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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處境,很被動麼?”
黃道林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繼續研究起了他的羅盤。
被動?
當然被動。
他現在能做的,貌似也隻有等著段秋萍找上自己。
陳陽連忙走了上去,“叔公,你是有什麼法子,改變我現在的處境?”
黃道林笑了笑,“你擔心的,隻是段秋萍會找上你,想辦法不讓她找上你,不就行了?”
“她去了尖峰寺,我和劉恒虎幫龍燈他們平過劉長青的事,寺裡很多人都知道我的存在,隻要她有心找龍燈他們一問,但凡有一個嘴巴不牢的,恐怕都能讓她對我產生懷疑……”
龍燈他們這些人,算是最明顯的漏洞了,關鍵陳陽還沒法彌補,他又不是什麼邪魔外道,總不可能殺人滅口了。
黃道林道,“你很聰明,但有時候,容易鑽牛角尖,換個思路想想,她段秋萍為什麼會去八麵山查這些個事?還不因為閒的?你想辦法給她找點事情做,讓她騰不出手來查這事,不就行了?”
“嗯?”
陳陽怔了一下。
黃道林所言,這倒是他沒有想過的。
給段秋萍找事做,讓她沒有時間來查這事?
就這麼簡單?
黃道林道,“這樣做,雖然不能算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但是,足以拖延一些時間,讓你做好善後……如果僥幸能拖到我突破造化境,到時候,這點事,也不算事了。”
陳陽聽完,若有所思。
搞點事情,給段秋萍分心,這事確實簡單。
她不是閒著沒事乾,跑蜀南來查案麼,那就給她找點事,讓她忙起來。
“多謝叔公指點。”
腦子裡靈光閃過,陳陽腦海裡已經有了多種想法。
他立刻問道,“不知道蜈老現在有沒有回四盤山?”
黃道林搖了搖頭,苦笑道,“這老家夥,好不容易下一次山,怎麼可能那麼快的回去,還賴在我那兒呢,每天一隻大紅公雞供著它……”
果然,說什麼回四盤山休養,都是忽悠自己的。
陳陽道,“勞煩叔公傳個話,請蜈老他老人家幫個忙。”
黃道林回頭看向他,“你想做什麼?”
陳陽道,“有一個朋友,薛家,薛凱琪,她一直想找我合作,之前我一直沒答應,不過,現在看來,和她合作,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古丫頭給她做手術的那個女娃子?”黃道林問道。
陳陽點了點頭,“她被李家迫害,一直想找李家報仇,而我要對付的是丁家,現在想來,這不正好麼,她幫我處理丁家,我幫她處理李家,她有薛家背景在,段秋萍就算查到她身上,恐怕要忌憚幾分……”
“可靠麼?她敢替你承擔這麼大的風險?”
“應該可靠。”
陳陽點了點頭,“她的精神力異常強大,本身又精通催眠之術,前段時間,她還用催眠術收服了段秋萍的兩個徒孫,我計劃讓她派出這兩人,蜈老跟著他們一起去丁家走一趟,蜈老不是一直想和丁家那條龍鱗黃金蟒戰上一場麼?這動靜應該足夠大了吧?”
黃道林微滯,陳陽這般操作,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自己才剛提點了他一下,這小子這麼快就想出招法來了?
黃道林道,“想法不錯,不過,你得考慮周全才行,另外,趕山協會那兩位會長,你也不能讓他們閒著,他們既然想利用你來打破蜀地勢力的平衡,總不能光動嘴巴不出力,你說是吧?”
“了解。”
現在自己遇上麻煩了,這兩位會長,總不可能躲在背後作壁上觀吧,也是該聯係聯係他們了。
讓他們出麵給段秋萍找事,他們應該更專業一些。
反正,目的隻有一個,讓段秋萍忙起來,分散她的注意力,讓她注意不到自己的身上。
“不管怎樣,一定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黃道林提醒了一句。
陳陽受益匪淺。
兩人在山上待了快一個小時,天色已經漸暗,黃道林終於選好了一塊墓地,在埡口岩的一片桑梓地裡。
背靠著埡口岩,麵向著少峨山,沒有視線阻擋,陳陽不懂什麼風水,但是整個埡口岩的範圍內,他也就覺得這位置不錯,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找村裡談一下墓地的事情,隻要村裡同意,明天一早磚石送來,一天時間足以將生基修起來。
陳陽長籲了一口氣。
——
夜裡,給老祖公守靈。
黃道林他們做完道場,吃了晚飯,便各自休息去了,客人也是休息的休息,打牌的打牌。
陳陽給薛凱琪通完電話,說清楚情況,兩人聊了好半天,商量好了對策。
中間胡凱給他打過幾次,通話中沒接通,等掛斷電話,陳陽立馬給胡凱回了過去。
“段秋萍來淩江了,下午去了人民醫院,還好咱們有先見之明,前腳給龍燈他們轉了院,她們後腳就到,差點就撞上了。”
電話裡,胡凱心中有些餘悸。
但更多的還是擔憂,“陳陽,事到如今,很她就算再傻,應該也察覺到不對了,我和龍燈他們接觸過,讓他們守口如瓶,但是,段秋萍是什麼人,你也清楚,想撬開龍燈他們的嘴巴,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她們還在淩江麼?”陳陽問道。
胡凱道,“我把龍燈他們轉院去了少峨市的一家私人醫院,這邊留給她的資料是轉去省城,她在晚飯之後,便離開了淩江,往省城去了,這會兒應該是在高速上……”
“不過,她遲早能查到的,兩位會長的意思,如果這女人再找來,就把龍燈他們送進報國寺,她應該會有所顧忌。”
送去報國寺麼?
