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寄存處）
陽光透過辦公室的落地窗，灑在桌上。
盧偉局促不安地坐在主位上，緊張地看著眼前西裝革履的【金翼卡通】的版權部負責人鄧子祥。
此時此刻，鄧子祥正一頁一頁認認真真地翻閱著《波派超人》後續的劇本大綱。
【金翼卡通】是華夏大陸第一個獲準通過人造衛星傳送的動畫電視頻道，覆蓋人口超過6億，在全國有線電視公共網入網率達到80以上，領跑其他同類動漫頻道的覆蓋……
此前，盧偉帶著《波派超人》到處在找電視台播放的時候，【金翼卡通】壓根就不敢考慮。
當然，這並不是盧偉緊張的源泉。
盧偉下意識又看了看旁邊位置上坐著，在電腦前瀏覽著新聞的張揚。
張總突然告訴他，這一次的《波派超人》談判，他全程當聽眾，他盧偉則是全程主談。
從未接觸過如此層麵的盧偉，頓時就慌了。
昨晚還以為張總能全部搞定，他呆在這裡倒倒茶，打打下手就好了，畢竟之前一些合同上的談判，都是張總幫忙搞的。
現在……
他哪見過這種陣仗？
“盧總……後續大概還要拍33集左右，是吧？”
“是，預計是拍40集。”
“但你的劇本元素太單一了……都是類似女主被綁架，男主角吃方便麵爆發的劇情，就是場景和出場人物略有不同，這會影響後續的收視率的。”
“啊，我覺得沒關係，兒童動畫不都是這個模式嗎？”
“因為都是這個模式，所以咱們的《波派超人》要出點新意啊，如果一直都是這類劇本的話，我們很難給你高價啊……”
“可是，我保證後續的劇情會精彩……”
“用什麼樣的方式保證呢？”
“我們……”
“根據我目前接觸到的資料來看，你們《波派超人》之所以在縣城裡收視率還算不錯，都是互聯網和當地新聞帶來的一些流量，如果沒了這些流量後，你們憑什麼會覺得《波派超人》能繼續維持著熱度呢？”
“……”
看著鄧子祥那一臉嚴肅的表情後，盧偉大腦突然一片空白宕機當場。
這一刻，他意識到【金翼卡通】的鄧子祥要壓價，但……
他突然意識到……
自己竟不知道如何回鄧子祥這句話。
短暫沉默以後，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張揚，頓時心亂如麻。
這樣的正式的場合，張總怎麼能讓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家夥來談啊，這不是……
就在這個時候，張揚站了起來。
不過並不是過來解圍的，而是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盧偉，最終目光看向鄧子祥：“抱歉，失陪一下，我去接個電話，鄧總，您和盧總聊就好了。”
“……”
然後，在盧偉和鄧子祥的愣神下，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就在盧偉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的手機微微震了震。
他低下頭，卻隻見張揚給他發了一條短信。
【記住，這家公司，你是主要負責人，如果想獨當一麵，就一定不能躲在彆人身後】
【當這是一場曆練，彆拘束，放開了談想什麼就說什麼，實在說不來就跟人聊夢想】
【記住我的話，不要臉，不要臉！】
【最後失敗了也無所謂，我會幫你善後】
【……】
看完短信以後，盧偉心中的緊張情緒倒是少了一些……
腦海中飛速回憶著認識張揚到至今，張揚在公開場合裡說的那些話。
我要學張總！
我要學張總！
我要興奮！
我要亢奮！
我什麼都不怕！
我不要臉，我完全不要臉！
對，我沒有臉！
……
許久以後，仿佛想到了什麼，他努力驅走緊張，努力讓自己變得亢奮。
他看著鄧子祥。
鄧子祥也看著盧偉，等待著盧偉的回應。
大概幾秒鐘過後，他看到盧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在他的目光下，仿佛一個二傻子一般猛地站了起來，激動地握緊了拳頭。
“鄧總，你有夢想嗎？我有一個夢想，我一直以來，都有一個夢想……”
“？？？”
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鼻孔不斷地喘著熱氣……
鄧子祥人麻了。
這人要乾嘛？
緊接著，不管鄧子祥怎麼跟盧偉談《波派超人》的事情……
盧偉就都隻跟他聊夢想，要麼就是聊他對這部動畫的期許，聊這部動畫的創作不易，聊這部動畫的線條多好，聊這部動畫有多少的觀眾，聊這部動畫賣出了多少包方便麵……
