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妄立刻命人把老爺子送到醫院。
醫生護士早已接到電話，做好準備。
搶救室的大門重重關上。
薑幼白著一張小臉，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兜裡手機響了。
是她表姐，喬沐禾打來的。
薑幼毫無心思的接聽。
喬沐禾開口就質問，“喂，薑幼，你把爺爺藏到哪裡去了？！”
薑幼盯著搶救室大門，像是沒聽清，唇瓣抖動，“……什麼？”
“我問你，爺爺在哪？！你是不是耳朵聾了！”
喬沐禾不耐煩的在電話裡吼，跟傻子說話真費勁！
薑幼根本不在狀態，整個人都很蒼白。
她回過神，“你想乾什麼？”
“明天是爺爺生日，我要去看看他。”
喬沐禾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外公每一年過生日，她都會來看望。
薑幼無心應付喬沐禾，“外公已經跟你們一家沒關係了……”
“不是，薑幼，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外公吧！他也是我爺爺，他被你帶走這麼多天，現在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怎麼，我連看他的權利都沒有？！”
這話刺得薑幼臉色煞白，她把外公接來京城，不允許喬善宏一家來看望，可到最後，她沒有照顧好外公。
外公現在生死不明，喬沐禾作為他的孫女，理應來看看他，也許這是最後一麵了……
薑幼快速報了地址，便掛了電話。
薑幼一下子卸了力氣，失魂落魄得靠在牆上。
後背貼著冰涼的牆壁，全身都在發涼。
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小護士匆匆忙忙跑出來，“池先生，池先生在嗎？！”
把外公送來醫院，池妄就去接電話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薑幼急忙迎上去，“怎麼了？”
“患者情況緊急，需要簽一份病危通知，您是池先生的朋友，可以聯係一下他嗎？”
薑幼耳邊轟了一聲，大腦瞬間空白。
病危通知。
自從上次聽到這四個字，她覺得世界都塌了，直到今天，她仍舊雙腿發軟。
突然之間很想抓住什麼，卻發現身旁空無一物，連扶她一把的人都沒有。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聲音卻仍舊在顫抖，“我來簽，裡麵的人是我外公。”
薑幼筆都握不穩，勉強簽了字，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
她一個人蹲在牆角邊，盯著搶救室的大門，眼前是看不見儘頭的黑暗。
……
池妄靠在樓道裡，聽著電話裡沈雲心撕心裂肺的哭喊，眉眼間滲著不耐和疲憊。
已經持續半個小時了，沈雲心就沒有消停過。
池妄不敢掛電話，一掛電話，沈雲心就咬自己舌頭。
她淒厲地嘶叫，折磨自己，也折磨她兒子。
她就是要讓池妄聽見，她是如何摔東西，如何拿東西砸自己。
池妄指尖掐著煙，半天都沒抽一口，手臂繃緊，青筋暴跳。
“夠沒有，到底夠了沒有？！”
池妄忍無可忍的吼。
沈雲心被他吼住，在電話裡嗚咽低哭，像窗外呼嘯的風聲，聽得人心頭發悶。
池妄胸口起伏了幾下，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我傷還沒好，看在我是您兒子的份上，讓我消停一天行不行？”
沈雲心哭聲停了停，嗓音像破舊的風琴，嘶啞難聽，“難道你不管我的死活了嗎？”
池妄掐著眉心，喉嚨壓抑地滾了滾，“彆墅裡十幾個人照顧您，您還不知足嗎？”
“我隻想要你來照顧，兒子，你回來好不好……”
沈雲心發泄了情緒，此時已經安靜不少，說話帶著央求的口吻。
她就是這樣，情緒異常失控，上一秒歇斯底裡恨不得毀滅一切，下一秒又像一個可憐的母親，哀戚的乞求。
池妄都快被她逼瘋了，最終是無可奈何，眼裡徹底沒有了情緒，“等我傷好了，就回去看您。”
不管沈雲心再說什麼，他掛了電話。
池妄吸了一口煙，嘴裡苦澀得抽不下去，扔了煙頭，抬腳踩滅。
散了散煙味，他推開樓道的門。
看見薑幼蹲在急救室外，池妄大步過去，“怎麼蹲在這裡？”
薑幼抬起通紅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你電話打完了嗎？”
池妄突然停住腳步。
她囁嚅著唇，想把這件事告訴他，聲音輕的像從很遠的地方發出，“我剛剛給外公簽了病危通知……”
薑幼精神恍惚的搖頭，“不，不是剛剛，是幾十分鐘以前。”
池妄一瞬間啞口無言。
像被什麼掐住了喉嚨，胸口的窒息感讓他猛然意識到，他不該去接沈雲心那通純粹發泄情緒的電話。
如果沒有了外公，薑幼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他。
他卻把她一個人丟在了這裡。
燈光籠罩著薑幼慘白的小臉，兩道淚痕十分清晰。
池妄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用力抱進懷裡，“對不起，哥哥來了……”
薑幼像個凍僵的木偶被他抱著，眼神異常空洞，這種空洞令池妄害怕。
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醫生摘了口罩出來，“池先生，患者搶救過來了……”
看見他們擁抱在一起，醫生愣了愣，輕咳一聲，“池先生，借一步說話？
池妄把薑幼鬆開，摸了摸她的腦袋，“彆擔心，外公搶救過來了，護士會把他推到病房裡，你先去看他。”
薑幼終於從恍惚中回過神，想說外公的事，她可以自己來，看見池妄溫熱關切的眼神，最終把話咽了回去，“好。”
池妄讓賀詞守著薑幼，跟醫生去辦公室了。
薑幼跟護士一起把老爺子推到病房裡。
確定外公沒事，薑幼這才鬆了一口氣。
剛想坐下來，一串高跟鞋踏地聲出現在病房門口。
薑幼正在想哪個女人這樣不懂味，在醫院不知道保持安靜。
門“啪”得一聲推開，尖銳的女聲響起，“薑幼，看看你乾好事！”
薑幼看見喬沐禾趾高氣揚地走進來，不由擰起眉心，“外公才從搶救室出來，你能不能小聲點？”
“你還好意思說！”
喬沐禾滿臉質問，“你說要把爺爺接到京城來享福，結果把他害到醫院裡來了！”
“薑幼，你究竟安的什麼心，竟敢給爺爺下毒！”
薑幼愣了愣，一臉莫名其妙，“下毒？你在胡說什麼？”
喬沐禾居高臨下地冷笑，“你還在這裡裝？我剛剛路過醫生辦公室偷聽到，你給爺爺喂得藥裡，摻了劇毒藥物！”
薑幼懵了。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