這倒也是一個辦法,有報國寺庇護,段秋萍肯定是會顧忌。
但如此一來,段秋萍就不會隻是懷疑那麼簡單了,勢必會想儘辦法,和龍燈他們見上麵,從他們口中得到答案。
而且,到時候他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到趕山協會的身上,屆時向趕山協會施壓,協會方麵,還會不會選擇保他呢。
這可說不準。
黃道林說的對,得把主動權抓在手裡。
……
陳陽來到堂屋,爺爺正在靈前給老祖公燒紙。
他也過去燒了一會兒。
九十多歲,壽終正寢,喜喪,並沒有什麼太傷感的氣氛。
陳敬之道,“你老祖公走之前,有跟你說過什麼?”
盆裡的火光映在陳陽的臉上,光影跳躍著。
陳陽苦笑,“他說,這輩子太苦,下輩子,不來了。”
“哎。”
陳敬之心頭仿佛被人給揪了一下,他歎了口氣,“五叔這輩子,的確是太苦了……”
陳陽道,“老祖公常拿著一張照片發呆,說照片上是他的兒子,爺爺,老祖公還結過婚,生過子的麼?”
陳安民在時,他沒敢問,現在陳安民已經故去,對於陳安民的過去,陳敬之應該是清楚的。
陳敬之微微一滯,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也許是在老祖公靈前,他有所避諱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很快,陳敬之轉移了話題,“他還說過什麼嗎?”
陳陽想了想,他說道,“前一天晚上,他跟我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我如果有機會的話,帶他來見老祖公,但是這個【他】是誰,老祖公又沒跟我說……”
“爺爺,我聽老祖公提起過青神山的段秋萍,說起這人的時候,他的情緒很複雜,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我也不敢深問,前幾天我在縣城遇上段秋萍,她跟我說,她曾經嫁在夾皮溝……”
說到這兒,陳陽試探的看向陳敬之,“老祖公不會和段秋萍……”
在老祖公的靈前,問這個問題,陳陽也覺得有些不妥,但他實在心中好奇的很。
這事,他一早就有猜測,隻是過於勁爆了些,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相信。
陳敬之默默的燒紙,一直沒有說話。
但他不說話,陳陽基本已經能夠知道答案了。
如果陳陽說錯了的話,陳敬之肯定一早就出言否認了。
直到把一遝紙燒完,陳敬之才道,“當年,七星堆的事發之後,他們幾個人被官方處置,丁煥春被下放到夾皮溝,沒多久,段秋萍便也來了,當時便借住在你老祖公家……”
“劉長青逃回了南雲,躲避風頭,第二年的夏天,楊東關來了一次,給她帶來一個消息,劉長青回南雲後,已經結了婚,而且,孩子都懷上了,這對於她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她又氣又恨,一時衝動,便嫁給了你老祖公。”
“這門婚事,你太爺爺本來是反對的,但他們是堂兄弟,你老祖公還有父母在,也輪不到你太爺爺插手,段秋萍這人,雖然犯過錯,但人長得好看,乾活也是一把好手,你老祖公可是愛慘了她……”
“你太爺爺這人,雖然外表凶悍,但內裡卻是慈悲的,最後也還是決定給她一個機會,以為她是誠心改過,不然又怎麼會嫁給一個鄉下娃……”
“一開始,這段婚姻,確實挺美滿的,一年後,段秋萍便給你老祖公生下了一個孩子,取名叫敬凡,一家三口,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就連你太爺爺都覺得,她已經放下了過去……”
“但是,這看似和美的一切,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被打破了……”
“70年的時候,劉長青找來了夾皮溝,也不知道他給段秋萍說了什麼,兩人很快便舊情複燃,和好如初……”
“沒多久,敬凡死了,從埡口岩意外墜落,嗬,他還不到兩歲,剛剛學會走路,跑去埡口岩意外墜崖?要說這裡麵沒點什麼蹊蹺,恐怕沒人會相信……”
“你太爺爺有仔細查過,但是,隻有懷疑,並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時間長了,也隻能不了了之。”
“敬凡的死,對你老祖公刺激很大,他和段秋萍的婚姻,便也因此走到了儘頭……”
……
陳陽聽完,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想不到老祖公的經曆,會這麼的坎坷。
“所以,是劉長青乾的?”
