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猛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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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進一瘸一拐走出牢門,腳下發出哐哐聲響,這是他手中鐵鏈無意間誤觸地板,所發出的激烈聲音。

他身上的煞氣透骨幾乎凝聚為冰。

甫一向人靠近,一股冰冷的氣息就撲麵打在人的臉上。

而在史進身後的牢房中,各監的牢子,死狀可謂是慘不忍睹。

其中手提鋼刀,本該是成為劊子手的大牢頭廖忠,反倒是死狀最好。

當時,史進手輕輕一推,嗬嗬叫喊宛若死雞一般的小牢子往前倒去。

大牢頭廖忠下意識朝後退了半步。

嗖!

鐵鏈在氣勁的加持下,發出破空的聲響,冰冷的鏈條宛若靈動的長蛇一瞬間就絞住廖忠的喉嚨。

廖忠提刀的手尚且沒來得及發力,就被史進左手的鐵鏈一鞭子敲碎手掌,手骨碎裂成兩截。

潮水般地疼痛蔓延至全身的每一顆細胞。

但是更為殘酷的一點在於……

“呃呃!”

廖忠好似聽到自己死亡時所發出最後一記絕望哼聲。

他的喉嚨被鐵鏈絞住。

史進一點點用力,而不是直接一把絞斷廖忠的脖子。

廖忠的臉漲成紫色,眼珠子瞪大,血絲密布,密密麻麻的細小血管,幾乎快從白森森的眼球上爆出。

“一、二……”

史進輕輕數著。

“你不是要活剮了我嗎?”

史進麵無表情問道,露出一排滲血的白牙來。

惡氣盤旋在他身上,逐漸凝實,黑煙從他的穴竅絲絲縷縷地鑽出。

武夫修行,如逆水伐舟。

打磨肉身,修行到第二階段就會生出內氣,這一境界叫作內練,而這種氣也被稱作內勁。

此刻史進就屬於破入二流高手這樣的一個階段。

三流高手練體魄,二流高手練一口內氣,一流高手練精神念頭。

史進曆經重重磨難,從師父王進離開後,開啟地獄模式。

家園被毀,險死還生。

鋃鐺入獄,一身血洞,藥石難救,骨肉生蛆……

他的胸腔之中,如何養不出一股滔天戾氣?

而最終,這股氣與玄元丹配合,在他體內養出一股特殊的內勁。

化勁為氣,則得武道中乘。

廖忠七竅流血,兩顆眼球被史進用手指硬生生挖出,隻留下兩個模糊的血洞。

嗚呼哀鳴了一聲,最終,廖忠弓著身子倒下,死狀難言,讓人不忍直視。

而實際上這還不是最差的死法。

狂舞的鐵鏈如龍似蛇,鏈條掃過,敲碎一顆顆頭顱。

各種牢子死亡的慘痛模樣就不細表。

總之,漫天橫飛的血肉之中,史進的身影襯托得宛若邪魔,駭人魂魄。

其實——曾經的史進,打磨了六七年武藝,又得到禁軍教頭王進真傳,少年得意,飛揚跋扈,卻也從未殺過一個人。

史家莊老員外在世,每逢災年,尚且會設棚施粥。

隻可惜天數如此,造化弄人。

踏踏踏。

史進瘸著腿,一步步拐出地牢,一身粘稠濃鬱的血腥氣,肆無忌憚向四方擴散。

天光打在臉上,晨曦的太陽柔和,就連光落在臉上也是溫暖的。

他仰視了一會兒,任由一些差役圍攏過來,直到此時才露出一抹獰笑:“是你們,一切都是你們逼迫我的!”

吼!

這一刻,龍吟響徹整個縣衙。

而被李吉抽調走大半力量的衙門,又哪裡會有實力來控製史進這頭恐怖妖魔。

昨夜受雨水衝洗過街頭澄清的青磚,再度染上一抹血紅。

……

“殺!殺!殺!”

