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業回到西江碼頭的時候，已然是半夜。
此時，緋紅月光寧靜照耀，整個步行街像是籠罩於濃濃的血霧之中。
天空中……
偶然能看到漂浮的灰霧氣團，遊蕩於此，徘徊兩界之間。
“果然，這片樂園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靈性非常的活躍。”
陳業剛剛回到步行街，感知到附近活躍的靈界氣息，眸光微動。
路過老城區的時候，他的視野不斷往裡看去，發現有暗沉的血光，凝聚深處，無聲地湧動著。
與此同時，陳業還發現了一個值得注意的跡象。
雖然汙染結束了，樂園恢複了正常，但活動的大部分都是玩家。
按理來說，這裡應該有很多的原住民才對……
陳業可沒忘記，不夜之夜的那天夜裡，步行街到處都是詭。
但自從那天晚上之後，流量像是從高峰退到了低穀，出來活動的反而大部分都是玩家，亦或是身無分文的流浪者。
至於那些中產階級的原住民，已經很少遇到了。
沿著白霧籠罩的道路，陳業穿過了龍華大道的橋底，經過熟悉的西寧小巷，一路沿著老街，來到了永安市場的門口。
然而，出現在前方的場景，使得陳業愣住了。
緋紅月光照耀下，原本是永安市場的入口處，竟然變成了一麵石牆！
沒錯！
永安市場消失了！
“怎麼回事？”陳業的眉頭微微一皺，以氣運之瞳觀望四周。
在這片象征平凡之數的白霧中，偶有灰芒點綴。
但並不能代表什麼……
那石牆的旁邊，像是被封住的胡同死路，連原來的那塊告示牌都消失不見了。
難道說，永安市場真的已經關閉了？
“小夥子，你是要進市場裡麵買東西麼？”
突然間，一道沙啞低沉，但落在耳裡又縹緲虛幻的聲音，從陳業的身後響起了。
陳業猛然轉過身去。
隻見距離自己不過十幾米開外，一位身形枯瘦老頭，盤坐在地麵上。他蒙著雙眼，低著腦袋，像是一位瞎子，但目光卻落在了麵前擺著的攤鋪。
上麵有各種樣式奇怪而古老的物件，有的是煙鬥、有的是橡皮筋、有的是森然的骸骨……
緋紅月光淡淡地照耀在他的側臉，像是從血霧中突然出現了。
整個過程中，沒有發出一絲動靜。
陳業眉頭微微一皺，他記得自己在來的路上，可沒有看到這個地方，擺著這麼一個攤鋪，坐著這麼一個老頭。
他神不知鬼不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背後。
與此同時……
那老頭的頭上，出現了一行簡單的血色文字——
【流浪商人】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介紹了這位老頭的身份。
“流浪商人？這也是流浪者的職業麼？”陳業不由愣住。
此刻，他神色變得專注了起來。
跟普通的流浪漢不一樣。
【流浪商人】，是一轉【流浪者】加一轉【商人】融合的二轉職業。
自己同為【流浪者】，雖然已經達到了三轉，但一轉之時，跟同為流浪存在需要互幫互助的特性，依舊會保留下來。
以氣運之瞳觀之，那位商人的頭上，帶有淡淡的紫氣，周身繚繞玄黃，一道如星辰般璀璨的琉璃星辰，自他的頭上展現而出。
“難道說……可以從這位商人的身上，買到什麼特性物品？”
看到沒有危險的光環出現，陳業駐足片刻，隨後走上前去，問道：
“老伯伯，你知道為什麼永安市場沒開麼？”
那老頭坐在攤位上，歎息一聲，搖晃著腦袋道：
“還能是咋回事？生意做不下去了唄！”
“為什麼做不下去？”
“唉，這段時間食物問題太嚴重了，市場大部分來錢快的，都得賣食材吧？但現在肉全都出問題了，大家的收入都不好，除了吃的，那些破玩意誰買啊？”
