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水綺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冰塋的。
醒來後已是兩日後。
她不願醒來,是冰幽點她的經穴強行喚醒了她。
“牧姑娘,你是要打算沉睡一輩子嗎?”
冰幽坐在她的床邊,麵露愁色。
站在一旁的易堯發現自從塋主認識牧水綺以後,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豐富了。
牧水綺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她一句話都不想說。
沒有力氣。
也沒什麼好說的。
心如死灰,大抵是如此。
她重新閉上眼睛。
“牧水綺,你打起精神來,不要再睡了。”易堯急道。
臭臭用頭蹭她的臉,十分擔心她。“七七,你兩天不吃不喝了,我帶你去涏城買好吃的吧。”
“對,我們帶你去霜花街,你想要什麼都給你買。想玩什麼都可以。”易堯說,“你不是喜歡去朧月樓吃酒,看人彈琴唱歌嗎?我帶你去。”
這些話此時對她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不願意吃也不願意喝,就隻想躺著不動。什麼都不想看,不願意說話,也不願意想。
腦子裡麵空空的,因為心裡麵空空的。
冰幽說:“牧水綺,你母親臨走前說的,希望你往生為人以後,健康快樂地長大。如果她看到你因為她而終日躺在床上一蹶不振,不思飲食,她會高興嗎?”
牧水綺的眉頭一皺,嘴角也跟著緊緊撅著。
在綾華魚花夢境裡看到的那一切,一幕幕重現在腦海。
母親曾是朱雀一族的公主,曾是玄域赫赫有名的雲瑤神女。
她美麗,勇敢,剛強,愛慕者眾多。
既能披戰甲跟天兵天將上戰場,也能穿著粗布麻衣跟凡人下田種菜。
天公不作美,年紀輕輕死於奸人所害。
懷著身孕,遺憾死去。
“二十年前,紫殤湖曾經結冰過一次。”冰幽緩緩說道,“因為你母親的神元裡保留著你的靈根,你的靈根那時跑出來,去往生了。隻要湖裡的東西跑出來,它就會啟動陣法結冰。”
易堯這才明白,原來當年結冰的原因竟是這樣。
“你知道聖雪峰在一千多年前為什麼會突然消失嗎?”冰幽抬起食指輕輕地點了點她的眉心,是問她。
她憋著一股哭勁兒,眼淚從眼角滑落到枕頭上,打濕了枕頭。
還是不願意說話。
易堯和臭臭也很好奇,聖雪峰為什麼會突然消失。
這是全玄域的人都感到奇怪的事,是一千多年以來的不解之謎。
“聖雪峰是孕育我的冰川,我所有的靈力都來自於以它為主的冰雪山脈。聖雪峰也是玄域最神聖的山峰,任何人都不能玷汙它。”
冰幽頓了頓,臉上的神色十分複雜。
“但是,我把你父親的神元葬在聖雪峰中。”
易堯和臭臭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驚訝萬分。沒想到帝卓的神元,竟是埋葬在那裡!
玄域裡傳聞,帝卓死前在卜淵國的一處山林被絞殺。他的靈血灑在一顆靈櫻木上,那棵樹就變成了龍血樹。
他往北邊逃亡之後,在路上因傷勢過重導致神元破裂而羽化了。
牧水綺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她看向冰幽。
冰幽莞爾一笑道:“也不知道聖雪峰是不是因為生我的氣,才會隱匿。自從神元放在那之後,它就開始消失了,偶爾才會在一些特殊天氣出現時回來。”
剛開始聖雪峰突然消失的時候,冰幽很慌張,卻無能為力。那可是長在玄域萬萬年的山峰啊,怎麼會突然消失呢?
“為什麼我父親的神元放在那裡,它就要玩失蹤?”牧水綺開口道。
冰幽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隻是他心裡也沒有答案。
“或許,是因為你父親神元裡,蘊藏的靈力過於強大,影響到聖雪峰的氣運。彆忘了,你的父親卓原本是玄域的神界首領,他曾經是蓬神元級彆的人物。”
“他和母親既然都那麼厲害,怎麼還能被曷害死了呢!”牧水綺抿嘴,心有不甘。
那個曷的靈力難不成比蓬還厲害?
“有時候戰勝一個人,不一定要用蠻力,而是智取。”冰幽歎了口氣,“帝曷跟你父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雖心性不善,但確實是攻於心計,精於謀劃的人。”
“那個帝曷現在身在何處?”牧水綺原本灰寂的眼睛,突然燃起來灼烈的光。
易堯搶先答道:“他現在統領神界,肯定是在神界生活的無涯中。”
“無涯?”她問,“那是神族生活的地方嗎?離這有多遠?”
“離這挺遠的,十萬多裡吧。主人,你不會是要去無涯吧?”臭臭撲騰翅膀圍著她飛了一圈。
冰幽看穿她心思:“就你現在這個樣子,要去無涯找人報仇?”
她想了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去找人報仇,無異於以卵擊石,會死的很慘。
生命隻有一次,她可不能浪費了。
她要用這一條來之不易的生命,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才不枉對母親還有冰幽的一番苦心。
“我隻是問一問……我現在去找人報仇,還沒有見到他呢,就先被他的天兵天將殺死了。”她掀起被子,下床。
要好好活著,該吃吃該喝喝。父母已經死去了,她要替他們活著。
玄域除了冰幽等人,還沒有人知道她是雲瑤神女的遺腹女。
“冰幽,我的三絕火遇到厲害的水係仙法就一點用都沒有。有什麼辦法可以改變這個局麵嗎?”
她直挺挺地站在地上,驕傲地昂著頭顱望向門外的雲景。
一改這兩日的死人狀態,仿佛不曾悲傷過。
“你是因為陳澤那件事受刺激的吧?”易堯擺擺手,“塋主已經讓我把他的尾巴給斷掉了。你放心,他以後再也不會吸你的陰氣了。”
“不是。”她目光灼灼地望著易堯,“我隻是想要變強!”
眾人皆是一驚,都安靜地看著她。
她恢複得可真快,轉眼的功夫已經堅定目標要變強了?
剛才躺在床上還一臉蒼白,頹廢不堪。下一秒這架勢,就已經是想衝出去打架一樣。
冰幽低頭淺笑一下,“水克火,土克水。”
“意思是隻要在主人的三絕火外麵鍍一層土?”臭臭天真地問。
“裝個土罩是可以的。”易堯說。
當然,他說的土罩是含有土係法術的靈力或法器。
冰幽搖搖頭,立起身來,走到牧水綺的麵前。
他對她說:“然而,木克土。如果你的麵前同時出現了兩個敵人,一個有水係法術,一個有木係法術,即使你的三絕火外麵罩著一層土係法力,但他們倆依然能聯合起來破了你的三絕火。”
她聽著有點繞,但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土係法術也不能為我的三絕火作防守,我應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