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麼樣了？”
李勇帶著三麗他們一起趕到醫院來的時候，喬一成和喬二強都已經在這裡了。
當然，齊家一家人也都在，四美還是跟齊小雅一起過來的。
送進病房的是齊誌強，這兩年他的身體本就越來越不好，這其中除了為了家裡日夜操勞，還可能有些當年參軍留下的一些暗傷。
隻是因為孩子們還沒有完全長大，所以仍然強撐著。
但這樣一來，卻也隻是更加重了。
而那時候還有支撐，現在覺得兒子長大了，尤其是齊唯民考上大學以後，家中後繼有人了，心裡頭的一口氣便直接泄掉了，也就再也堅持不住了。
當初齊唯民也是因為考慮到這個，所以才選了離家更近的南京大學，為此還被母親魏淑英好一頓數落過。
現在倒該慶幸了，如果不是他能夠時時回家來，這突然暈倒在地的齊誌強估計就沒人能及時發現，到時候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喬一成當時是去看二強，然後聽說了消息兩人馬上就往醫院這邊趕，李勇他們這邊幾個孩子多，卻還是要先去找了李勇，然後讓他一起送過來。
雖說自從有了李勇之後，喬家依賴於齊家尤其是齊誌強的地方已經不多了——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其實還減輕了一些齊誌強的負擔，甚至可能讓他多活了一段時間。
而幾個孩子和他的關係，也慢慢的沒有小時候那麼親近了。
隻是該來的還是來了，而對於這個在劇中少有值得尊重的人，李勇覺得自己也該來看看他最後一麵。
不過目前還不知道情況如何，齊誌強是突然暈倒，是被剛好在家的齊唯民發現，然後叫上鄰居幫忙一起送來醫院。
正值周末，不過魏淑英、齊唯義和齊小雅都在外麵，要麼是陪著閨蜜逛街，比如齊小雅和喬四美，要麼是陪著同學、朋友一起玩。
所以他們其實也就比李勇他們來得稍早一些，不過除了魏淑英，那倆孩子臉上似乎並沒有明顯悲傷地情緒，也不知道是一時聽到消息懵了，還沒緩過來，還是真沒掛在心上。
四美看到李勇他們過來，也是默默地走過來，然後下意識挽起了三麗的胳膊。
三麗回頭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拍了拍她的手。
等過了會兒，急診室的燈亮了，不一會兒門從裡麵打開，戴著口罩、一身白大褂的醫生也走了出來，眾人立刻團團圍上去。
還是李勇在這時候喊了一聲，讓他們不要圍得這麼緊密，好歹給人醫生喘口氣的機會。
醫生看到這麼多人突然過來也是嚇了一跳，尤其其中還有不少半大孩子，原本想要發怒想想也就算了，看了一圈，看到魏淑英，猜測應該是病人的愛人，就點了一下她，說道：“你是……”
“我是他愛人，醫生，他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點點頭，說道：“你跟我來吧……”
魏淑英看了看旁邊的孩子們，有些明白過來，當即跟上去，而齊唯民、喬一成也馬上跟上。
那醫生回頭看了眼見魏淑英沒有勸阻，也就沒說什麼。
李勇倒是沒有跟過去，因為他心裡清楚齊誌強是肝癌，而且查出來就是晚期，因為之前一直都在硬挨著。
雖然對這個人很尊重，但李勇沒想過要“救”他，一者是這種事情防患不了。
肝癌多是源於生活中的憋屈、苦悶，積累下來，導致情緒不暢，再加上過度操勞，這身心上的壓力，就會直接反應到病症上。
二來也是因為這本就是齊誌強自己的選擇，或許對他來說，這個時候沒什麼遺憾，離開反倒是一種解脫。
齊誌強自己不可能不清楚他的身體，但他從來沒想過要告訴家人。
李勇要是當時就揭穿了，對他未必是件好事。
須知道久病床前無孝子，如果齊誌強一早發現開始治療，那齊家還未必能夠維持到現在的樣子。
就看魏淑英生病的時候，齊唯義和齊小雅那倆的表現就知道了。
雖說齊小雅因為跟喬家幾個走得近的關係，也受到了一點影響，可能不會像劇中那樣白眼狼了。
而且現在沒了七七，齊唯民對他們這兩個親弟弟親妹妹也沒有顯得那麼忽略了，隻是可能還是沒有對七七那樣上心。
但人性是經不過考驗的，時間一久，麻煩事一多，很多問題就出來了。
甚至說不定第一個變的就是魏淑英，她對齊誌強倒是真心，但也對齊誌強一直心有抱怨，覺得他心裡麵一直記掛著自己姐姐。
且不說齊誌強有沒有這麼想，這也是因為當初她用了不正當手段，將齊誌強搶過來之後的必然結果，尤其是魏淑芬此時人還沒了。
活人是爭不過死人的，因為有情懷這種東西，還有回憶的濾鏡，而且得不到的往往才是最好的。
