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床頭燈打開,暖光充斥房間每一個角落。
薑幼抱著被子,看見床邊的男人,表情微微呆滯,“池、池妄……?”
池妄一言不發的背對光線,望著薑幼害怕自己的模樣,表情有些晦暗。
垂眼掃向摔在地上的水杯,彎腰撿起來,扭頭快步出去。
薑幼的目光移向門邊,呆呆地看著他離開。
池妄重新倒了一杯水,進房間時,見她仍舊那副表情坐在床頭。
隨著他走近,薑幼眼裡對他的恐懼愈發濃鬱,距離床畔還有半米遠,池妄停下腳步,不敢再靠近。
“我不碰你,自己過來,把水喝了。”
他把水放在床頭櫃,立刻轉身要走。
一雙小白手突然攥住了他的衣擺,“你等等。”
女孩子的食指和拇指甲麵都泛著白,隻是輕輕捏著他衣服的一角,他便邁不動步伐。
“我……我有話想說。”
池妄的身軀瞬間像被定住一樣,垂下眼眸,目光落向她慘淡的小臉,“要說什麼?”
薑幼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池妄耐心等待著。
她動了動乾裂的唇,“我說我想去畫畫,你沒有同意,拿了一張不限額的卡給我,讓我乖乖待在家裡伺候你,我不想依附你生活,因此洛懷州簽我的時候,我沒有告訴你。”
她說話沙啞又慢吞吞的,手指緊緊揪著他的衣擺,“拍賣會上,你警告我離洛懷州遠一點,被你知道,一定會讓我離開衡州畫廊,可我在畫廊才有起色,所以選擇了繼續隱瞞。”
池妄低垂著眸,看著她因為發燒仍舊緋紅的臉頰,說話時睫毛在顫抖,眼睛不敢看他。
“這是我隱瞞你,不願意離開衡州畫廊的全部原因,可能還摻雜一些個彆因素……”
她抿了抿唇,飛快說,“但跟洛懷州真的沒有一點關係,你彆誤會……唔。”
池妄沒忍住,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這件事,小小不用再解釋,是哥哥做的不對。”
他坐在這裡,魂不守舍地守了薑幼一整晚,每分每秒都在責問自己,為什麼不能再多包容她一點,明明她受到傷害,他的心會更疼。
看到她身上被他禽獸行為留下的痕跡,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
沒想到這傻丫頭燒的稀裡糊塗,還在因為怕他生氣,努力跟他解釋。
池妄像被誰抽了一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疼。
“哥哥讓你去畫畫,隻要你離開衡州畫廊,去任何一個地方,哥哥都支持。”
池妄矜貴不再,捧著薑幼的小臉,對她低下了頭,“小小也相信哥哥,有事不要憋在心裡,學會跟哥哥坦白,好不好?”
薑幼怔住了,她竟然從池妄的語氣中,聽出一絲卑微的祈求。
跟池妄相處這麼多年,從來沒見他向誰低過頭,他這是在向她妥協道歉?
其實他說得這些根本不算什麼要求,她自己也有錯,不該隱瞞欺騙他。
薑幼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池妄鬆開手,看著她的眼睛,“也彆拒絕哥哥的好意,彆推開哥哥好不好?”
薑幼覺得這個要求也不難,便也答應,“好。”
但她沒想到,隻是輕輕的一個“好”,就讓一向沉穩冷漠的男人亂了呼吸。
“小小。”他沙啞又繾綣地喊了一聲。
“嗯。”
他不確定似的,又喊,“小小,你回答我。”
“嗯。”
他像個被獎勵的孩子一樣,迫不及待捧著她的臉,想親吻她的唇。
薑幼連忙偏頭躲開,“我……我要喝水了。”
池妄的薄唇距離她臉蛋一寸的位置停住,看出她在躲避自己,黯然地將她鬆開,拿起水杯放在她手裡,“慢點喝。”
薑幼嗓子乾的快要冒煙,抿了一口,感覺到水是溫熱的,沒有猶豫一口氣喝完,喉嚨的疼痛總算緩解。
“還喝嗎?”
薑幼搖頭,剛放下杯子,一隻大手便覆向她的額頭。
“不燒了。”
池妄收回手,自然而然地在床邊坐下。
薑幼下意識往後退,“你、你想乾嘛?”
“小小的床,哥哥不能坐嗎?”
整套房子都是他的,她能讓他彆坐?
“我要睡覺了。”薑幼立馬鑽進被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她要轉過身背對他,池妄卻捉住了她的手,不允許她遠離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把薑幼的小手放進掌心裡,像捧著奇珍異寶似的,貼向自己的臉頰,“小小,以後你不喜歡的事,哥哥不會再強迫你做了。”
“彆怕哥哥,也彆躲著哥哥了。”
薑幼不想聽他說這些,扯起被子捂住自己的頭。
他自言自語了一陣,俯下身,隔著被子,親吻她的額頭、眼睛、鼻尖,還有嘴唇。
薑幼都沒有反應。
池妄知道她沒有睡著,她隻是不想理他,想讓他自討沒趣,快點離開罷了。
池妄沒這麼孬過,壓了壓心底的衝動,關了床頭燈,起身出去了。
……
次日,薑幼睡醒後,終於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她揉著肚子,想給自己做頓好吃的,打開房間的門出去,竟在餐廳看到一副生麵孔。
女人大概四十歲左右的年紀,麵容姣好,打扮得體,穿著圍裙,在廚房與餐廳之間忙碌。
薑幼在原地頓了頓,女人看見了她,禮貌微笑,“早啊,薑小姐,您起來了!”
沒等薑幼開口問,女人便自我介紹,“我是池先生特聘的家庭管家,負責照顧您的飲食起居,還有身體情況,我叫雲慧,您叫我雲姐就可以了。”
薑幼微怔,池妄居然找了全能管家來照顧她,他不是不喜歡往家裡添人嗎?
“他人呢?”薑幼走到餐廳問。
雲姐把銀耳蓮子羹端上桌,“池先生昨晚臨時有事回美國了。”
“昨晚?”
“對啊,我接到他的電話,大概是淩晨三點半左右,他走得很急,說你在生病,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拜托我過來照顧你。”
薑幼坐在餐桌前思考,池妄突然走這麼急,肯定是美國那邊出事了。
雲姐是他聘請的人,薑幼自然放心。
不過池妄這一走,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回來。
薑幼咬了咬唇,正想給池妄打電話,手機就響了。