“殺狗官,破府庫。”

這是陳達半年內連續第二次激發自己的本相,兩個來月前,史家莊一役,激活本相修養了半個來月,沒想到今日再度開啟。

此時的陳達,周身勁風縷縷,宛如有惡虎相隨。

一杆刀斧手,護持他左右。

陳達跳上石階,迎麵就是一刀劈向衝來的官兵。

刀光閃過斬斷對方的矛頭。

陳達伸腿一踢,那一截尖銳的鐵矛,利落插入對方的喉管。

又有幾個差人圍攏左右,可這幾個就渾不似先前之人有膽,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陳達更是哈哈張揚大笑,合身撞入,手中一柄長刀掠過。

刀光迅捷宛若一道白線。

【虎尾掃地破!】

此招本是槍法的衍生,一刀斬出,那幾個差人眼前好似有一頭吊睛猛虎,猛地一轉身,尾巴貼麵掃來。

凶悍的威壓,直接讓幾個差役腿腳不受控製,下半身僵硬在原地。

待回過神時,數顆頭顱已經衝天而起,滾燙的熱血濺落長空。

陳達凶性大發,輕輕鬆鬆殺得數百官兵節節後退。

卻說李吉何在?

縣中唯一的都頭,此誠危急時刻,自當勇猛無畏地站出來。

刑場騷亂之際,有差役慌不擇路地跑來通稟:“大人不好了,賊頭,少華山的賊頭從正門殺將進來了。”

“你說什麼?”

李老頭瞪大雙眼,一抹赤紅爬上臉頰,額頭頭頂的一塊紅斑隱隱發燙。

那差人渾身被汗水沁透,臉頰一側被砍了一刀,傷口中鮮血滴滴答答順著流下,“大人,快走吧!少華山賊人殺進來了,正在進攻府庫。”差人叫道。

聞聽此言。

李老頭心頭越發怒火熾盛,同時又有兩分慌亂。

“李吉,李吉!”

李老頭顧不得威嚴大叫道。

“上官,卑職在此。”

李吉拱手說道,心中也有幾分憂慮,主要是擔心家中妻子的安危。

若生匪禍,秩序一亂,人人都可能化身為草寇。

“李吉,你去把他們打出去,不惜一切代價。”

李老頭乾著嗓子吼道。老頭的蒼老的五指,甚至因為情緒過於激動,一把攥住李吉的衣領:“你聽好了,我放權給你,三班皂隸,一應差人皆聽你調度。若是此番擊退敵人,本官就向知州推舉於你,必定保你一個前程。”

李老頭張口就來畫出一張大餅,李吉心中也知曉,自己與少華山那一夥賊人,就屬於生死之敵。

整個縣城,哪怕是知縣老頭都有可能活下來,唯獨自己,他們必定會千方百計殺之。

那是一場又一場血仇結下的梁子。

“所有人聽我安排。”

李吉一手高舉喊道。

“諸君,先疏散百姓,百姓從左門出,差人聚攏過來。我是縣城中的都頭,我有射殺賊首之能力,我帶領你們殺將出去。”

李吉高呼。

實際上,他也是第一次調兵遣將,李吉更是沒有過指揮兵團作戰的經驗,百人隊,千人隊的廝殺從沒主持過。

圍獵與戰場廝殺完全是兩回事。

之前,李吉能夠讓少華山一夥賊人給整得欲仙欲死,完全是占據先知先覺的便宜。

可縱是如此,依舊被對方給殺穿官府的圍剿,從而逃走。

此刻兵臨城中。

最好的打算應該是李吉率領一支小隊,先護持知縣離開。

當然,最終的結果,肯定也不好來。

畢竟,主官棄城而逃,無論放在哪個朝代,都是重罪。

但這種方式無疑是最為穩妥,李吉與知縣老頭都能撿回一條性命。

不過……

李吉不懂這個道理啊,他這會兒也是熱血衝腦,心底也很慌張,是一次又一次狩獵本能讓他佯作鎮定,可也隻是表麵平靜。

而這樣的平靜,對於那些官差來說無疑是一盞指路明燈。

“先找機會聚攏人手,然後看時機,能不能射殺敵首。如果不能……”

如果不能當然隻有逃亡一條道路。

哪怕再是不舍得自己如今獲得的身份,地位,可真到命懸一線的時刻,除了放棄還能如何?

不過,在放棄之前李吉尚且打算魚死網破掙紮一番,崩碎對方一嘴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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