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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荷魯斯·盧佩卡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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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石屋的窗戶灑落一地,溫和地照亮了屋內景象——桌椅板凳,稀鬆平常。牆角堆著過冬用的木頭,門後倚牆放著鐮刀與鋤頭。灶台在東南角,正安靜地燃燒,讓整間屋子都充滿了茶的香氣。

而荷魯斯·盧佩卡爾,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叛徒,正步履平穩地端著兩杯茶水。

他的臉與那些早已被焚燒殆儘的畫像上的人很是相似,卻又有些不太一樣

或許是畫師們的共同決定,又或許是因為那個人的確如此,總之,在那些畫中,戰帥荷魯斯的眉眼之間總是流淌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力量、榮譽、權力,此三物共同在他腳下俯首稱臣,最終塑造出了這一張無可置疑的人君麵容。

他自己也知曉這一點,因此在畫中總是帶著笑容,想以此消減他的威嚴,於是幾乎人人都被吸引。

而這個正放下茶杯的人不同。

“請務必嘗一嘗。”他說。

卡裡爾端起那杯茶,淺嘗了一口。他對這種萬年前就已風靡帝國的飲品其實沒什麼涉獵,卻依然能透過那股醇香以及淡淡苦澀後的回甘得出一個輕而易舉的結論。

他點點頭,輕聲說道:“很好喝。”

伏爾甘仰起頭,將那隻比卡裡爾手中木杯大了不知道多少的小桶端起,隨後一飲而儘。滾燙的溫度對火龍之主來說什麼也不算,他甚至連其中茶葉也一同嚼碎吞下,沒有浪費半點。

這一幕讓他的兄弟情難自禁地微笑了一下,卻又像是顧忌到了什麼一般,立刻恢複了表情。

卡裡爾將此事看在眼裡,但沒有指出,隻是說道:“記憶裡的事物,原來也可以這樣真實。”

那人的眼神黯淡了一瞬,卻依然回答了這句話:“畢竟他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工匠。”

伏爾甘搖搖頭:“這些茶葉是你自己種、自己收割、自己晾乾的,和我可沒有關係。”

“但假如沒有你——”

“——你就不必承受這些。”伏爾甘如此打斷他。

這句話像是揭露了什麼,瞬間讓石屋內的氣氛降至了冰點。它打破了三人都有的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但另外兩人沒有對此做好準備,就連卡裡爾也沒有。

他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高大的鐵匠,後者卻仍然平靜。

“你不是以私人身份來到夜曲星的,卡裡爾。”他轉過頭來,赤紅的雙眼古井無波。“你是代表掌印者和審判庭來的,是嗎?”

審判官沒有予以肯定,亦沒有表達否定,火龍之主語氣緩慢地繼續。

“很多年前,國教也派人來過夜曲星,不過不像你這樣兩手空空,他們是帶著一份計劃書來的,那計劃的目的是複活荷魯斯·盧佩卡爾。”我很疑惑,我問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有何意義?假如回到人世的他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巨大的罪孽和悲慟會毫無疑問地將他擊垮。而如果它出了紕漏,回來的是另一個東西,又該怎麼辦?”

他冷冷地緊握雙手,血肉與骨頭發出沉重的悶響。

“我和它麵對麵地戰鬥過,我知道它是什麼,它固然強大到足以戰勝帝皇,但也不過隻是個傀儡。既是傀儡,那混沌便可造出無數個坦白來講,我認為這個計劃一定會失敗,可我還是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要來找我——這整件事,與我有何關係?”