“所以生意做不下去了？”
“是的。”
“那市場以後都不開門了麼？”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不知道。”
“……”陳業一時語塞，敢情你們原住民都是這麼說話的麼？
這個時候，陳業覺得二胡老人變得可愛了起來，起碼他說的是人話，這些原住民可能頭幾句是人話，但沒兩句就要說鬼話了。
他換了個思路，問道：“我是說，以後還有開門的機會麼？”
“等生意好了，能回本就做了唄。”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嗨，我這老頭子也就是個做小本生意的，哪裡能揣摩那些大老板怎麼想？”老頭嗤笑了一聲，“如果非要說個時間點，或許等食物恢複了，經濟複蘇了，大家都願意花錢買東西了，那市場就開了唄，否則一直賠錢麼？”
“有道理……”陳業點了點頭，“所以伱在這裡乾嘛？”
“擺攤賺錢啊！”
那老頭瞪著陳業，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樣，指了指攤鋪擺滿的各種小物件：
“你沒看到，這些都是老頭子我賣的商品麼？”
“乾嘛要選擇在這裡賣？”
“我原本是在市場賣的，現在市場關門了，那我隻好在門口賣咯。”
“為什麼這裡就你一個，其他商鋪不在這裡擺攤？”
“嗬！”老頭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發出了一陣冷笑聲，“哪有那麼多跟老頭子我一樣淒慘的，能跑的早就跑路了，不能跑的進醫院了，隻有不怕死的才回來這擺攤！”
“你不怕死？”
“誰說不怕？”
“你！”
“我？”
“你說不怕死的才選擇在這裡擺攤。”陳業突然覺得這老頭有點好笑，前一句說不怕死的在這擺攤，後一句又說自己怕死，這是薛定諤的怕死鬼麼？
那老頭卻是歎了口氣，道：“我是怕死的，但不做生意，沒米養活自己，那就是真的要死了。”
陳業陷入了沉思。
根據那老頭所言，他原本應該也是永安市場的一位擺攤商人才對。
但永安市場最近毫不意外地出現了意外！
竟然閉市了！
原因也很簡單，之前出現了食物和水源雙重汙染事件。
因此，整個命運之城的結構，受到了劇烈衝擊。
包括林家、賣栗子的老奶奶……隻要是有實力的詭，幾乎都選擇逃跑了。
但沒實力的詭呢？
目前，可以看到有一大部分詭，變成了烈陽教會的信徒，靠乞討為生。
還有一部分中產，跑到哪裡去了？
這幾天遊蕩在街上，都沒有看見它們的身影。
此刻，聽到了這位【流浪商人】的情報，還沒跑的都進了醫院？
因為他們受到了汙染？
幾乎全城的原住民都不見了，難道除了跑的那一批，其他全都進醫院了？
那醫院……能容納這麼多的患者麼？
陳業接連著問了有關永安市場，還有裡麵那些攤鋪去了哪裡的問題。
老頭連連擺手，表示自己都不知道，最後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了，瞪著陳業道：
“你是來搗亂的吧？我就是個平頭小老百姓，哪知道那麼多複雜的玩意？”
“真是晦氣，還以為能拉個客戶，沒想到拉了個大怨種過來！”
“早知道就不跟你說話了……”
陳業一陣好笑，心說好像是你自己裝神秘，突然開口說話的吧？
緊接著……
他目光下移，落在了那攤鋪上。
忽然間，視野中出現了一道亮眼的琉璃光輝，於眾多的物件中，綻放引人奪目的光輝。
陳業心神一動，目光隨著琉璃的指引，看向了其中一件物品……
竟然是一本契約書？
然而，那書頁通體墨黑，表麵像是具有生命般，直視之下，心神有種被漩渦吸進去的感覺。
