服,見夏德走入房間也隻是懶洋洋的打了聲招呼。
“抱歉,夏德,這種應酬實在是推脫不過,那位阿芙羅拉小姐可真是個談判的好手。”
她讓女仆在她的身後給她按摩肩膀,夏德坐在了書桌另一側,側身將手臂搭在書桌上,眼睛看向窗外,防止車隊忽然回來:
“你們說了什麼?哦,如果是機密的事情,可不告訴我。”
蕾茜雅懶洋洋的搖著頭:
“也不是什麼機密,前些天給了我今晚宴會的請柬,現在又來親自邀請我了。除此之外,阿芙羅拉家族想要在冷水港擴建船廠,插手大型蒸汽輪船的生意。但你也知道,這種輪船稍微改造一下就能用於軍事用途,父親對這個的管製很敏感。所以希維·阿芙羅拉想要讓我在父親麵前說兩句話,她可以給我一些好處。”
具體是什麼好處,蕾茜雅沒提,夏德也就沒問。
“天氣真是糟糕,看起來風暴就要來了。”
趁著女仆們踩著地毯,推著餐車送來下午茶,戴著銀色冠冕的公主,一隻手托著側臉,惆悵的看向窗外。
夏德也跟著望向窗外,雨點拍打落地窗,即使是他也知道,冷水港的風暴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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