這種事,很容易去猜測,劉長青和段秋萍複合,這個兒子的存在就有些突兀了,勢必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
劉長青一心狠,把老祖公的兒子除掉,這不是多難想象的事。
可是,常人都能想到的事,段秋萍應該不至於想不到吧?
如果是劉長青乾的,段秋萍還能和他攪合在一起,虎毒不食子,這個女人的心思,怕也不能隻是用歹毒來形容了。
“有很大概率是他乾的,隻有他才有這個動機,一般人可做不了這麼乾淨。”
陳敬之搖了搖頭,“但是,沒有證據,就算明知道是他乾的,也拿他沒有奈何。”
陳陽氣的渾身發抖,拳頭握得劈啪作響。
這特麼也太欺負人了。
他現在是真的好希望劉長青這廝沒死,自己好重新再弄死他一次。
好一會兒,陳陽才算是把心情平複下來,“所以,老祖公說的這個【他】,是段秋萍?”
“或許吧。”
陳敬之歎了口氣,他把手機掏了出來,翻了翻,翻出一個電話號碼,“前幾天在省城,我和她見了一麵,她倒是給我留了個電話,我還在猶豫,你老祖公過世,要不要通知她。”
說著,陳敬之往陳陽看來,把決定權交給了陳陽。
陳陽聞言一滯。
他現在躲段秋萍都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叫段秋萍過來?
但是,隨即他又心念一轉。
黃道林說過,一定要把主動權掌握在手裡,不能被動的等著這女人找上門來。
他略微思索,便對老爺子道,“她始終還是和老祖公有過一段婚姻,既然老祖公遺願是想見她,那我覺得,還是得通知一下。”
“真的?”
陳敬之挑了挑眉,“你可想好了,她這一來,可保不準會弄出什麼事。”
陳陽點了點頭,“她來不來,是另外一回事,咱們得通知到位。況且,人死為大,是她虧欠老祖公在先,總不可能還在老祖公的葬禮上搞事吧?”
“好吧。”
既然陳陽都這麼說了,想必也是深思熟慮過的,陳敬之當即便撥通了電話。
陳陽轉身,看向那靜靜躺在棺木中的瘦小身軀,心中難以平靜。
“叔公,你放心,姓劉的害你絕後,他肯定也會斷子絕孫的!”
陳陽深吸了一口氣,眸子裡的森寒一閃而逝。
……
——
蓉洛高速上。
夜幕已經拉下,一輛轎車,正朝著陵江的方向風馳電掣。
車上,段秋萍正閉目養神。
腦子裡在整理著思緒,就在剛才,省城方麵傳來消息,並沒有在省醫院找到龍燈等人。
她知道上當了,有一股力量在故意混淆她的視線,阻止她尋找真相。
當即便下令青神山全力尋找龍燈等人的下落,繼而直接調頭往陵江而去。
副駕上,王盼娣接了個電話,回頭對著段秋萍輕聲道,“祖婆婆,龍燈他們,被轉去了少峨市……”
“少峨市?”
段秋萍睜開了眼睛,黑暗中,仿佛有一絲光芒閃爍。
果然,和趕山協會有關麼?
一提起少峨市,自然聯想到趕山協會。
“嗬。”
她輕笑了一聲,當日在青神山,她有見過柳建國和王援朝兩人,當時她還覺得丁家的事情和那兩人關係不大,還給丁連雲和他們說和來著。
但現在看起來,自己貌似是自己看走眼了。
這事,八成還真和這兩人有關係。
趕山協會,官方組織,居然背地裡下陰手,親自下場對付五門八脈?
這可是犯忌諱了。
“去少峨山,我倒要看看,這位柳會長,會給我一個什麼樣的解釋。”
段秋萍臉上表情肅然。
王盼娣應了一聲,正要給司機吩咐,她的手機又突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眉頭輕輕一蹙,呆了兩秒,才又轉向段秋萍,“祖婆婆,是,是陳敬之。”
“誰?”
段秋萍聞言挑了挑眉。
王盼娣把手機遞了過來。
段秋萍一看,臉色略微顯得有些古怪。
陳敬之?
他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乾什麼?
除了那天,在省城的時候,簡單見過一麵,兩人並沒有什麼交集。
陳敬之在這個時候給自己來電話,會是什麼事?
莫由來的,她的心中緊了一下,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猶豫了片刻,手機鈴聲都快要自動掛斷了,她才回過神來,接通了電話。
“什麼?”
……
電話那頭的聲音,穿越了時間,穿越了空間,段秋萍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
沒一會兒,手機裡已經傳來了忙音。
手機從段秋萍的手中滑落,滾落到了座位的下邊,她呆呆的看著前方,恍若未知。
“祖婆婆,怎麼了?”
王盼娣有點被段秋萍突然變化的情緒給嚇到了,連忙小聲的問了一句。
段秋萍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躁動的內心,似乎又恢複了先前的古波不驚。
“沒事。”
她淡淡的開口,聲音像是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丫頭,不去少峨山了,我們去夾皮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