“老頭，這東西怎麼賣？”陳業指著契約書道。
“嘿嘿，沒想到你這年輕人還挺有眼光的！”
老頭子一掃臉上晦氣的神色，樂嗬嗬地笑了起來：
“這是一份契約書，但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契約！”
“而是跟惡魔做交易的契約書！”
“當然了，如果是普通的客戶，那我可不會把這麼珍貴的玩意賣出去。但你的話嘛……倒是可以考慮加點價格賣給你。”
陳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差點以為對方會說打折出售，結果來個加價出售，這是啥意思？
就在這時，那契約書分化出一道琉璃光芒，竟是跟陳業的口器，互相連接。
他心神一動，意識到這蘊含著惡魔氣息的契約書，很可能就是【魔鬼料理師】後續所需要的晉升材料。
而且，可以直接進行融合！
要是運氣好一點，或許就直接解鎖新的特性了！
陳業點頭道：“我可以買下來，但希望你能給一個合理的價格。”
“一金幣，兩百銀幣，十萬銅幣。”老頭開口道，“這是最合理的價格了，沒有比這更合理的了。”
這本契約書，既然蘊含著【契約】的特性，跟某種交易有關。
而金幣作為交易最上等的特殊貨幣，甚至能跟彼岸世界的存在，產生某種契約，所以用來作為兌換【契約】的代價，那是最為合適不過的。
兩百銀幣，交易契約書本身蘊含的惡魔特性。
剩下的十萬銅幣，根據這契約書的材質、物品本身價值而定。
所以。
欲要交易這本契約書，需要使用三種不同的貨幣，至少需要一枚金幣。
目前，陳業身上有三十八枚金幣，既然永安市場暫時還沒開放，那另外的三十枚金幣用不出去，剩餘金幣可挪動的數量，頓時變得富足了起來。
關鍵是銀幣實在要得太多了！
足足需要兩百枚銀幣！
但陳業現在隻有一百六十六枚銀幣而已，反而是銀幣的數量不太夠了。
陳業頓了頓，考慮到【流浪商人】有一部分很顯著的特點，那就是徘徊不定。
沒準今天在這裡擺攤，那明天就不知道上哪去了。
要是錯過了今天，可能明天就沒這個店了！
也不能白白等到自己真湊夠了兩百銀幣，再來交易吧？
陳業開口問：“如果我支付兩枚金幣呢？”
那老頭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就連態度都變得好了不少，連忙道：
“二金幣，五十銀幣，十五萬銅幣。”
“當然啦，你也可以支付一百銀幣和十萬銅幣，但那不是最合理的價格。”
“如果您能給三個金幣的話，那就能直接把這本契約書給拿下！”
三個金幣……有確實是有……但要是真這麼交易，那就純屬是冤大頭了！
陳業微笑道：“那就以二金幣，五十銀幣，十五萬銅幣的價格賣下來吧。”
“好咧。”
老頭終於拿出了商人該有的姿態，連忙將這份契約書打包好，露出了討好式的笑容，雙手將這本契約書遞給了陳業。
支付完畢後，陳業的個人資產變成了“36金幣116銀幣1019015銅幣”。
就在這時。
陳業的麵前出現了一連串的血色文字——
【檢測：你有新的特性可以融合！】
【融合！】
【你解鎖了新的特性——惡魔契約！】
【惡魔契約：當對方的靈魂誠心誠意地出賣給你時，就能簽署這份契約。（身為惡魔契約的發起者，無論怎樣的條款都會受到認可，違背契約者，將會受到靈魂的炙烤！）】
…………
此時，陳業的【魔鬼料理師】界麵中，出現了第五個特性！
然而……
這份特性跟料理似乎並沒有什麼關係，成為第五個特性，看起來有些突兀……
“【惡魔契約】，這應該是往月亮發展的序列才對，正常情況下，【魔鬼料理師】應該是沒辦法進行融合的……”
