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的萬窟咒一日不解,他就得反複得遭受著非人的折磨。因此,陳峰在留下幾滴不死道源,用於延緩周通毒素的擴散之後,就整裝行李,出了羽化神門。
陳峰一路向北而行,身穿一襲黑袍,頭戴蓑笠,動用某種天地秘法掩藏著自身的氣息,一路上行事也比較低調,並未惹人注目。
約莫一個月的時間,他終於出了中土神州的地界。
北州界與其他地界不同,這裡不像南州界那般分為三大宗七大國之類的群雄割據,這裡隻有一個大周皇朝。
這個大周皇朝是一個神秘之地,曆史悠久,已經存在了幾千年,可以說是北州界最強的霸主。
大周皇朝之內,有不少的古教,這些古教盤踞大周皇朝多年,根深蒂固,即便是在皇朝的統禦之下,依舊是響徹四方,讓人不敢小覷。
而傳聞之中的這個萬龍墓,就在這大周皇朝的境內,所以陳峰想要尋得萬龍墓,就免不了要進入大周皇朝,前世的陳峰,曾經來過一次大周皇朝,所以對大周皇朝,也不算完全陌生。
他穿過了片片山巒,走過一座座荒無人煙的古老森林,一人獨行,這個過程是枯燥的,但陳峰卻早已習慣,終於在一個多月後,他見到了一片疆域橫跨數百萬裡之地的盛世皇朝。
“浮生如夢有幾何,春來秋去無人得,長生儘頭在何方,我道登天聽長歌!”
樹林蔥鬱,枯藤纏繞,綠意盎然,一座嫋嫋青山之中,一條青石所鋪成的山道儘頭,有樵夫在放聲高歌,響亮的歌音如清泉般淌過心間,頗有一番道法意境。
陳峰站在一座萬仞高山的半山腰之處,遙望著北方起起伏伏,雲霧遮掩的山巒,從這裡穿過去,就是屬於大周皇朝的地界了。
這裡是比較有名的水仙山,傳說之中,這裡曾有仙人到訪,是一處非常秀麗的山勢,青山綠水相依,山下有湖泊點綴,山中有古林蔥蔥。
陳峰踏著腳下的長滿青苔的山路,向著歌聲的方向行去,不久之後,他就遠遠見到了那位樵夫背著一捆木柴,從山下走下來,他心情似乎大好,朗朗上口的歌聲不停在唱著,身材魁梧,大有一副蠻漢的氣勢。
“這位大哥,聽你的歌聲,似乎對道法有很深的見解,難道也是一位深山高人不成?”陳峰攔住了這位樵夫,詫異的問道。
樵夫哈哈一笑,道:“這位小兄弟,你可抬舉我,我算哪門子的深山高人啊,我不過是一介山村野夫罷了,這首曲子,隻是從一個老道士口中記下來的,閒暇無事,隨意哼唱幾回,說來也是奇怪,每次哼唱著這首歌,我都感覺心曠神怡,有使不完的力氣!”
“哦?”聞言,陳峰深感驚訝,這歌居然還有這般妙用,看來,創作出這歌的人,也不是一般人了。
“敢問這位大哥,那位老道士如今身在何方,在下有意想拜訪一下他老人家!”陳峰抱了抱拳,非常客氣的問道。
樵夫遺憾的道:“那你可來晚了,他半年前已經在道觀之中仙逝了,你現在過去也尋不到他了!”
聽到這裡,陳峰歎了口氣,沒想到,他來晚了一步,實在是可惜了。
“喏,他一直就住在山的另一邊,從這條山道一直走下去就是了,那裡有一座舊道觀,老道士就常年居住在那裡!”
到了最後,樵夫還是給陳峰指了一下路,陳峰萬分感謝,送上一些銀子作為謝禮之後,就拜彆與他。
沿著樵夫所指的方向,陳峰走向了山的另一邊,連續翻過兩座山之後,在一處叢林雜草蠻夷生長之地,他見到了一座破道觀,就坐落在了一處小山丘之處。
小山丘的位置,剛好處於山巔雲煙之間,放眼望去,朦朦朧朧,霧靄遮蔽,無比玄奇,然而走近一看,那裡卻沒有什麼青竹翠柏,更無靈草古樹,簡簡單單,就是一片已經荒蕪了的菜園,以及一張搖椅子。
菜園子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處理,生長出了不少野草,在菜園的前麵,還矗立著一塊不規則的石碑,石碑不過人形高大,歲月在上麵刻滿了斑駁的痕跡,青苔覆蓋,但隱約間,還有著一行潦草的古字殘留。
陳峰將上麵的青苔儘數擦去,這一行古字就更加清晰起來。
“白雲黃鶴道人家,一琴一劍一杯茶;羽衣常帶煙霞色,不染人間桃李花!”
