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之珩聽的倒抽一口涼氣。難怪雲茯苓說他隻有一個月可活了。他近來確實已經開始出現多夢難眠,偶爾還會有心悸的感覺。這是即將要毒發的前兆。幸虧遇到了雲茯苓,否則的話,恐怕他直到死的那一刻,都還稀裡糊塗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何而死。雲茯苓說的不錯,是他運氣好。運氣好的遇到了雲茯苓,有了恢複健康的希望。也讓他知曉了自己中毒的真相,而不是當一個糊塗鬼。溫之珩當即從藥瓶了倒出一顆解毒丸,直接服下。雲茯苓見她今日到溫家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便打算告辭離開。誰知這時,送彆趙大夫回來後,便自覺守在院門口的墨書突然小跑著過來稟報:“少爺,二少爺抓藥回來了!”雲茯苓正打算離開,聞言隻得暫且打消了念頭。沒想到時機這麼不湊巧,偏偏撞上了溫昭抓藥回來這個時候。看來,她隻能再演一場戲,把那特殊的煎藥法子一事糊弄過去,才好離開。然而墨書的話還沒說完,“小的遠遠瞧見二少爺帶了好些人回來,其中好像還有平安堂的人。”墨書說到這兒,眼神朝著雲茯苓的方向瞟了瞟。雲茯苓他們是打著平安堂杭家的名頭進的溫家。二少爺不知是不是懷疑了什麼,竟找了真正的杭家人過來。那等會兒兩下裡一碰麵,雲茯苓他們豈不是要露餡?一個小廝都能想到的事情,溫之珩自然也能想到。他當機立斷道:“墨書,快帶杭大夫他們從小門處離開。”他這秋棠院中,在隱蔽處是開了個小門的,為的就是防備著哪日有什麼緊急情況,可以從小門那兒溜出去。誰知這時,院子裡已經隱隱傳來了溫昭的聲音。溫昭他們已經進了院子,這時候再從小門走已經來不及了。溫之珩心裡立刻轉了主意,抬頭打量起四周來,尋找哪裡可以藏人。說到底,雲茯苓進溫家是為了給他治病來的,若是被杭家人揭穿她冒用身份,隻怕她沒有好果子吃。溫之珩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雲茯苓置於那般境地之中。誰知雲茯苓這時卻氣定神閒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啜了一口。溫之珩簡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都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有心思喝茶?雲茯苓瞧見溫之珩的表情,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挑眉輕笑:“我都不慌,你們慌什麼?”“隻管把心放回肚子裡去!”溫之珩見她這般雲淡風輕,不由得心頭微動。莫非她真的是杭家人,不是冒充的?所以才會這般如此無懼?溫之珩深深看了雲茯苓一眼,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她這般年紀輕輕的,醫術便高不可及,溫家將金州及周邊府城的名醫都請遍了,也沒人看出溫之珩是中了毒。雲茯苓卻一下子就看了出來,而且還會解毒之法。能有這般醫術,絕對不是尋常之家能養出來的。莫非她出自先濟春侯雲老先生座下的四大醫家?溫之珩還來不及再多想,溫昭已經領著人進了門。先前溫昭拿著雲茯苓給的那張藥方出了門,本想隨便打發一個小廝去抓藥的,但是突然心頭一動。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個自稱是杭家人的大夫突然上門?這事越想,他越覺得透著一股古怪。彆是哪裡來的招搖撞騙的騙子吧?又或者,難道是溫之珩真的發現了什麼,所以私下裡找了醫術高明的大夫來看診,為了掩人耳目,那人才謊稱是杭家人?可是那大夫看著年紀輕輕的,也沒診出來溫之珩中毒,即將不久於人世。瞧著醫術也不怎麼樣啊!溫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恰好此時到了平安堂,聽聞平安堂中來了位杭家子坐堂,溫昭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心生一計,直接將平安堂裡的這位杭家人給請去了溫家。那年輕大夫到底是不是杭家人,兩下裡一見麵,就真相大白了。一進門,溫昭便笑著介紹道:“大哥,這位是杭三水杭大夫。”“杭大夫是杭家嫡孫,醫術也是杭家除杭老爺子以外最好的。”“他近日剛到金州的平安堂坐診,我方才去平安堂抓藥,得知這位杭大夫醫術很是高明,便自作主張請他來為你看診。”說到這兒,他又衝雲茯苓抱了抱拳,臉上露出幾分歉意。“並非是我信不過小杭大夫的醫術。”“我也是憂心大哥的病情,多請個大夫來看看,總歸是好的。”雲茯苓聽他加重了“小杭大夫”這四個字的發音,話語中的算計和目的昭然若揭。這是故意在點明她杭家人的身份。若她是假的,那麼他請來的真正杭家人,自然會揭穿她這個冒牌貨。隻可惜,溫昭失算了。雲茯苓抬頭看向杭三水,甜甜一笑:“三哥!”雲茯苓目力好,方才溫昭他們一行人一進院子,雲茯苓便看到來的是杭三水。所以她才會那般氣定神閒。從前在江州時,蕭璟翊遇刺後,她正式到杭家登門拜訪,與杭老爺子相認。自那時候起,雲茯苓便與杭三哥相識了。杭家除了杭老爺子和杭掌櫃以外,她最與杭三哥說得來。杭三哥也是杭家這一輩中醫道天分最高的,兩人時常切磋交流醫術,哪怕後來她去了京城,他們也時常會通信,彼此交流最近遇到的心得或者困惑。溫昭找杭三哥來惡心她,可真是找錯人了!杭三哥一進屋子,便認出了做男裝打扮的雲茯苓。隻是他不清楚情況,便沒有貿然開口,生怕萬一說錯了什麼,給雲茯苓帶去麻煩。他見溫昭先大張旗鼓地介紹了一番他的身份,又一口一個“小杭大夫”地喚雲茯苓,心裡便有了數。看來溫家的這位二少爺,是懷疑上了雲茯苓的身份啊!請他來溫家看病,也是彆有居心,想借他之口,拆穿雲茯苓。隻可惜,溫昭打錯算盤了。聽到雲茯苓的那一聲“三哥”,杭三水瞬間眉眼彎彎,笑的比蜜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