齊誌強心目中，魏淑芬永遠是他的白月光，也是他心中永遠的遺憾。
他也不會怨恨魏淑英，一起生活這麼多年，沒有愛情至少也有親情，但他心裡最掛念的顯然還是魏淑芬。
魏淑英對此應該也是心知肚明，所以這要是哪天齊誌強渾渾噩噩地把她當成魏淑芬，惹毛了她可能積壓了十幾年的情緒也得爆發了。
隻能說，這上一代的悲劇，也延續到了下一代，所以喬家五個孩子，各個婚姻不順利，齊唯民也就好在碰上了常星宇，不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要不怎麼說，喬一成最該羨慕齊唯民的地方，是他有常星宇。
當然，現在還能不能有，就不知道了。
嗯，至少李勇不知道……
等過了會兒，看到魏淑英他們過來，臉色都很難看。
不過在孩子們麵前，他們還是沒有將實話說出來，隻是說齊誌強因為沒睡好覺所以精神不濟，一時不注意才暈倒了，沒有大礙的。
齊唯義和齊小雅都沒有多想，看臉上表情也是都鬆了口氣。
而這時候齊誌強正好被兩個推出來，大家趕緊又圍上去看他，不過這次好歹知道留出點空隙來了。
齊誌強已經清醒了，隻是樣子看起來比較疲憊，看到一大圈人圍上來，臉上也不禁泛起一絲笑容來。
眼神慢慢地掃視過一圈，看著齊家的幾個，喬家的幾個，當然還有李勇，最後卻是定格在了喬七七的身上。
兩家孩子都聚在一起來看他，這應該也是齊誌強所希望看到的，就像他當初在魏淑芬死後經常接濟喬家，帶著這些孩子們出去，這肯定不能說是因為魏淑英的關係。
也許是因為在他們身上，寄托了一些對魏淑芬的念想。
而喬七七更顯得不同……
“七七……”
齊誌強看著懵懵懂懂被李勇推到前麵來的喬七七，神情也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他當然不是因為那些閒言碎語對喬七七另眼相看，還是養在齊家的那兩三年裡培養的感情。
所以跟對喬家另外幾個孩子，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是真當成自己孩子一般看待的。
喬七七對於小時候也不是全無記憶，隻是這好些年過去了，沒有一直陪在身邊，感覺上自然就澹漠了不少。
對於齊誌強、齊唯民他們，還沒有對喬二強親近。
不過在這種時候，被李勇將兩人的手放在了一起，感受到齊誌強手的冰涼，還有他眼神中隱隱地情緒，以及周圍氣氛的感染，這孩子也是慢慢地紅了眼眶，也讓齊誌強看到，心裡麵多少有些欣慰之情。
“看到你們這些孩子，都過得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就放心了……”
“二姨父……”旁邊喬一成的眼淚都出來了，他還記得齊誌強帶著他們一起出去玩，背著二姨偷偷給他們零花錢，還有壓歲的紅包。
在魏淑芬去世的那些年，如果不是齊誌強的照看，在喬祖望靠不住的情況下，光靠著他喬一成那雙瘦弱的臂膀，怎麼可能單獨支撐起這個家來？
隻是因為七七的事情，兩邊鬨了點不愉快之後，一度斷了些往來。
但齊誌強、齊唯民畢竟不是那種會記恨於心的人，所以慢慢地兩邊還是恢複了關係。
但沒想到這還沒兩年呢，齊誌強就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喬一成對於齊唯民有嫉妒心，對於齊誌強卻完全是憧憬，而這份憧憬其實也是對齊唯民的嫉妒來由之一。
“一成啊……”齊誌強這時候才看向了喬一成，張了張嘴，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說，但最終卻都沒有說出來。
“行了，先讓護士把他送去病房，到時候有什麼話再慢慢說吧。”眾人中也就李勇現在還保持著清醒，看著旁邊麵色肅然也沒有表現出不耐煩的護士，卻知道他們也不好一直滯留在這邊，擠占著人家的時間。
等到轉移到病房，李勇他們幫忙把齊誌強抬過去，魏淑英又上去幫他掖好被子，嘴裡還在碎碎念著什麼，齊誌強也不反駁她，隻是嘴角含笑，眯著眼睛看著、聽著，頗有些歲月靜好的味道。
可能直到此時，他才徹底放下了心裡的一些結，而看著眼前這個終歸是陪著自己走過了大半輩子的女人，心裡還是有些愧疚。
“淑英，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
被齊誌強突然按住了手，魏淑英這才停下了嘴巴，看了一圈旁邊的孩子們，羞惱道：“孩子都看著呢！”