陳業皺了皺眉頭，根據以往的攻略，注意到不同尋常的地方。
畢竟，惡魔的晉升路徑，也是不一樣的。
作為【魔鬼料理師】，擁有與眾不同的口器結構，一般朝著‘怪物’的方向進化發展，最為合理。
但是，【惡魔契約】是屬於月亮序列的特性，特性多偏向於欺詐、背叛、幻境、混亂……
若是簽署契約，需要借助【月亮】途經，跟迷幻精神力有關的特性，才能解鎖【惡魔契約】。
普遍隻有三轉【惡魔欺詐者】、【惡魔仲裁者】……這一類跟‘契約’相關的職業，才能解鎖這份特性。
但很奇怪的是……
陳業目前還是二轉的【魔鬼料理師】，所走的序列，基本是比較遠離【月亮】序列的晉升途經。
那為什麼直接解鎖了【惡魔契約】的第五個特性？
仔細思考，陳業忽然恍然大悟，想明白了原因！
“沒錯了！”
“惡魔契約需要的媒介其實本質是精神力！”
“若是契約者，違背了上麵的條款，那就會受到靈魂炙烤！”
“一般情況下……”
“如果是正常的二轉【魔鬼料理師】，沒辦法解鎖精神係的能力。”
“因為精神係一般跟【烈陽】和【月亮】有關，如果吸收了【月亮】，那大概率惡魔就會朝著月亮序列發展了，不會進化成料理師。”
“而根據【惡魔】和【烈陽】互相衝突的原則，兩者一般是不共存的，所以普遍情況下，【惡魔】都很難直接吸收這份契約書。”
“但我的精神力，並非來自【烈陽】和【月亮】的任何一種，而是源自於靈性精神力！”
“這也就使得我的【魔鬼料理師】，完全能夠在涉及【月亮】的特性之前，吸收這份【惡魔契約】……”
“後麵到底會朝著怎樣的序列發展，那就不得而知了……”
陳業不由愣在了原地，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臉色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
此刻，自己的【魔鬼料理師】隻是吸收了五分特性物品而已。
若是要晉級三轉，那還有三樣特性物品的方向，可供選擇！
這樣一來，自己難道有機會吸收【月亮】的同時，再吸收【怪物】？
豈不是自己剛晉級三轉的時候，就擁有至少四條序列的特性，成為了半步四轉？
那會養出個什麼玩意出來？
陳業突然覺得這場遊戲變得有意思了……
在沒有接觸【月亮】之前，提前通過【渡魂者】序列的精神力，成功融合【惡魔契約】的特性……
這意味著自己的【惡魔】序列，說不定可以朝著史無前例的方向，轉職突破！
很有可能養出個詭異紀元遊戲中，從沒有出現過的“惡魔”出來！
具體會解鎖怎樣的職業……
那麼。
隻有湊夠了後麵兩樣或三樣晉升三轉【惡魔】的材料，才能知道結果了！
那位商人已經離開了。
根據他的看法，隻有不斷流浪，才能找到更好的客戶。
往往需要以流動攤鋪的形式，從一個地方去到另一個地方，才能獲得好運。
因此，跟陳業完成了交易後，那老頭前腳屁股還沒坐熱，後腳已經奔赴前程。
當然……
那攤鋪上隻有這本契約書，對陳業有用，其他的物品不但價格昂貴，需要支付金幣，買來暫時無用。
因此，陳業沒有浪費手裡的錢。
這個月的排行榜，既然跟資產上升有關，那沒準後續會出現一些需要用錢來擺平的麻煩。
哪怕現在自己身上的資產，對比普通玩家，已經不少了，但也不能亂用。
合理運用每一分資源，才能滾起雪球！
陳業很快回到了“誠信餐廳”。
就在這時……
他忽然發現餐廳的內部，出現了一層朦朧的血色輪廊！
就像是有什麼人影，在裡麵移動一樣！
與此同時……
一個血色文字突然出現在那道人影輪廊的頭頂上——
【偷盜貓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