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月亮高高地孤孤單單地掛在蒼穹上,把蜿蜒的小路照得很亮。
突然,一個人影從旁邊跳了出來,站到了阿依達娜的麵前,把阿依達娜嚇了一跳。
阿依達娜仔細看了看,才從其輪廓和模糊的樣子上認出這個人是——戚安。
把博拉提帶走的那個人。
“是你!”阿依達娜有些吃驚。
“你怎麼會在這裡?”本來這話該阿依達娜問的,沒想到反而先一步被戚安給問出來了。
戚安語氣溫和,不像之前在牧區交涉博拉提事情時那麼嚴肅。
“難道不是應該我問你嗎?你是可可場牧區的人,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阿依達娜不想理會他,轉身就要走,卻又一次被擋住了路。
“你想乾什麼?”阿依達娜有些害怕。
以前在草原生活,她從來沒害怕過。雖然身為女人,比蠻力比狠勁兒都遠不如男人,但是不管遇到什麼危險,隻要喊一嗓子,牧區的人,不管是誰,都會跑來幫忙。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自從家裡出了事,大家都提防著他們,唯恐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阿依達娜也不願意給他們帶來危險。
戚安後退了半步,讓自己和阿依達娜拉出一段距離,好讓她安心一些。
“你放心,我沒有惡意。我隻是覺得你隻身一個人,沒有馬也沒有駱駝,靠一雙腳在草原上奔波,太危險了。”
“謝謝,我自己會注意。我可以走了嗎?”阿依達娜隻想遠離這個人。
“其實你不應該回到這裡來。”戚安說。
“這是我的事。”阿依達娜覺得這個人有點兒過分囉嗦也過於安心了,要不是他長得很端正,一身正氣,有一種讓人說不上來的信任感,她早朝他扔石頭了。
阿依達娜不是那種會對人下黑手的人,但是,為了保護自己,為了讓奶奶和弟弟活下去,她也絕對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隻是想勸勸你。”戚安想了想,又說,“其實你現在唯一最需要做的是保護好自己和家人,其他的事情,一定會明朗的。”
阿依達娜有些奇怪,“你為什麼這麼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帶著你的奶奶和弟弟,跟著我走,我會把你們安置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我向你們保證,那些殺害你爸媽的人,絕對不可能再傷害到你們。”
這番話讓阿依達娜的心裡起了疑惑。
一,此人什麼身份?為何敢這麼說、敢這麼做?
二,他為什麼對她家的事情知道得那麼清楚?
三,他的心真的像看起來那麼乾淨正氣嗎?
“不了。”阿依達娜連哈森都不敢再相信,還能再相信誰。
戚安:“你可以相信我,我會保護好你們。”
阿依達娜看著他,心裡搖擺不定。
他真的值得相信嗎?
戚安:“我沒有騙你的必要。如果我是壞人,直接對你們下手就可以了,不需要這樣囉嗦。”
阿依達娜當然不會跟他走。
就算是哈森現在跪在她麵前痛哭流涕地懺悔,她也絕對不會跟著哈森走。
阿依達娜伸出手,“你見過這個嗎?”
戚安從她手裡接過來,是一坨泥土。
“你沒必要對我這麼大敵意啊,這是泥還是……?”
戚安嫌棄得五官都扭曲了,用手電筒照了一下,神情頓時嚴肅起來。
“怎麼了?”阿依達娜眉心皺了起來。
戚安把泥土扔到地上,把手放在衣角上擦了擦,含糊地說:“你現在最應該關心的是自己的安全和健康,以及你家人的安全和健康,其他的事情順其自然。”
“我這裡說的順其自然,指的是自然有人會去處理。”
阿依達娜盯著戚安:“你一定看出來了什麼!你一定知道些什麼。”
戚安避開了阿依達娜的眼神,“很晚了,我還得去看看可可場牧區,回見。”
戚安想走,阿依達娜卻堵住了他的路。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能告訴我。我見你是個正派人,所以才把東西給你看。”
戚安意味深長地說:“以你現在的處境,不相信任何人是對的。但是,想辦法保護好自己,更重要。”
“戚安,你彆繞彎子了,回答我,這塊泥土究竟有什麼特彆的,為什麼我家的鷹因為身上沾上了它就得死?那女馴鷹師又是因為什麼原因死的?”
戚安看著阿依達娜,“你真是個倔姑娘。”
他抬頭看向月亮,“你看月亮,很亮。正因為它亮,遠處的山啊,近處的你和我才有了影子。這叫什麼,萬事萬物講究一個平衡,有懸案冤情,自然就會有水落石出的真相。你不要急,會浮出水麵的。”
阿依達娜:“我要自己去尋找答案。”
“為什麼?彆人把答案翻出來給你看,不好嗎?”戚安覺得頭疼,大概是夜風太涼了,下意識地揉了下太陽穴。
“阿依達娜,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你應該考慮跟我走,我會把你們安頓好。另外,關於真相的事,自然會有人去查。我能說的就是這麼多,希望你能聽進去。”戚安說完又要走。
阿依達娜望著他,腦袋轉得飛快。
原本戚安以為阿依達娜會纏著他說個沒完,所以做好了大步跑路的準備。可是,阿依達娜卻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讓他心裡有些奇怪。
“你……先回吧。”戚安有些不放心,“你這樣發怔地看著我,讓我頭皮發麻。”
“是誰?”阿依達娜突然問。
“什麼?”戚安沒懂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阿依達娜說:“是誰讓你來找我的?是誰讓你做這一切的?”
“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麼。”戚安回避著阿依達娜。
“那我就說得明白一點。”阿依達娜說道,“我們初次碰麵的時候互相誰也不認識,而且你去那個牧區是有事情要辦。”
戚安點頭,“對,我是帶人去把博拉提帶走的。其實在博拉提去帳篷那裡找你麻煩的時候,我就正好路過那個牧區。我見那牧區古怪,就到處走動走動著看了看,沒想到還真讓我看到了那些被綁的牧民和孩子。”
當時的戚安是打算把大家全都鬆綁,讓他們恢複自由的。可是,博拉提的老父親卻說,他救得了大家一次,救不了大家一世。他勸戚安先不要打草驚蛇,去找幫手來,把博拉提抓住,讓他再也不能出現在草原。
戚安為了防止他走開後出現意外,所以給幾個年輕壯實的男人鬆了綁,繩子纏得很鬆,隻要一用力就能掙脫。
阿依達娜現在回想起來了,當時鬆綁的時候,有種明明沒給那幾個人鬆綁,但那幾個人卻把繩子取了下來。她還以為是自己恍惚了。
阿依達娜想要說的並不是牧區的事,她道:“你本來是衝著博拉提來的,也本該是不認識我的,可是你總是偷偷打量我。”
戚安不由得笑了。
“長得好看的女孩子總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冒昧了,我跟你道歉。”
“你笑得很無奈。”阿依達娜說,“證明事實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