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開著車正要回家,在路上卻突然接到鐘曉芹的電話。
“喂,怎麼了?”
“……”
那邊卻沒有應答,隻能聽到輕微的呼吸聲,然後還有一些奇怪的聲響。
這突如其來的異常狀況讓李勇心裡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預感,立刻靠邊停車,然後問道:“曉芹,曉芹你在聽嗎?”
“我、在……”
總算聽到回應,雖然聲音有點奇怪,好像在刻意的壓低,李勇還是鬆了口氣,跟著反應過來,這又不是什麼懸疑恐怖片,是都市情感劇,按理說不會出現那種讓人提心吊膽的狀況才對。
不過他還是不太放心,立刻問道:“你現在是不是還在那裡?你在原地不要走動,等我,我馬上回去……”
“不用,我沒事的……”鐘曉芹這時說了一句,然後突然頓住,過了會兒才驚訝道:“是陳嶼!”
“陳嶼?”
這乾陳嶼什麼關係?
“他在……埋屍體……”
“???”
李勇也吃了一驚,感覺這畫風變得太過突兀,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哭笑不得道:“你是說,魚的屍體吧?”
“是……”鐘曉芹還是壓低聲音說著,又道:“對不起,李勇,麻煩你了。我先掛了,你不用擔心,我這邊沒事的。”
“我……”李勇剛說著那邊便起了“嘟嘟”的聲音,想了想李勇卻還是掉頭回去。
就以鐘曉芹現在的狀況,還有陳嶼此時的心態,兩人碰上準得再吵一架不可。
彆看先前在車上鐘曉芹聽李勇說了那麼多,也好像下定了決心,但等到真正麵對問題的時候,就很難還能保持冷靜了。
最主要還是她跟陳嶼長時間的缺乏溝通,就算有一方願意放下麵子先退讓,另一方也未必肯領情,這種情況下當然隻能鬨得嫌隙越來越大,無可挽回。
李勇先前甚至能感覺到,鐘曉芹已經起了離婚的心思,幾乎隻差一個契機了。
當然,李勇本身也不是以人生導師作為目的,所以他之前跟鐘曉芹說的那些言論其實也都有些隱藏的導向性,隻是鐘曉芹大概察覺不出來。
李勇當然不介意他們吵架,最好是這一次就吵得直接離了,但這種時候可都是乘虛而入的好時機,他當然就得趕到現場去,第一時間接收傷心人。
不過他也沒有太趕,知道如果早過去的話,自己正好迎頭撞上,就不太好看,還可能帶來額外的麻煩,最好是他們吵完了再說。
所以他這一路磨磨蹭蹭,等過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回到了原地。
不過他並沒有看到鐘曉芹,也沒有看到陳嶼,同樣沒發現“埋屍之地”。
他也不著急,坐在車上耐心又等了一會兒,果然看到了鐘曉芹換了一套衣服從樓裡走出來。
外衣比較單薄,也可能是走得急沒想那麼多,所以她剛一出來被風一吹就禁不住打了個哆嗦,但卻咬著牙仍然堅持著往外走,沒有回頭去。
李勇等她走出了一段距離,看著像是要去路上攔車,便開車跟上去,要靠近她的時候按了一下喇叭然後停住。
“李勇?!”鐘曉芹回過頭來,看到車裡的李勇感覺很驚訝,“你怎麼回來了?”
“我擔心你會出什麼事,所以想了想還是回來看看。”李勇歪頭示意了一下,“上車吧!”
鐘曉芹當然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出門來的,她還沒忘了帶上小島。
正要把狗籠裝進後備箱裡,卻聽李勇說道:“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算了吧,就放在後麵吧。”
等到上了車,看李勇開車以後卻什麼都沒問,甚至連她想去哪裡都不問,鐘曉芹自己反倒忍不住了:“你就不問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勇灑然一笑,說道:“看你這樣子就是離家出走了,我還多此一問,讓你去回憶那些傷心事乾什麼?”
