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年時間過去，小灣村身上留下的傷口，已然在村裡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止血結痂。
但結痂過後，總會留下疤痕。
昨日明陽節殘留的悲傷氣息，仍舊籠罩著整個小灣村。
不至於死氣沉沉，卻也難以像往常那般簡單溫馨。
將手頭上所有修煉任務全部梳理完畢的沈涼，一大早吃過早飯，便是再度來到村口那棵百年柳樹下。
他先是繼續強化劍與劍氣的精準掌控。
現如今，他不單單是能夠做到每一次出劍，都可以在保證不會損壞蛋殼的前提下，把裡麵的蛋黃和蛋清攪動到一起。
當然，也僅僅是讓二者初步混合而已，暫時還達不到徹底攪勻的終極要求。
不過這也就是時間問題了。
隻要沈涼一點點把握好平衡點，稍加更多的劍氣灌入雞蛋內部，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能完成這項修煉任務了。
而完成的意義，就代表他可以做到對“劍”和“劍氣”初步的精準把控了。
之所以說是“初步”，那是因為武道一途，不論修煉何種兵器，都不是簡單的“天賦”二字可以抵消一切努力的。
終究還是需要歲月沉澱，誰也逃不過“越熟越能生巧”的天地法則。
沈涼如今一日的任務，是一百顆雞蛋。
做完這些，時間便是已經來到晌午了。
他還是沒有急於跟齊凡真表明心念，而是照常回到村裡，做好午飯，再提著一壇謫仙醉來回報齊凡真的教導。
其實孔瓊樓和那條黑鱗巨蛇死後，齊凡真和沈涼都完全沒必要來村口這棵百年柳樹下修煉了，隻是齊凡真這麼說，沈涼也就這麼做了。
午飯過半。
沈涼這才向齊凡真開口。
“前輩，等我達成這項修煉任務的要求後，咱們下一步練什麼？”
齊凡真頭也不抬，淡淡回應。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道，如果你未來的道全靠我來指明方向，那就與你本心不符了。”
“況且，沈萬軍幫你打磨的這塊基石，放眼天下武修，恐怕誰也不能給出你太多修煉建議，我讓你做的這些，歸根結底，無非就是讓你熟悉你的劍和你的氣，再有便是‘沉澱’二字，至於更多……招式也好，武技也罷，我教你，也不是最適合你的，隻有你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武技招式，才能把你如今擁有的武道天賦徹底發揮出來。”
對於沉默寡言的齊凡真而言，他能願意說這麼多話，已經算是對沈涼很夠意思了。
沈涼明白這番話裡的宗旨要義，也不強求，扭頭看向柳樹上懸掛的幾顆雞蛋說道：
“那前輩……我打算做成這件事之後就要重新起程了。”
齊凡真絲毫異樣情緒也無，甚至有點像是巴不得沈涼趕緊走一樣的順勢應聲道：
“嗯，走吧，隻要你一直拿著劍，總有一日它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儘管沈涼早就“謀劃”好了離彆，但真到了說出分彆的這一刻，他內心還是免不了有幾分悵然。
齊凡真喝了口酒，停頓片刻又道：
“走之前再告訴我一聲。”
沈涼想問為什麼，但卻又覺得問沒什麼意義，於是就回了個“好”字，繼續悶頭消化酒菜。
……
又是兩個月時間過去。
永平二十四年，農曆五月十四。
一年新夏，初顯炎熱之意。
沈涼昨晚終於是達成了齊凡真交給他的第二項修煉任務，於是今日他便是打算正式去跟齊凡真以及村裡熟悉的村民們一一道彆了。
今天他起得很早，起來後給老錢、司小空、洛嫣做了一頓豐盛早飯，然後梳洗一番，顯得精神百倍。
很快，同住的三人也是陸陸續續醒來，坐到了院子裡的石桌旁，看著桌上比平時豐盛許多的飯菜，老錢忍不住問道：
“少爺，今日這是什麼日子？”
沈涼逐個看了一眼三人，雖然臉上掛起一抹微笑，卻怎麼也不像是有多高興的回道：
“離開的日子。”
“離開？”
沈涼的回答，著實讓三人詫異了一下。
因為哪怕是後來的洛嫣，經過在小灣村這一年的生活，也都漸漸習慣了這裡的日子。
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還不需要做什麼活計，特彆是在這裡生活，沒有任何爾虞我詐、鉤心鬥角，一切都平靜且祥和，誰不喜歡這樣的日子呢？
不過喜歡歸喜歡，他們四人的主導，畢竟還是沈涼。
或許沈涼無法左右司小空和洛嫣的去留，但老錢肯定是沈涼去哪他就要跟著走的。
看著三人臉上稍顯錯愕的表情，沈涼點了點頭，明顯已經做出決斷的重申道：
“對，這次我跟老錢從家裡出來，主要目的還是看看咱們大炎的大好河山，可實際上出來這一年多的時間，幾乎沒走過幾座城，如今在小灣村停留的時間足夠久了，也是時候該繼續上路了。”
說完，沈涼又分彆看向司小空和洛嫣。
“如果你們還是希望能在這裡多生活一段時間也沒關係，我可以給你們留些銀錢，隻要不是花得大手大腳，平穩度過十幾二十年的日子還是沒什麼問題的，陶喜家的房院還有耕地，現在也是無主之物了，完全可以送給你們棲身。”
為了表現自己的真誠之心，沈涼站起來走到屋裡，還取出了司小空抵押給他的裝有寶珠的那個盒子。
把盒子放在司小空麵前，沈涼笑道：
“雖然欠我的銀子還沒還清，但哥哥我可以先把東西還給你，等以後咱們再見，你再還給我不遲。”
沈涼這一番言行節奏太快，以至於到了這個盒子放在自己麵前，司小空才堪堪回過神來。
“誰說我要留下來了？”
司小空也很想順勢把師尊遺物拿回來，可師尊教他的那些道理，他都記著，所以他必須得等自己還夠沈涼二十兩銀子，才能心安理得的把東西贖回。
於是司小空又把盒子推回到沈涼麵前，扭頭朝曹大娘家小院望了一眼，輕輕歎息道：
“這裡早就沒有我留下來的理由了，既然你說走，那咱們就走吧，也許走了，大家的心情都能好點。”
司小空表明態度後，就剩下洛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