陳峰嘴中念叨著,嘴角掀起一抹笑容。
這位老道士,果然非一般人,看來他是寄情於山水之間的閒雲野鶴之人了,不愛慕世俗間的繁華,不貪戀武道的長短,隻願久居山中做出閒散人。
“有意思!”陳峰笑了笑,他將這石碑上的青苔儘數擦去,接著拿起了一塊石頭,在靈力的運轉下,一筆一劃,蒼勁有力的在後麵又補上了一句話。
“明月清風漫無邊,一詩一畫一江山。秋水長流天地間,獨享世間滄桑顏。”
做好這一切之後,陳峰看了一眼石碑,抿嘴一笑,這才繼續走向了彆處地方。
這間道觀並不算大,破舊而低矮,已經許久不見人來收拾了,到處都是灰塵與蜘蛛網��冷冷清清,時不時的有著一些山林鳥獸搭在枝頭上建起了窩。
在道觀前,還有著一棵翠綠的果樹,樹乾蒼勁,枝葉繁茂,已經生長了不少翠綠的野果,隻不過無人采摘,有些已經快要腐爛掉了,陳峰采了一顆放入嘴中,入口甘甜潤喉,無比清爽。
再往道觀的左側走去,這裡還種植著一架葡萄,隻不過也是同樣無人打理,藤蔓乾巴巴的,隻有少許兩三串紫葡萄罷了。
陳峰往右側方向走來,在這裡他卻見到了一棵蒼天古樹,壯觀無比,枝葉茂盛得就像是要撐起一片天,將大半個道觀都給籠罩在其下,地底之下的樹根錯綜複雜,交錯成了一張巨網。
“這棵古樹,至少也得有個千年了吧!”
陳峰詫異的看著這棵古樹,他將手放在這樹乾上,感受著其中所蘊含的澎湃生命力,不禁發出一聲感歎。
接著,他又將目光重新放在了這座道觀上,沉吟了許久,就走了進去。道觀雖比不上陳峰之前所見過古殿那般大,但對於普通人而言,已經初具規模了。
他四處走走瞧瞧看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嘗試尋找更多關於那位老道士所留下的痕跡。
然而,這裡並沒有留下什麼古老的書籍之類,一切都很普通,跟尋常的道觀沒有太大的區彆,一件破蒲團,一件拂塵,還要一張搖椅子。
陳峰又從裡麵走了出來,繞到了道觀的後麵,這裡隻有一個小墳頭,估計是樵夫們所立的,小墳頭上矗立著一個墓碑,碑文簡簡單單,隻寫了‘山村野夫之墓!’
“看來,他還真把自己當成凡人了!”陳峰詫異的道。
下一刻,他運轉起天眼神通,璀璨的金光從眸中迸發而出,凝望向了這墳中,想要看看這位高人究竟達到了什麼樣的境界?
然而,讓他出乎預料的是,這墳頭之內居然沒有枯骨,這隻是一座空墳,墳塚中所留的東西,也隻是一件破舊的古道衣以及一雙道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東西。
“這居然是……衣冠塚?”陳峰驚異出聲。
“不對,這位老道士既然久居在這裡,不可能死後沒留下枯骨的!”
陳峰眼中露出沉思之色,很快,他臉龐就再度露出驚詫之色,“難不成,這位老道士是化道了?”
所謂的化道,就是將自己的身體全部都化作道法之力,消散在這天地之間了,這是一種大神通,非王道境之上不能做到。
很快,陳峰又回到了道觀之中,他開啟天眼神通,在老道士曾經使用了的破蒲團,以及那件拂塵之中,打量而過,從這些他當年使用過的舊物之中,他確實感受到了一股道法痕跡,儘管這股道法痕跡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變得很薄弱了,但這確實是非皇境所能比擬的道韻。
想不到,這位老道士,居然還是一個王道境之上的強者!
這個發現,足以讓陳峰大吃一驚了。
因為,放眼整個天武大陸,他至今都還沒遇上一個王道境的強者!
