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幽是計劃想過把她這個實魂推出去，引出各路蠢蠢欲動的暗中勢力。
但後來見她過得那般歡快，心無煩憂，他又心生不忍。
因此，她回宜城他沒有阻攔。
一切順其自然。
她該有哪般的宿命便由她去。
而玄域的宿命，他也不會再放任不管。
易堯帶著吃食來尋他了。一份桂花糍粑出現在他麵前。
望著糕點，他有一瞬的出神。
易堯在他對麵落座，興高采烈地講自己剛才去買東西的趣事。
讓他恍惚想起牧水綺那時也是這般，坐在他對麵興致勃勃講自己在涏城的經曆。
仿佛穿過易堯的臉龐看見了她的嫣然笑容。
“師父你吃啊，在想什麼呢？”易堯發現他在走神，抬手在他麵前招了招。
他微微眨眼，“哦，好。”
糍粑鬆軟香甜，可為什麼吃起來不是那個味了呢。
總覺得差了點什麼？
“易堯，你是在哪買的桂花糍粑？”
“就是牧水綺之前說的那家店裡麵買的呀。”易堯掰著雞腿大口啃。
靠自己的本事掙錢買的東西，吃起來更香了。
冰幽卻是垂下眸子，看著手裡的糍粑，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
易堯說:“怎麼了，不好吃嗎？”
“沒有。”他搖頭，“吃吧。今晚不回雲中閣了。”
“那去哪裡？”
“留宿涏城。”
“好！”易堯自然是求之不得。
難得塋主願意帶他出來玩兒，還要在外留宿。
從茶樓出來，他們在街上閒逛。
街上亦是熱鬨非凡。
掛彩燈，對對子。賣糖人，賣衣服……
還有人表演用嘴噴火的雜藝，引得觀者連連喝彩。
易堯總跑去湊熱鬨。什麼熱鬨都湊。
冰幽則慢悠悠地踱步，看上去不為所動，但心情還算不錯。這看看，那瞅瞅的。
人間幾千年來總是有很多變化的，越變越好。
漂亮精巧的東西更多了，凡人的生活習慣和文化也在進步。
他偶爾出來凡間走走，感受很顯著。
路過青蘿衣鋪。
他在門外停足觀望。
牧水綺掙的第一筆錢是在這家店。他記得十分清楚。
她說那一天她把店裡所有的存貨都賣光了。甚至預支了店鋪未來十天的貨。
如今一個月過去了，青蘿衣鋪晚上也在營業。生意火爆。
門口來往購衣之人絡繹不絕。
多是女子，也有陪女眷來買羅裙的男子。
他不由地走進衣鋪，看看賣的衣服都是什麼樣式。
牧水綺穿的第一套玄域的衣服便是這家店裡的。她能把紅裙穿的豔美而不落俗氣，氣質出塵，一眼美入骨。
並不是羅裙有多美，是人美穿什麼都美。
老板娘忙著招待女客，乍一看他相貌粗狂，身材粗壯，心裡一緊。
這人不像是來買衣服的，倒像是來搶劫的壯漢。
牧水綺的畫像竟掛在衣架旁，每一個進來看衣服的人都會先去畫像前駐足欣賞。
他也在畫像前停留，欣賞。
畫中人眉眼帶笑，畫的栩栩如生，仿若真人出落在他眼前，對他笑。
“敢問這位壯士是要買衣服嗎？”老板娘走近他，小心翼翼地問。
“不……”他隻是逛一逛，不想買衣服。
易堯剛才在看彆人噴火，這一會兒找不見他了，扭頭一看他進了衣鋪裡。便追跑進來。
“嘿，這不是牧水綺嗎？”易堯注意到了畫像。“為何要把她的畫像掛在這兒？”
老板娘見易堯翩翩少年，瞧著便心生喜歡。
他一進來，店裡蓬蓽生輝，那些女子都在回頭看他。外麵也有些女子跟著他一塊兒進來。
老板娘高興極了。跟他說話眉開眼笑:“牧姑娘長得多美啊，把她的畫像掛在這兒。畫裡穿著我們店的衣服還愁賣不出去嗎？”
這招是跟另一家成衣鋪劉掌櫃模仿來的。
牧水綺教劉掌櫃在店裡掛美人像，而且按需更替不同的款式畫上。
劉掌櫃便自作主張將牧水綺的畫像掛上了。因為，他認識的女子裡沒有任何一個美人能比得上她。
“沒想到，牧水綺在涏城不過呆了幾天的功夫，竟成了家喻戶曉的大人物。”易堯笑歎道，“人走了，江湖上還有她的傳言。”
“她走了，去哪兒了？”老板娘問。
老板娘總盼著她再來幫賣衣服，可不知她是何方人士，家住哪裡。
音信全無。
偶爾想起來，老板娘還挺掛念她。
“回老家了。”易堯說。
“哦……你們是她的朋友嗎？”
“算——是吧。”易堯說著看向冰幽，那神情是在問我們跟牧水綺算朋友嗎？
冰幽不置可否。
“你們見到她的話，幫我帶句話，請她有空再來我的店鋪幫忙賣衣服。”老板娘笑言，“我可喜歡那小丫頭了，落落大方，漂亮又能乾。我這新出的款式還想請她試穿一下，客人們都想看她穿的效果呢。”
“牧水綺在外口碑這麼好呢？”易堯笑道。
冰幽忽問:“掌櫃，新出的款式是哪一件？”
老板娘抬手指向店最顯眼的位置處，那裡掛了一件煙紫色的裙裳。
“這是春季的款式，天越來越暖和了，衣服便做的輕薄一些。我想牧姑娘穿上了一定好看，跟仙女似的。”
易堯打趣道:“是挺好看的。為了這件衣服，我也得去把她請回來。”
“那是呀，快去請她回來。我們涏城人念她的恩，都歡迎她。”
一言不發的冰幽忽然又開口了:“掌櫃，替我包好這件羅裙，我買了。”
他示意易堯付錢。
從青蘿衣鋪出來，冰幽無心再逛街，找了間客棧入住。
看診的錢，吃吃喝喝，又買了一件昂貴的衣裙。付過住宿的費用，口袋裡錢不多了。
“明日晨起在街上吃過早飯便回去吧。”冰幽叮囑易堯。
易堯還想多玩兩天，“師父，我們不能多呆幾天嗎？”
易堯從小由冰幽教養長大，有時也愛叫他師父，尤其是在外麵。在冰塋的時候就喜歡喊他塋主。
他對稱謂倒是不介意。
“能，可是我們沒有錢了。”冰幽說，“你願意每晚住樹上嗎？”
“樹上怎麼住啊？我又不是鳥。”
“牧水綺口袋有錢，也能在樹上過夜。”
“哦……她厲害行了吧。”
“她不嬌氣。”
“您是想說我嬌氣嘛。”直接說就是啦，不必抬高牧水綺。
“累了，睡吧。”給上百號人看診，確實乏了。
“對了，你為什麼要買那件紫色的羅裙啊？那明明是女子的款式。”易堯言外之意是您喜歡紫色也不能穿啊。
“又不是我穿。”
“那麼貴，那你買來做什麼？”
“給牧水綺的。”
“啊……”她人又不在！
易堯抓狂，白白浪費那麼多錢，不如多買吃的多留宿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