齊誌強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也是顧忌著當著孩子的麵，最後還是作罷，這時卻又看向了李勇，問道：“李勇，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知道這些年，多虧了你照顧他們幾個。
“現在喬祖望不在，他們幾個小的，都要你多多照顧，尤其是七七……”
這是在托付後事一般，顯然齊誌強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心裡門兒清。
倒是看著齊誌強先記掛著反倒是喬家的幾個孩子，魏淑英臉色變換了一下，心裡覺著有些不太舒服。
連帶著剛剛的感動，這下也變得有些彆扭了。
同一句話，從不同角度看，得出的結果也是不同的。
“您放心，現在他們都能照顧好自己了，七七這兩年都沒去過醫院，他的身體現在很健康了。”
這話多少是讓齊唯民父子感到欣慰，他們看到喬七七離了自己過得越來越好，隻會感覺開心。
唯一讓齊唯民不開心的地方，就是喬七七馬上又回到了李勇的身後，看起來很黏他，就像是當初黏著自己一樣。
不過李勇卻把喬七七拉出來，反倒教導他要做一個小男子漢。
他當然不是怕生，畢竟齊家人都是見過的，隻是這氣氛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罷了。
最後看著齊誌強在囑咐了一番齊唯民，又跟齊唯義、齊小雅說了會兒話後，眼皮垂下來，似乎沒力氣了，護士也在驅趕著他們，讓他們不要打擾病人休息，一夥人才出來。
李勇看著齊家幾人的臉色，這時候他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說不定等下還要討魏淑英嫌棄，便招呼著喬一成把大家一起帶回去了。
等回到了喬家，李勇又讓三麗他們先去休息，這來來回回、嘈嘈雜雜的，四美跟七七都要睡著了。
二強店裡還有事，也要先走了，李勇就看著喬一成坐在門口，望著外麵石頭縫中間頑強生長出來的一株雜草，靜靜地發呆。
李勇讓老沉開車先回去，明天一早再過來接他去公司。
然後搬了張椅子在喬一成旁邊坐下來，問道：“怎麼，看到你二姨父這樣，又有什麼感想了？”
卻沒想到喬一成突然問道：“李勇，我爸現在在哪？”
李勇愣了一下，也不意外他能猜到，笑了笑道：“他現在，應該在……花天酒地，活色生香？”
看喬一成臉色茫然，他拍了拍這未來大舅子的肩膀，說道：“總之，他那邊你就彆操心了，你還是操心操心操心自己吧。怎麼，我看你最近好像想找兼職的工作？”
喬祖望兩個禮拜前傳來的消息，確實過得比較順利，雖然比李勇設想的還是差了點兒，但本來對他也沒有抱有很大的希望，能夠站穩腳跟，而且和一些人和勢力搭上線，就已經不錯了。
當然，隨著中英談判的深入，直到最終確立協定，接下來的幾年，會發生很多不可預測的事情。
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好的話也許真能升天，差的話那就真的是“青山何處埋忠骨”了。
當然，這個就不需要跟喬一成說了。
喬一成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如果跟李勇說，李勇肯定能給他安排，但他不想太多麻煩李勇。
這也是李勇對喬一成、二強、三麗他們這幾個孩子都比較喜歡的原因，雖然他們性格上也都有各自的缺點，並不是什麼完美的人，可他們在有李勇的幫助下，還是更願意自己腳踏實地的去做事。
喬二強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一成和三麗也有各自的目標。
七七現在還小，看不太出來，至於四美，做個笨蛋美人也沒什麼不好。
“唔……”李勇想著，現在肯定是不能再讓喬一成去文家做家教了，所以最好還是幫他把兼職的事情安排了。
而且李勇也正有一個想法，所以對他說道：“你現在的情況，也就是周末才能空出時間來吧，這樣隻能去找一些小時工，還不如來幫我。而且我現在確實也需要人手……”
隨著政策上愈加放鬆，李成名覺得自己也該考慮本地直接辦廠，然後掛牌銷售的經營模式了。
反正之前已經將牌子的名氣打出來了，起碼在粵省和蘇省，都有了一定名氣。
而喬一成現在的身份，也正好可以做一個“高校聯營”的企劃。
畢竟大學生群體是最容易接受新風尚、新潮流的，尤其還是“海外”的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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