鐘曉芹聽他這麼說,癡癡地看了一會兒他的背影,才回過神來,搖搖頭道:“其實現在想想,也沒什麼了……”
說白了,她還是需要有個人聽她傾訴,原本是打算去找閨蜜顧佳的,但現在碰上了李勇,那不是正好合適。
據她所說,之前她下車之後,經過那片花圃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好奇去看卻沒想到是陳嶼在那裡挖坑準備把他那些死掉的魚埋了。
看他那認真的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埋的是他的孩子。
反正當時鐘曉芹心裡就是這麼對比的,於是又沒忍住上前去就跟他理論,然後三兩句後兩人就吵起來,鐘曉芹也全然忘記了之前李勇“勸”的那些話。
陳嶼本來看她回來還有些驚訝,聽到她的那些話頓時也炸了。
他說為什麼她養貓養狗可以,他養魚就不可以,而且魚根本不像貓狗那麼麻煩,如果沒有貓的話他的魚也根本不會死。
鐘曉芹忍不住就說魚的死跟貓沒關係,是她媽覺得太浪費電所以把插頭拔掉了。
母親也是為他們考慮,明明過得挺緊張的,還非得要供著那麼大一個耗電的魚缸,裡麵也就幾條小魚。
養貓養狗可能還沒有他那魚花錢呢,他還好意思說她?
這下陳嶼更氣了,這個理由簡直比被貓玩死還要扯淡。
他說電費是他交的,又不是鐘家交,他樂意交多少就交多少,反倒是她媽不經同意就擅自動他的東西,太過分了。
然後又說,害死了他的魚還不夠,中午還煮了條魚來刺激他,他怎麼吃得下去?
他早就知道她媽住在這裡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結果果然就這樣了。
他這些魚也完全是因為她媽的原因才會死的,他寧願死的是貓、是狗,可為什麼偏偏是他的魚?
這話鐘曉芹聽了當然受不了,陳嶼這是一下子將貓狗還有她母親都囊括進去了,於是兩人再次不歡而散。
而等到鐘曉芹悶悶不樂的上樓回屋,卻沒想到母親不見了,連皮卡丘也找不到了。
“我媽應該是下樓去等我的時候,聽到了我們兩個吵的話,所以她也傷心了,偷偷回去了。我剛打電話給我爸了……”
她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母親才剛剛到家,知道她平安了鐘曉芹自然就放心了。
真正讓鐘曉芹在意的,當然還是陳嶼說母親的那些話,連她都受不了,可想而知鐘母本人肯定更難受。
畢竟她做的這些事情,出發點還是好心好意,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針對陳嶼,沒想到女婿私下裡積壓了這麼多對他的不滿。
但她還算明事理的,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自己做錯了,自己理虧,心懷愧疚之下,覺得自己在這裡反倒是給女兒女婿添麻煩,也不想看著他們為自己吵架,所以乾脆就離開了。
當然鐘曉芹肯定想不到這麼多,也不會去想這些,把責任全部都算在了陳嶼的頭上,反正他本來就已經是最佳背鍋位了,多一個少一個影響都不大。
李勇歎了口氣道:“這真是……清官難斷家務事,是非對錯我就不評論了。你們暫時這樣分隔開互相冷靜一下也好,所以你現在要去哪裡?”
這事情,起因鐘母當然是有錯的,是導火線,哪怕她是好心,但好心辦壞事那也還是錯了。
然後陳嶼也有錯,處理問題的方式就不對,態度也有問題,而且這個其實是長久的問題,倒不隻是這一次。
因為長久溝通不暢才會慢慢積累這麼多的不滿,要不然些許小事其實很難讓他完全炸裂的。
至於鐘曉芹,她想要維護寵物,也想要維護母親,當然也不想要和陳嶼這樣吵,但她算是做了一次夾心餅,不管怎麼做都是不對,不是讓這個傷心就是會讓那個難過。
一般家庭裡吵鬨肯定是少不了的,但這種其實也是可以避免的,說到底還是在於一個溝通上。
不過李勇這種時候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自然不可能幫忙說什麼。
眼見後視鏡裡的鐘曉芹神情茫然,李勇突然說道:“不然,先去我家住一晚吧?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到外麵去也不太放心。我家裡還蠻大的,住個客房無所謂。”
鐘曉芹猶豫了一下,還是搖搖頭,然後又說道:“我還是去找顧佳吧……”
她本來的打算就是去找閨蜜求安慰,隻是剛好碰到了李勇而已。
“現在這麼晚了,他們一家也得睡覺,這時候去打擾人家不太好吧?還是說,你怕我會對你什麼?”
鐘曉芹連忙擺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相信你,李勇,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李勇心道這就給我發好人卡了,我隻想做良人,可不想做什麼好人。
“好吧,也是我有點唐突了,這麼晚了,讓你去我那裡,這孤男寡女的確實也不太合適,要是讓陳嶼知道的話,怕是……”
“那就去你那裡吧!”
李勇詫異地回頭看了鐘曉芹一眼,見她麵無表情,沒想到這隨口一說反倒成了激將法了。
不過不管鐘曉芹說完會不會後悔,李勇肯定是不會給她後悔的機會地,當即驅車往君悅府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