而且一下子換了個人一樣，每說一句話就握著拳頭往上揮，仿佛間歇性癲癇一樣全身激動得猛抽。
他嘗試將這次的談話內容拉回主場，但盧偉完全不按他節奏走了，聊著聊著又聊到了夢想，甚至還假惺惺的學著誰的模樣，想擠點眼淚下來……
談到最後，鄧子祥人都麻了，終於受不了了，生怕盧偉發神經，：“盧總，咱彆尬演了，我也不為難你了，簽簽簽，10萬一集，再多沒有了……”
………………………………
“彆送，彆送，你先忙！”
“沒事，沒事……”
“……”
當代年輕人的精神狀態，實在是……
鄧子祥帶著合同走出了辦公室。
婉拒了笑眯了眼，精神狀態似乎有些不正常的盧偉。
心中實在是無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情緒。
等到他走出辦公室，準備離開的時候，看到張揚帶著一群激動的家長和小朋友們走了進來。
“張總，我們兒子從小就喜歡什麼【假麵超人】，家裡的玩具都沒地方放了，他啊，每天都跟隔壁孩子講他編的假麵超人故事，編得一套一套的！張總，你一定要多多關注啊，他肯定能給你們眼前一亮的建議……”
“張總，我的孩子更厲害，你看，這是我們孩子編的劇本，你看，才7歲，小小年紀，編故事的水平都比大人厲害了！”
“張總，張總……讓我們孩子進去吧，我們孩子比他們更厲害，我們從小就有編劇天賦，幼兒園講故事比賽，她是第一名啊！”
“……”
家長們圍著張揚，不斷地用各種方式推銷著孩子們的各種編劇水平。
他看了一眼公司外麵。
好家夥！
公司外麵更是圍著一大堆想往裡擠的家長。
張揚露著笑容，一一回應著這些家長，將這些孩子送進了剛貼上【鎧甲超人編劇部】招牌的會議室裡。
【能上電視！】
【能讓自己兒子的名字在電視裡！】
【隔壁鄰居，親戚朋友，哎呦，這麵子多大啊！】
【……】
這些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們的刺激絕對不是一般的大！
鄧子祥遲疑了一下，最終也跟了上去。
“張總，你確定，你的那個什麼《鎧甲超人》就用這些孩子們編劇？”
“是啊，怎麼了？”
“沒，沒什麼……”
“對了，鄧總，要不要考慮一下買《鎧甲超人》的版權？”
“啊？”
“對了，我對導演圈並不了解，那個，我問一下哈，剛剛在【第44屆台島電影金馬獎】獲得最佳導演獎的，李利華導演，在華夏地位怎麼樣？”
“李利華導演？”鄧子祥愣了：“這可是導演裡麵，扛鼎人，華人第一導演啊！”
“啊，那感情好……”
“張總，你要乾嘛？”
“哦，我想邀請李利華來拍攝我們的《鎧甲超人》……”
“？？？”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鄧子祥腦子一片空白。
緊接著，他看著張揚低著頭，繼續翻著資料：“對了，【第44屆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影片《落葉歸根》徐國安導演怎麼樣？他好像也是華夏導演裡的代表人物？”
“所以呢？”
“我覺得邀請他來當個副導演，來拍我們的《鎧甲超人》應該也不錯吧？”張揚抬頭看著鄧子祥，表情很嚴肅。
“？？？”
鄧子祥看著張揚表情認真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時候，頓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打算給人家開多少片酬？”
“一集起碼要給一萬吧？”
“你開玩笑？”
“沒有，我不開玩笑，要不夠再加一千？畢竟我們這部特攝片絕對能大火的……”
“……”
鄧子祥張了張嘴，頓時沉默了，突然看著張揚那自信的模樣，再回頭，看著剛出來的盧偉。
緊接著，他又轉過頭，看著【鎧甲超人編劇部】那些嘈雜的孩子們……
他突然有些頭皮發麻。
這群年輕人……
精神狀態好像真的有些不對頭！
“張總，你們繼續，繼續哈，我有點忙，我先走了……”
“……”
還好！
《波派超人》是以單集買的，不是買斷的，以後不對勁可以隨時終止合約……
這幫年輕人的精神狀態……
實在是令人害怕。
……………………
等鄧子祥坐上車。
大概十多分鐘以後……
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然後……
懵了！
“你說什麼？”
“這家夥真拿著一萬一，跑去公開喊話那些大導演，邀請他們過來拍？”
“這怕是腦子壞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