伏爾甘抬起頭,看向石桌對麵的那個人。

那人比他矮上一些,麵容堅毅而樸實,一股不加掩飾的情感洪流正在雙眼中湧動。

“他們最後說了答案。”迎著那雙眼睛,世間最好的匠人如是說道。“他們之所以來找我,是因為這個計劃需要我記憶中的荷魯斯·盧佩卡爾,那個帝國的牧狼神,而非叛逆之首。”

石桌的另一端,匠人記憶中的兄弟痛苦地緊握雙拳。

“但你拒絕了。”審判官終於開口。“不過,在你拒絕之後,它也沒有停下。實際上,早在很多年前,它就已經開始了。”

他向後靠去,習慣性地用右手食指與中指摩挲起了彆在衣領上的審判庭徽記。

“國教內有難以計數的派彆,雖然他們信仰的神無非隻是那兩個,可是,不同派彆的‘終極目的’卻是天差地彆。”

“有人堅信複仇才是正道,是正義與人類怒火的體現。有人認為神皇必須得到解脫,才能離開他的王座。甚至還有一些人,他們相信這銀河中的一切都可以為了人類的延續而犧牲狂熱,伏爾甘,狂熱是信仰所帶來的一麵堅盾,同時也是一把雙刃劍。”

“我回來後有很多事要處理,其中之一便是這件。遺憾的是,有些事一旦開始,就不會再隨著人的意誌而中途停下。”

他略作停頓,仍是麵無表情,右手卻把那徽記捏的嘎吱作響。

伏爾甘適時地開口:“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你不是看過計劃書嗎?”

“我是看過,但我不覺得他們沒有隱瞞一些東西。”

審判官笑了笑:“的確如此”

“這計劃在第三十七個千年就已經具備雛形。那個已經被抹除名號的教派一次又一次地將它遞到了每一位教宗的手上,儘管全部被駁回,但他們還是不死心,最後甚至找到了掌印者本人來講述他們的計劃。”

“他們那一派功勳赫赫,因此馬卡多還是給了幾分麵子,聽了聽那個計劃,然後才正式地將其駁回。當時的教宗在聽說了這件事後怒不可遏,立刻在國教內部發起了針對這個教派的信仰審判。就這樣,這個教派過去所行的每一件事都被擺上了天平,在星炬的光輝麵前被稱量。”

“最後,他們被放逐到了荒涼的世界上去,終生不得離開,也不得傳教不僅如此,他們每個人都對著自己所信仰的神祇發了誓,除非直麵混沌大敵,否則絕不會像從前一樣使用信仰之力。要執行那份計劃所需要的東西也全部都被收繳,國教甚至還派去了一隊隨行的牧師以作監視。可惜,那位教宗還是低估了他們。”

“兩千多年之後的39,一個名為埃利亞斯的男孩在朦朧星域遠端的埃羅多上出生。他生在一個有軍功的家庭,本可得到良好的教育,可是,就在他出生的這一年,埃羅多上爆發了一場瘟疫”

“他的父母死在了瘟疫裡,隻留下仍在繈褓中的他。一個老兵在廢墟裡把他撿了回來,把他交到了軍營裡醫務室的一個護士手裡。不久後,因為納垢魔軍入侵的關係,老兵也戰死了,護士和殘存的士兵們撤退到了地下洞穴。他們在這裡抵抗了四年多之久,直到惡魔們終於攻破防線。”

“男孩當時僅僅五歲,他不知道自己原本的父母姓甚名誰,隻知道把他撿回來的老兵叫西拉斯,那護士則叫謝姆。他穿著一套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改小的破爛軍裝,手、肩膀和脖子因為每天都給士兵們送物資而磨得滿是繭子。”

“他和士兵們混的很熟,每個人都很喜歡他,就連那些公認的混蛋都不會對他怎麼樣但是,惡魔們攻破了防線,他的第二任母親死了,他認識的人們,無論是朋友還是不怎麼友善的那一些也都死的七七八八。在這種極端的重壓之下,男孩似乎突然變了個人。”

“根據在那場戰爭中活下來的埃羅多士兵們的說法,在之後的兩年裡,一直是埃利亞斯在帶領他們。沒有惡魔能夠在這個男孩麵前站立,光是直視他,它們就會融化。他們還說,他的眼瞳金如晨曦。”

“戰爭結束後,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很快,朦朧星域的教會就派人去了一趟證實真偽。39,年僅十歲的埃利亞斯被冊封為國教的活聖人,他在那場戰爭中所做的一切都被認定是神皇顯靈並附體所做但他沒能活到成年。僅一年之後,埃利亞斯就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與戰爭留下的傷勢而因病去世。”