畢竟能夠成長到王道境的,都是有一番野心的,想要追求更高的道途,甚至有資格踏入神域界了。想不到,這位高人居然願意舍棄一身本領,甘願深居於山林之中。
“有意思,果然是深山臥虎豹,田野藏麒麟啊!”陳峰笑了笑。
若是讓天武大陸的眾多強者知道這裡藏著一位王道境的高人,估計第二天這座深山就會被無數人踏足了,他比任何人都知曉王道境的誘惑,這是黎老祖,柳擎蒼這些人物花費了數百年苦修都無法踏足的領域。
可惜的是,這個老人,終究是化道了。
他來到了道觀之中,想看看這究竟是一位什麼樣的高人,又重新查找了一遍,發現這位高人還真是什麼都沒留。
道衣、蒲團、拂塵,哪怕是一雙鞋子,陳峰都用天眼神通查探了一遍,唯有那薄弱的道法之力還彌留之外,就再無其他神秘的地方了。
“看來,他是真打算隱姓埋名於此了!”
陳峰搖了搖頭,在沒有發現到有關他的任何一切線索之後,陳峰也就不再執著於此了。
既然人家已經在此地化道仙逝,那他也不便再多打擾了。
陳峰最後再看了一眼這座道觀,準備下山離開。
但就在這時,一大群身穿錦衣玉服的人風風火火的衝了上來,為首的是一名身穿綠衣的年輕少女,她氣質清冷,眸光如初升的明月般清亮,五官精致絕倫,如瀑般的黑發輕柔的垂在肩膀上,身姿曼妙,蓮步走來時迎麵撲來了一陣香風。
冷冷清清的舊道觀,一時之間重新變得有些躁動起來。
這一行人衝上了山之後,第一眼在見到陳峰的身影時,麵色同時變得有些不太好看,眼神之中,略微帶著一些敵意。
對於這種敵意,陳峰有些不知所以,因為他們隻是第一次見麵而已,並沒有什麼恩怨。
那名綠衣少女走了過來,清冷的眸光先是不夾雜任何感情色彩的看了一眼陳峰,接著,她就將目光放在了陳峰身後的道觀,漠然道:“進去搜,一定要把皇祖爺爺所留下的一切東西都給我找到!”
“是!”身後,那些錦衣男子全都齊齊喝道,身軀奔掠間,直接略過陳峰的身影,衝進了道觀之中。
至於那名綠衣少女,則是還站在外麵,她好像毫不理會陳峰的存在,將他當成了一個陌路人。
她看著菜園之中,那位老道士所留下的一切痕跡,這裡有一把搖椅子,不過搖椅子空蕩蕩的,並無稀奇之處,反而那座石碑吸引了她的注意。
石碑上的青苔,早已被陳峰擦拭了一遍,字跡變得清晰起來,她清冷的眸光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字後,就給讀了出來:“白雲黃鶴道人家,一琴一劍一杯茶;羽衣常帶煙霞色,不染人間桃李花!”
“看來,祖爺爺是鐵了心要當一個閒雲野鶴之人了!”
綠衣少女輕歎了口氣,心中感到無比遺憾。
這麼一位絕頂強者,隱居在山林之中,無疑是大周皇朝的一大損失!
然而下一刻,她又看到了下麵的一行小字,這一行小字字跡無比清晰,顯然是後來刻上的,字跡工整,蒼勁有力,猶如龍飛鳳舞,顯露著持筆之人的霸氣。
“明月清風漫無邊,一詩一畫一江山!秋水長流天地間,獨享世間滄桑顏!”
“好詩!”
綠衣少女忍不住稱讚了一句,對仗工整,意境非凡,看得出來後來者的筆墨也非常驚人。
她的清冷美眸終於看向了陳峰,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字是剛刻上去的,而這裡又沒有彆人,顯然是陳峰乾的,隻是陳峰看上去太年輕,很容易讓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陳峰搖頭一笑,沒有理會她,自顧自的走下了山。
然而他剛走出沒多久,衝進道觀內的那一撥人又衝了出來,其中一位為首的高壯男子半跪在地上,衝著綠衣少女抱拳道:“九公主,裡麵除了一個蒲團,一件拂塵之外,再無其他東西了!”
聞言,九公主那張清冷的臉頰,當即變了顏色,她趕忙轉過身,看向了剛要下山離去的陳峰而來,冰冷道:“公子,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