“不過,這不是結束,在他出生的五十年後,即39,與朦朧星域相隔不知多少距離的暴風星域也出現了一起類似的事件一直到第四十個千年之初,因這種相似的顯靈之事而得到活聖人名號的男孩已經來到了十二位之多。”

他的講述終於結束,而火龍之主的表情已經變得極為可怖。熾熱的高溫從他身體之中由內向外地散發開來,使他呼出的氣流都像是熔爐最中央的火焰卡裡爾看向他,搖了搖頭。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伏爾甘——但那些人沒有違背他們的誓言,實際上,在餘生中,他們也的確沒有再使用任何信仰之力。從隨行的牧師們的筆記上來看,他們每日除去勞作、進食和休息以外,便是祈禱,且仍然虔誠。”

他攤開雙手,歎息一聲:“而問題就在此處。”

“他們到底做了什麼?”火龍之主問。

“他們祈禱。”

“什麼?”

“他們祈禱。”卡裡爾重複一遍。“他們用自己的餘生、祈禱和虔誠在亞空間內塑造出了一個影子它沒有血肉亦沒有記憶,甚至沒有名字。它本該是虛幻的倒影,卻因為他們的信念而短暫的凝實了一刹那。”

“亞空間內沒有時間的概念,一瞬即是永恒,就這樣,它正式誕生,從倒影變成了一個實體——並且,因為他們過強的執念,它似乎真的認為自己是荷魯斯·盧佩卡爾,牧狼神荷魯斯,帝皇的兒子。”

石桌對麵的那個人麵色慘白地咬緊了牙齒。

卡裡爾不著痕跡地看他一眼,放輕了聲音:“就這樣,那個已經被否決且被徹底毀滅的計劃,開始以另一種形式進行。”

石屋之內,一時寂靜無聲。片刻後,有著荷魯斯麵容的那個人語帶顫抖地開了口。

“所以,你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審判官緩緩地站起身,講了個笑話。

“為了殺你。”

他等待片刻,眨了眨眼,但房間內沒有人笑,於是他立即講出了下半句話,略帶著沒能得逞的遺憾。

“我開玩笑的你們聽出來了嗎?”

仍然沒有人理會他,審判官長歎一聲,無奈地繼續。

“準確來說,是為了你。”

“名字具備力量,有關這一點,這位鐵匠可能比我們都要明白。他傳給自己子嗣的普羅米修斯之道中有一條非常嚴肅的規則——任何武器,都必須謹慎地起名,因為它們一旦擁有了真正的名字,就不再隻是武器。而你和那個實體恰好共享著同一個名字荷魯斯·盧佩卡爾。”

“所以?”伏爾甘問。“你要做什麼,卡裡爾?”

“不是我要做什麼,而是它們要做什麼。”審判官平靜地給予糾正。“那個實體已經被注意到了,你能想象出銀河裡和亞空間中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它嗎?然後為此舉行儀式,為此呼喚力量,四處找尋?而且,就像我說的那樣,名字具備力量”

他看向那個仍然麵容慘白,卻已經平靜下來的人。

“所以,那些貪婪的視線很可能會先看到你。”

伏爾甘緩緩地站起身,四周景象在瞬間遠去,地心深處的熾熱頃刻回歸。他大步走到鐵砧前,伸手從其上方拿下了一把戰錘,握在手中。

“那就讓它們來。”他說。

卡裡爾很遺憾地笑了一下。

“亞空間裡沒有時間的概念,伏爾甘你以為那些惡魔這一萬年來孜孜不倦地在夜曲星的深處穿行,是為了找你嗎?”

火龍之主繃緊麵孔,雙手因過度的用力而隱隱發抖。

“我知道這些。”他嘶啞地說。“但我不會讓它們再靠近他一次。”

“他不是真正的荷魯斯。”

“但他起碼是我認識的那個荷魯斯!”

是嗎?假如真是這樣,那他現在恐怕已經

望著伏爾甘那竭力保持平靜,卻仍然難掩悲慟的眼睛,他終究沒有將這真相之刀遞出去,刺個鮮血淋漓。

“我明日再來。”卡裡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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